有人偷走了時間,神不知鬼不覺之間……
“是誰?”任生魂眯眼說:“子棄?”
羅參搖搖頭,突然向身後一指,說:“它。”
眾人立刻回頭看去,目光全都聚焦在羅參手指的方向。
“古琴!?”何酴醿大喊一聲,他的吃驚全都寫在臉上,一半吃驚,一半空白,更多是迷茫。
荼蕪這個傀儡就淡定多了,說:“羅三爺的意思是……這隻古琴偷走了我們的時間?”
羅參點點頭,說:“剛才我就有些懷疑,這個古琴的質地……”
他說到這裡,萬俟林木有些不肯定的說:“不會是壓製無情花蠱的金屬礦做成的吧?”
羅參說:“很有可能。”
古琴是純金屬製作的,剛才何酴醿也有疑問,為什麼這把古琴要做成金屬的,音質聽起來很一般。
雖然做工精巧,但因為是純金屬的,讓內行人看起來完全就是門外漢,貽笑大方。
何酴醿驚訝的說:“你說這張古琴,是抑製無情花蠱的金屬礦做成的?”
萬俟林木說:“你也知道這種金屬礦?”
何酴醿摸著下巴說:“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在族中的典籍裡看到過一些……”
何酴醿是香人之中的文職,他自小熟讀香人的各種典籍,所以知道的比他妹妹何香菇要多很多。
何酴醿說:“這種金屬礦有毒,是長期的慢性毒,如果長期接觸,會使人體器官衰竭,但也是克製無情花蠱生長的克星,我記得典籍上管這種礦石,叫做……無止。”
何酴醿又說:“其實我們香人對這種無止礦的研究也不多,隻是知道它本身有毒,而且能抑製無情花蠱的生長,其餘的並不是很了解。這東西很罕見,我也是頭一次見到。”
萬俟林木他們上次在鳳凰墓外麵的礦洞裡見到過,但是並不知道無止礦還有這樣的用處。
任生魂說:“我從未聽說過礦石做成的古琴,可以偷竊時間。”
眾目睽睽之下,而且大家都是頂尖的大拿,任生魂是第二任無啟族長,羅參是第四任無啟族長,一張迷你的古琴,卻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他們的時間,這聽起來簡直天方夜譚。
羅參說:“其實很容易,我們用直線思維就可以,拋開其他雜念,進入這間墓室之後,我們隻動過這副棺材,隻動過這種古琴。”
何酴醿說:“對對對,我剛才彈了一下古琴,然後……然後就餓了!”
不是何酴醿突然餓了,正是因為十二個小時悄然被偷走,饑餓是何酴醿的正常生理反應。
“難道是古琴的音色?”何酴醿說:“我隻知道無止礦有毒,沒想到還有這樣神奇的功效?”
任生魂眯眼說:“音色?”
萬俟林木說:“這不簡單?是不是這張古琴,我們實驗一下就知道了。”
何酴醿說:“你想怎麼實驗?”
萬俟林木笑眯眯的說:“如果是古琴的音色問題,我們全都堵住耳朵,選出一個人不堵耳朵,輕輕撥一下琴弦,不就能知道問題所在了麼?”
“好好好!”何酴醿說:“這個辦法好!那選誰當試驗品呢?”
眾人左右環顧了一圈,何酴醿興致勃勃的跟著眾人左右環顧,然後發現……
左邊的人往他這邊看,右邊的人也往他這邊看。
何酴醿:“……”
何酴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兒,震驚的說:“你們讓我當試驗品?!”
萬俟林木笑了笑,說:“這怎麼是試驗品呢?這是大無畏的犧牲精神。”
何酴醿立刻擺手:“我不乾!你們太欺負人了,因為你們無啟人多,欺負我一個香人嗎?”
他的話音一落,羅參和任生魂同時點頭,他們雖然一個是二代,一個是四代,但真彆說,好像因為都是族長,所以反應相當一致。
何酴醿沒見過他們這麼大言不慚,不知羞愧的,氣的指著任生魂和羅參,說:“你們……你們……”
萬俟林木笑眯眯的說:“我不是無啟人,我很公平,沒有私心的!”
何酴醿說:“你男人是無啟人。”
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諄諄教誨的說:“何棄療,你要仔細考慮考慮啊,你想想看,咱們之中,你根本沒有武力值,如果我們用其他人做實驗,萬一時間被偷走的時候,子棄又來了怎麼辦?你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擋一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麼?”
何酴醿:“我……”
他“我”了一個字,說不出來了,沒了下文,因為他真的無法阻擋子棄這個大魔頭。
萬俟林木“啪啪”拍了拍何酴醿的肩膀,說:“乖,聽話。”
何酴醿叨念著:“我怎麼這麼命苦。”
荼蕪很善解人意,從背包裡掏出耳塞,說:“我這裡準備了耳塞。”
因為這一路上不知道要遇到什麼時間,荼蕪這個傀儡就像個管家一樣,什麼都想的很周全,連耳塞都準備好了,遞給大家。
何酴醿眼睜睜看著其他人把耳朵都塞起來,就他一個沒有塞上耳朵,羅參看向眾人,每個人依次點頭。
何酴醿心說死就死吧,也點了點頭。
“錚——”
他剛一點頭,就聽到一聲錚鳴,羅參已經撥動了琴弦。
萬俟林木堵著耳朵,根本沒有聽到琴聲,畢竟那古琴太小了,十分迷你,彈奏的聲音根本不大。
琴弦一動,就看到何酴醿半低著頭,眼巴巴的盯著羅參手中的古琴,沒什麼奇怪的反應。
萬俟林木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頭頂上的長明燈,連忙摘下耳塞,說:“燈油沒有減少,但是……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啊。”
其他人也摘下耳塞,荼蕪說:“發生什麼了麼?”
“已經發生了。”羅參淡淡的說。
他說著,指了一下何酴醿。
何酴醿呆呆的站在原地,盯著羅參手中的古琴,眼睛一眨不眨,這麼半天,竟然還是一眨不眨。
萬俟林木揮了揮手,說:“何棄療?”
何酴醿沒有動。
“何棄療?”萬俟林木“啪!”的在他麵前拍了一下手,這麼近的距離,何酴醿竟然還是沒有眨眼,眼珠子也沒晃,就跟老僧入定一樣。
萬俟林木恍然大悟,說:“原來如此,真的是古琴偷走了我們的時間。”
羅參解釋說:“無止礦做出來的古琴,很可能通過音色影響了聽覺和意識。”
聽到琴聲的何酴醿,就變成現在這個傻呆呆入定的模樣,而他本人根本不知情,等他緩過神來,恐怕已經是十二個小時之後,如此一來,被音色影響的人根本沒有感覺,時間已經悄然被偷走了。
萬俟林木說:“所以時間還是時間,隻不過是感受時間的人,被音色影響,所以缺少了感知。”
任生魂眯眼說:“子棄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偷偷走進來,帶走了我們的東西?”
“很有可能。”羅參說。
萬俟林木有些困擾,說:“但是子棄為什麼隻拿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物資和食物?還……”
他說到這裡,看向任生魂的臉,半個臉上畫著一隻大王八,惟妙惟肖,萬俟林木差點第二次笑出來。
任生魂連忙擦自己的臉,但不知道子棄是用什麼顏料將王八畫在他的臉上,竟然怎麼也擦不掉,氣的任生魂一直喘粗氣。
羅參咳嗽了一聲,很善解人意的給任生魂解圍,說:“咱們還是先把何酴醿叫醒吧。”
萬俟林木說:“怎麼叫醒?”
他說著,推了推何酴醿,說:“喂!醒醒了!彆愣著了!”
何酴醿完全沒有反應。
萬俟林木:“喂!再不醒你就過氣了!爛片天王!你過氣了!”
何酴醿還是沒有反應。
萬俟林木:“小寶跟清純女神私奔了!”
任葬:“……”
何酴醿依舊沒有反應……
萬俟林木撓了撓後腦勺,也沒有辦法了,說:“這……怎麼辦?他不會要站在這裡十二個小時吧?”
其他人也試了試,無論是推何酴醿,還是衝著他耳朵大喊,何酴醿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樣,無比堅定。
萬俟林木沒了沒辦法,叨念著:“這也是為了你好,可彆怪我……”
“啪!”萬俟林木的話音一落,揚起手來,直接給了何酴醿一個大耳刮子!
“哎!”何酴醿被打得一偏,整個腦袋都給甩的側過去,竟然真的醒了過來。
何酴醿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挨了打,一臉興奮的說:“怎麼樣怎麼樣?實驗結果怎麼樣?嘶……我的臉怎麼有點疼?”
他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有點燙。
彆說他的臉了,萬俟林木的掌心都有些疼,血管充血,一跳一跳的。
眾人把古琴的事情和何酴醿說了一遍,何酴醿驚訝的說:“什麼?我完全沒有感覺啊,我剛才的感覺就是羅三爺撥了一下琴弦,然後……然後就是剛才了,中間根本沒有斷點。”
萬俟林木肯定的說:“不,有斷點,不然你的臉為什麼疼?”
何酴醿後知後覺的說:“對哦,我的臉為什麼疼,嘶……好疼啊,怎麼回事兒?”
何酴醿說:“咱們的實驗這是成功了麼?”
萬俟林木說:“保險起見,咱們應該再實驗一次。”
的確如此,畢竟這種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之前用何酴醿實驗,是為了防備子棄突然殺回來,因為他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古琴音色的問題,現在已經確定了,那就好辦了。
萬俟林木說:“用羅參實驗吧,他的定力肯定比何棄療要好,再用他實驗一遍。”
何酴醿不滿的說:“你簡直是卸磨殺驢,用完就甩。”
其他人把耳塞堵上,羅參並沒有堵上耳塞,何酴醿來撥動琴弦。
“錚——”
何酴醿震驚的說:“真的真的!羅三爺入定了!”
何酴醿按住琴弦,確定琴聲已經消失,眾人這才將耳塞摘下來,何酴醿說:“原來定力好也不怎麼樣嘛,照樣被古琴控製。”
萬俟林木背著手,圍著羅參繞了一圈,羅參和何酴醿剛才一樣,呆呆的站在地上,眼睛一下也不眨,長長的眼睫雖然不卷翹,但好像羽扇,在長明燈的映照下,投下一層陰影。
真彆說,羅三爺的顏值是真的好看,尤其是……任人擺布的時候。
萬俟林木搓著掌心,“嘿嘿”笑了兩聲,偷襲了一下羅參,飛快的吻了一下羅參的嘴唇。
羅參不動。
萬俟林木又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羅參還是不動。
何酴醿連忙說:“萬俟林木,沒人告訴你,你笑起來很滲人麼?”
羅參很快醒了過來,就見到萬俟林木已經從自己左側,“瞬間”位移到了自己的右側,顯然是自己被“偷走”的這段時間裡,萬俟林木移動的,而且他有足夠的時間移動。
雖然對於羅參來說,隻是一眨眼的時間,但時間的確流逝了。
羅參抬手看了看腕表,說:“從剛才到現在,一共過去了五分鐘,但對我來說,剛才隻是不到一秒的時間,甚至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
但時間是真真切切流逝了,羅參說著,感覺自己嘴唇有些麻嗖嗖的,抬起手來一摸。
“嘶……”
竟然還有點出血。
羅參看向萬俟林木,萬俟林木背著手,抬著頭好像心無旁騖的觀察著頭頂上的長明燈,其實眼珠子狂轉,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樣。
不用說了,一定是萬俟林木搗鬼,而且萬俟林木的嘴唇紅彤彤的,有點充血,證據還留著……
萬俟林木見羅參總是看自己,咳嗽了一聲,說:“咱們被偷走了十二個小時,子棄來了一趟,留下了花瓣挑釁,為什麼不殺了咱們?”
按照子棄殺人如麻性格來說,就算不一刀解決了他們,也應該折磨死他們,然而現在,他隻是給任生魂的臉上畫了一個大王八,戲耍的成分更多一些。
任生魂惡狠狠的擦著臉上大王八,說:“說不定還想耍什麼花招,總之香人都是狡詐多端的。”
何酴醿“喂喂”了兩聲,說:“都什麼年代了,要注意一下邦交好不好,我還在這呢。”
羅參說:“這張古琴不是凡品,如果落在子棄,或者是彆有用心的人手裡,恐怕就要亂了。”
何酴醿說:“我們把古琴帶上,如果遇到子棄,就用古琴把他抓住,這樣不是很好?”
萬俟林木說:“問題是,你也說過,無止礦有毒,長時間接觸會讓人慢性中毒。”他可沒有忘記,死在礦洞裡的香人,臉色跟無止礦一模一樣,變成了金屬色。
何酴醿說:“這還不好辦,咱們拿個盒子,把它裝起來,密閉一下。”
任生魂說:“盒子我倒是有。”
他說著,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盒子,說:“這是我親手製作的,絕對密閉。”
任生魂雖然瘸了腿,但是他並沒有缺胳膊少手,平日在店裡就用做手工來消磨這永遠沒有儘頭的生命。
羅參把古琴放進小棺材裡,扣上棺材,然後將整個棺材也一同放進任生魂的盒子裡。
啪!
任生魂扣上盒子蓋,外麵還加了一層鎖,食指一撚,密碼鎖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快速撥動起來,這樣子盒子不隻是密封,下次打開的時候還需要密碼,萬無一失。
何酴醿說:“真是個奇怪的墓葬,你們不覺得麼?這個墓葬裡沒有棺材,唯一的棺材那麼小,裡麵裝著一隻古琴,總覺得又有點不像墓葬。”
眾人從金碧輝煌的墓室走出來,萬俟林木一步三回頭,有些戀戀不舍,畢竟那個墓室裡到處都是金子,閃閃發光惹人愛。
羅參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彆看了,金子能有我好看,嗯?”
萬俟林木:“……”大言不慚。
眾人走出來,又順著墓道往前走,不遠處出現了幾個墓室,墓室分彆排列在墓道的兩側,看起來……
“不像是墓室,”萬俟林木說:“反而像是房間。”
如果是墓室,這個墓葬的墓室也太多了,這種排列反而像是出租房,一個房間挨著一個房間,一個門對著一個門。
何酴醿順著一個墓室探頭進去看,說:“奇怪啊,這個墓室裡都是土。”
萬俟林木還以為墓室裡落土了,這不是很尋常的事情麼,畢竟墓葬有些年頭了,羅參說過,這個墓葬有兩種年代的痕跡,一種很早,一種是唐朝往後的痕跡,但無論那種痕跡,年代都很久遠。
萬俟林木探頭一看,終於明白什麼叫做都是土。
並不是灰土,而是泥土!
整個墓室沒有地板,都是土地,四四方方的墓室,就那麼大,好像格子屋,地上除了土,隻有角落的地方有一個“管道”。
方形的管道,開口不小,如果是一個成年男子,可以縮著肩膀爬進去,那管道從墓室的地上一直走到頂棚,連接著其他墓室,看起來是個引水澆灌的水管……
“這邊的墓室也一樣。”荼蕪的聲音從前麵響起。
眾人往前走,和荼蕪彙合,果然,前麵的墓室一模一樣,墓室裡除了土壤和管道,什麼也沒有。
一連走了七八個墓室,都是一模一樣。
萬俟林木說:“墓主人弄這麼多土壤乾什麼?種花啊?難道是種永生花?”
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找永生花,看到土壤就聯係到了花朵,不得不讓萬俟林木懷疑。
“這土……”何酴醿蹲在上,伸手摸了摸土壤,驚喜的說:“哎,這土真的能種花,而且很肥!非常有營養!”
何酴醿是香人之中的花師,最擅長的就是種花,什麼樣嬌貴的花朵在他手裡都能盛開。
他說著,走進一間墓室,往裡走了幾步,蹲在地上,拿出小花鏟,“嚓!”插在地上,刨了刨土。
任葬看他一個人走進去,微微皺了皺眉,說:“你……小心。”
何酴醿看到這麼好的土,一時職業病犯了,他也不嫌棄贓,用小花鏟鏟了鏟地上的土,突然“咦”了一聲。
因為是在墓葬裡,任葬似乎有些緊張何酴醿,怕他出現什麼屍骨,就說:“怎麼……了。”
何酴醿伸手撥了撥地上的土,從裡麵捏出一樣東西來,展示給眾人開,說:“你們看,花瓣兒。”
“永生花?”萬俟林木興奮的說。
“蓮花瓣。”任生魂說。
是黑紅色的蓮花瓣!
子棄常用的花瓣,竟然埋在了土地裡。
任生魂說:“子棄來過這裡?”
花瓣掉在土裡,而且不知道怎麼埋了起來,何酴醿說:“難道土裡有東西?等我挖出來看看。”
他說著,“嗤嗤嗤!”熟練的挖土,速度非常快,果然是熟練工種,將挖出來的土落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