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兒,差點碰到了旁邊的編鐘和樂器。
羅參眼睛一眯,“唰!”打出魚線,一下卷住翻滾的高曲一,把人一拉,避免讓他觸碰到編鐘,這裡是樂派的墓葬,樂器就是他們的機關。
萬俟林木說:“高曲一又發病了?”
之前在村子裡,高曲一也發病過,疼痛難忍,之後會短暫的恢複一段時間的意識。
高曲一痛苦的趴在地上,嗓子裡發出“嗬——嗬——嗬——”的抽氣聲,臉色漲紅,似乎要把自己的臉抓流血,就在這個混亂的當口,花公雞和牛犢突然暴起,想要去搶奪五十弦。
萬俟林木按著高曲一的雙手,不讓他去抓撓自己的臉,沒想到花公雞和牛犢這兩個要財不要命的人,竟然要去碰無止礦做成的五十弦,五十弦雖然是個寶貝,但是無止礦能要人命,而且殺人於無形。
花公雞和牛犢衝過去,羅參並沒有阻攔,就在這個時候,琴師爺,不,應該說是師先生突然“錚——”又波動了一下琴弦。
“啊!!”花公雞和牛犢同時慘叫一聲,“嘭!”跌倒在地上,他們眼中驚恐無限,大喊著:“怎麼回事兒!?我的腿,我的腿為什麼能動了!”
那兩個人和袁老板一樣,感覺自己的腿像是癱瘓了一樣,而師先生根本沒有碰他們,坐的很遠,悠閒的撫著琴弦。
花公雞和牛犢跌在地上,已然沒有辦法去搶五十弦,師先生眸光一厲,說:“快!讓高曲一去彈五十弦!”
萬俟林木有些莫名其妙,高曲一現在這個模樣,還怎麼彈琴?但是轉念一想,高曲一也是樂派的人,因為他這個遺傳病和樂派的症狀一模一樣,難道五十弦可以救他的命?
萬俟林木趕緊扶起高曲一,將他架起來,扶到五十弦旁邊,羅參伸手攔住萬俟林木,不讓他靠近五十弦。
雖然萬俟林木不記得了,但是羅參可記得,這種無止礦殺人於無形,可以慢慢的吸乾一個人的精元,就類似於一種輻射,靠近便會有危險。
高曲一“嘭!”跌在五十弦旁邊,他的手一下壓在琴弦上,發出“錚——”的一聲輕響。
隻是這麼一響,不停慘叫的高曲一,被疼痛折磨的高曲一,卻突然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呼——呼——呼——”的粗喘聲。
他雙眼怔怔的盯著五十弦,仿佛想要從五十弦裡看到什麼,手指顫抖,一點點伸過去,輕輕的撫摸著琴弦。
“錚——”
隨即又是一聲,高曲一臉上的血滴落下來,“滴答滴答——”落在琴弦上,他分明是個“傻子”,沒有了神誌,但是當他的手落下來的一刹那,竟不自主的,一切憑借下意識,不停的撥動起來。
絲竹之音款款,帶著一股仿佛隨時都會消亡的悲切,音色回蕩在整個墓室之中,不停的錚鳴著。
高曲一越是彈奏,他的表情越是痛苦,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咬著嘴唇,唇角已經流血,卻還是不斷的彈奏著,而且彈奏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要將琴弦拽斷。
萬俟林木輕聲說:“他沒事吧?”
羅參搖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隨著高曲一的古瑟之音,萬俟林木突然也覺得腦海中有些暈暈的,不知怎麼的,越是聽著那瑟聲,腦袋越是沉重。
“木木?”羅參一把摟住跌下來的萬俟林木,將人抱在懷中,說:“木木?怎麼了?”
萬俟林木使勁晃了晃腦袋,說:“我……頭暈。”
“嗬——!”高曲一發出一聲大吼,似乎實在忍不住了,他撲倒在琴弦上,眼前似乎有不斷的畫麵席卷而來,仿佛一把又一把的利刃,鑽進他的腦袋裡,不停的砸穿他的頭骨,一點點生硬的鑽進來。
——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的男子一身樂師長袍,坐在亭中悠閒的撫琴,這時候一個仆從走過來,為男子添了一杯新茶,又小心的將案上的香爐爐灰清理乾淨,他的動作迅速又熟練,隨即退到男子身後。
男子撫琴的手慢慢停了下來,伸手壓住琴弦,微微側頭,看著站在自身後,高大的仆從,淡淡的說:“你叫什麼名字?我見你眼生的很。”
身量高大的仆從很順從的說:“小人蘇無,拜見樂正。小人今日被大司樂調到樂正身邊侍奉。”
“胥無?”
“並非是胥,小人姓蘇,但感謝樂正賜名。”
蘇無……
胥無……
——吳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