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吳胥“嗬嗬”的沙啞笑著,說:“果然什麼都瞞不住羅三爺,就是屍荏……我在高曲一的身上,種下了屍荏。”
師先生眼神一厲,立刻說:“曲一,住手!”
是瑟聲!
吳胥並沒有攻擊高曲一,但是高曲一突然吐血,是瑟的音色,助長了高曲一身體裡的屍荏種子。吳胥利用高曲一失去神智的這些日子,偷偷在高曲一的身體裡種下了屍荏。
這報仇計劃不可謂不毒,他知道,高曲一是樂派之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找到無止礦做的樂器,吳胥便想要利用這把五十弦。
高曲一找到五十弦,一彈奏古瑟,身體裡的屍荏就會因為音樂的滋養慢慢生長,如此一來,沒有找到五十弦,身為樂派的人,高曲一隻有等死,一旦找到五十弦,高曲一彈奏古瑟又等於自殺。
吳胥的笑聲變得瘋狂,說:“怎麼樣,自己殺死自己的滋味兒,好不好?!”
高曲一的瑟聲仍然沒有停斷,即使他聽到吳胥將複仇的計劃和盤托出,也沒有任何遲疑,依舊用儘滿含痛苦的力氣,撥動著五十弦,不知為什麼,依然如此執著。
“曲一住手!”師先生再次厲喝一聲,高曲一卻搖頭,他的神智完全恢複了,卻執意撫動五十弦,唇角掛著鮮紅的血液,目光定定的看向吳胥,喉頭滾動了好幾下,幽幽的說:“你就這麼……恨我麼?”
他說完,“咳!”一聲,又吐出一口血來。
吳胥笑著說:“恨你?不,我現在已經不恨你了,我隻是想讓你死!死的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曲一!”師先生的聲音冷酷,說:“聽到我說話沒有,不要再彈下去!”
高曲一氣息遊離,已經趴在古瑟上,手指卻不離開古瑟,合著血水,波動著古瑟,苦笑一聲,說:“師兄,這最後一次……讓我決定吧。”
原來高曲一竟然是師先生的師弟……
叮叮咚咚——
古瑟的聲音低啞,帶著一股如哭如訴的低沉,“嗬!”萬俟林木突然膝蓋一軟,就要往地上栽。
“木木!”羅參一把摟住萬俟林木,萬俟林木扶著自己的額頭,說:“我……我頭好疼。”
是古瑟的聲音,五十弦的聲音悲戚,不知道怎麼了,萬俟林木感覺腦海中有什麼在閃動,音色好像一把鑰匙,將萬俟林木腦海中那些逼仄的,被封起來的塵埃,全部釋放出來。
萬俟林木死死捂著自己的額頭,那些被他忘卻的,突然一點點湧上來,他的記憶在瑟音中一點點回籠。
吳胥也突然的悶哼一聲,猛地單膝點地,突然跪在地上,他的反應幾乎和萬俟林木一模一樣。
師先生聽著高曲一執著的瑟聲,雙手微微攥拳,似乎在克製,最後並沒有阻止,而是淡淡的對羅參說:“不必擔心,五十弦不隻是用無止礦製作而成,而且經過特殊的處理,瑟音可以通神,可以喚醒人心。”
喊句話說,五十弦的琴音可以幫助萬俟林木恢複記憶。
吳胥跪在地上,“嗬——嗬——”的喘著粗氣,腦海中突然有什麼在閃動著。
吳胥本名叫做蘇無。姓蘇,乃是樂派家奴,蘇家的弟子。
很久以前,師先生還在做大司樂的時候,高曲一是師先生的師弟,在音樂方麵的造詣也非常高超,乃是樂派之中的樂正,換句話說,就是僅次於大司樂的長老。
蘇無身為樂派的家奴,被撥派在樂正身邊伺候,樂正為人清冷,但是他彈奏古瑟的聲音極為動聽,彆看他不喜說話,但其實並非他不愛說話,而是不知怎麼表達,慢慢的,蘇無便被樂正的琴音吸引了。
那時候蘇無就在想,自己為何隻是一個小小的仆役,如果自己不是蘇家人,如果自己能和樂正平起平坐,也不會如此卑微的站在樂正身後,如此卑微的仰望愛慕著他,卻不敢開口了罷……
這樣卑微的日子,一日接著一日,直到有一天,蘇家的人找到蘇無,他們讓蘇無幫忙做一件事情,利用職務之便,偷偷離開樂派,將一樣東西帶離樂派,隻要完成這件事情,蘇無便不再是奴隸,可以得到很多金銀珠寶,也可以得到地位和尊重。
蘇無心想,那樣自己便可以和樂正,平起平坐了吧?
不久,樂派轟動,傳出一個天大的消息,蘇無偷盜樂派禁忌屍荏樂譜,叛變私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