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軒的占有欲很強,就算他們現在隻是交易關係,他看到她和段意親近也會不高興。容音看著生悶氣的銀衣青年,忽然想到了上一世,每次她與男演員有戀愛戲份,就會去探班的魏醋壇子。
她的心忽然顫了顫。
容音默默坐直了身體,分開了與段意的距離:“我感覺好多了。”
話雖這麼說,容音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坐直身體,雙眼無神地看著地麵。就在這時,一個被打開了些許的小紙包遞到了她麵前,遞來的那隻手瑩白如玉,腕上是道道狹長的傷疤。
容音抬眸,銀衣青年側著臉不看她,耳垂紅紅的:“這是梅子,我之前在街上買的,特意全部洗過了一遍。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梅子裡帶點酸味,還能緩解你的頭暈。”
容音低頭扒開紙包,幾顆橙紅色的梅子滾進了她的視野裡。她拈起一顆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梅肉也有獨特的口感。
很甜,很好吃。
“多謝魏公子。”
在外人麵前,他們還是比較陌生的狀態,容音客氣地道了謝。
有了甜食的陪伴,馬車上的時光也不是那麼難熬了。
很快太陽落山,容音吃完了梅子,把包梅子的紙疊成了豬爪,放在手裡把玩。正當她準備拆開紙疊成小船的時候,她忽然聞到了一股腐臭味,像是堆積的爛水果和臟衣服的味道。
味道是從窗口傳進來的,她背後就是窗,那股味道她聞得最清楚。
容音掀開馬車窗簾,看到了淩亂荒涼的街道。
許多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人坐在牆角,呆滯的雙眼盯著眼前唯一活動的馬車。街道不平,地上有很多暗黑色的水窪,那股惡臭就是從那些水窪和坐著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容音皺眉,正想吩咐車夫快點駛過這裡,馬車就緩緩停住了。
車夫粗獷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幾位公子小姐,抱歉啊,馬有些累了,我們得在這停會兒腳,我要喂馬吃點飼料喝點水。”
車簾從外麵掀開,一隻毛茸茸的粗壯胳膊伸了進來,摸進了白芙座位下方,拎走了兩隻小木桶。給馬的草料和水是早就準備好的,怕水濺出來,水隻有半桶,但也勉強足夠了。
車簾掀開的時候,那股不可描述的惡臭就傳了進來,白芙的臉色都變了,頓時打消了想要下去透透氣的想法。
她透過車窗往向街旁,眉頭緊皺:“這些人是得了什麼病嗎?”
容音再次掀開窗簾,發現街邊坐著的人身上都生著成片的疥瘡,疥瘡通紅,覆蓋在他們臉和手腳以外的所有部位。那些人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癩蛤蟆,趴在地上,隨時會朝過路的人撲來。
白芙看著周圍的可憐人,義憤填膺:“從這裡開始就是魔教的領地了吧,他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子民的?魔教果然心狠手辣不近人情,那個紅蓮教主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容音聞言,若有似無地朝魏軒瞥了一眼。
人家在罵你呢,沒有什麼反應嗎?
銀衣青年隻是笑笑不說話,倒是段意開了口:“據說魔教剛開始複蘇的時候,紅蓮教主親自前往各城請求支持,有幾座城拒絕了他,城主還下令追殺他,他差點就死在了某一個城裡。”
“紅蓮教主所修的魔功極為霸道,幾年後他的武功便到了獨步天下的程度。光複魔教後,他重新和正道劃分領域,特意把那幾座城圈進了領地內,這座城是這副模樣,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段意看著外麵的慘狀,輕聲歎息:“這是他的複仇。”
白芙挑眉:“一個大男人器量這麼小,果然是陰險的大魔頭。”
容音將手裡的紙疊成小船:“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她將小船放到與魏軒之間的空隙上,聲音冷冷:“白姑娘果真是正道俠女,心胸寬廣。不過這事是發生在彆人身上的,希望白姑娘以後自己遇到這樣的事,也能夠用這種心態去麵對。”
“你的意思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
白芙倒也不傻,她對段意抬抬下巴:“我們正道的弟子都知道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道理,不信你問我師兄,他要是遇到這種情況,會不會這麼對待這些人?”
容音轉過頭,盯著段意的眼睛:“你會不計前嫌放過他們?”
段意抿抿唇,她知道容音在期待什麼答案,但是他無法說謊。
“我會。”
聽到這個答案,容音垂下眼睫,餘光看到魏軒把那隻小船拿了起來,用手捏著在空氣中遊動。被她發現後,青年也沒有不好意思,反倒眯起那雙淡金色的眼睛,對她笑了起來。
段意溫柔,善良,溫暖得像光,是正道的青年才俊。
她狠毒,淡漠,記仇,冷硬得像塊石頭,身上流著魔道的血。
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她和魏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