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白和薑珩彼此見過家長,取得了雙方長輩的同意,之後便是正式訂婚。
薑父薑母送了楊盈盈和沈浮白幾份貴重的禮物,還在北京上流圈子裡通知了兩個兒子同日訂婚的消息。
這場訂婚宴邀請到了整個京圈有頭有臉的人物,足見薑家的影響力。薑家祖籍在寧夏,可謂是真“黃土高坡”。早年薑父來北京起家,多年打拚,在商界地位已是舉足輕重,誰都會賣個麵子。
這個圈子裡的有些人對嫁入豪門的明星總帶著輕視,覺得那都是攀高枝兒的,笑不長久。而薑家就用這一場最隆重的宴會證明了他們對兩個新家庭成員的重視,也令其他名流們對楊盈盈和沈浮白多出一分尊重,重新掂量對兩人的態度。
宴會那天楊盈盈一身玫紅色抹胸露背禮服,身段窈窕,容色姣好,明豔動人,驚豔了場上不少男士。沈浮白著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裝,精致的容貌被燈光打得愈發俊美,從樓梯上下來的瞬間,全場矚目。
不愧是娛樂圈的,這顏值是真沒話說。
薑家的兩個兒子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西裝,從樓梯上一起下來。他們從小到大都活成了一個慘烈的對照組,但如今都是極為高大英俊的青年。
琳娜和伊桑這次沒能趕來,因為伊桑的爸爸生了點病,不是什麼大病。他們表示等沈浮白正式結婚都時候一定會乘飛機趕過來。
這場宴會因為彙聚了很多大人物,具有一定的保密性,安保工作做得很好,也沒有任何媒體混進來。薑父薑母向賓客們鄭重介紹了楊盈盈和沈浮白,等全場鼓掌後,兩對戀人就跳起開場舞。
沈浮白有舞蹈功底,一支普普通通的開場舞也被他跳的十分好看。與薑珩的掌心貼合又分開,望著彼此的眉眼,仿佛一眼萬年。
開場舞結束後,到場的賓客們也帶著自己的男伴或女伴滑入舞池跳舞。各自跳完一曲,然後與身邊的人交換舞伴。
這是一種社交舞。最開始固定的一對舞伴跳完一曲後,每換一首歌,人們就會和身邊的人互換舞伴,具有很大的隨機性。
在跳舞過程中,他們有一首歌的時間可以聊天。如果感到誌趣相投,則可以留下聯係方式。
也難怪總有很多人想混進這種名流盛宴裡,爭取一個抱上金大腿的機會。
慕容儘歡和陸雲淺也來了。陸雲淺憑借《棠梨花》裡的梨生一角在觀眾麵前混了個臉熟,後又有慕容儘歡力捧,已經不再是那個永遠在跑龍套的小演員,如今前途無量。他和慕容儘歡走到一起,這事兒薑珩和沈浮白也沒有感到很多意外。
慕瑤和葉凜都沒有帶舞伴。他們都是和自家弟弟一起來的,可慕容儘歡與陸雲淺搭夥兒,葉孜然一來就跑去蕭家那邊找蕭燁玩。慕瑤和葉凜兩個沒人要的娃就湊合著一起跳舞。
等到一支舞跳完,眾人交換舞伴。沈浮白也和楊盈盈互換了彼此的舞伴。
這感覺其實也沒差。長得一模一樣,臉也一模一樣,換了跟沒換似的。
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比如薑沅摸沈浮白手的時候就很拘謹,薑珩甚至沒太碰楊盈盈的腰。
沈浮白倒是挺放得開。學舞蹈的和舞伴總會有肢體接觸,壓根不會想多。
舞池人影交錯,換來換去,沈浮白跳累了,和正在跳舞的陌生人說了聲抱歉,離開舞池端了杯果汁喝。
薑珩見沈浮白離開,就也想出去。他這支舞交換到了陸雲淺,跟對方剛說了聲失陪,一直盯著這邊的慕容儘歡就走過來:“兄弟,咱們來跳支舞?”
薑珩:“……”你湊什麼熱鬨?
容儘歡該不會是介意他和陸雲淺跳了舞想借機來踩他鞋子吧?
慕容儘歡顯然沒那麼low,溫言細語地讓自己的小男友去沙發上休息一會兒,自個兒搭上薑珩的肩:“來吧,我準備好了。”
薑珩感到世紀性迷惑。
容儘歡這演的哪一出?
很快他就知道了,沒跳幾步,慕容儘歡扭頭搜索沈浮白的身影,見他沒注意到這邊,就低聲對薑珩道:“去衛生間,有事兒跟你講。”
薑珩眼中一絲不解,還是借著人群的掩護,與慕容儘歡消失在大廳裡。
彼時沈浮白剛將一杯果汁一飲而儘,渾然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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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
薑珩問:“什麼事?”
慕容儘歡笑道:“恭喜你和沈浮白啊,修成正果了。”
薑珩禮貌回應:“也祝賀你和陸雲淺。”
“《棠梨花》真是部好劇,拍一部劇成了咱們兩對。”慕容儘歡感歎,“當初誰想得到啊?”
“誰都想得到。”薑珩提醒他,“你們很明顯。”
陸雲淺天天晚上往慕容儘歡房裡跑,整個劇組誰不知道。
“那是你們都誤會了!我就讓他給我講個故事!治我的失眠!”慕容儘歡手撐在門框上,深沉道,“我呢,親爸死的早,病死的。小時候和我爸關係還不錯,老媽是個女強人,都是我爸在陪我,給我講床頭故事。沒想到人這一病就什麼都沒了,那之後我總也睡不好覺,睡了夢到我爸,就給哭醒了。看了多少心理醫生都不管用。”
薑珩想了想:“太慘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說什麼也不管用,都是人家經曆過的。
而且慕容儘歡真正想說的也應該不是這件事。
“我不是來跟你訴苦,遇到雲淺後我失眠症狀好多了,最近一次去,醫生跟我說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慕容儘歡道。
薑珩:“……恭喜。”所以你不是來訴苦的,你是來秀恩愛的。
“這也不是重點。你知道我在心理醫生那兒看到了什麼嗎?”慕容儘歡盯著他,一字一句,“我看到了沈浮白的病例檔案。”
薑珩神色一變:“他怎麼了?”
“他還真沒跟你講啊?”慕容儘歡嘀咕,“應該也是不想讓你擔心吧……但這事兒我還是得讓你知道。”
“他呢……資料上說,重度失眠,中度抑鬱,自殺過兩次……病例檔案從十七歲開始,到十九歲那兩年都挺嚴重的……不過你彆太擔心,我看到到醫生寫的了,二十歲的時候他病情就好轉了,好像是找到了精神寄托。”
沈浮白的二十歲。
正是薑珩出道那一年。
十七歲的沈浮白,已經經曆過世間萬惡的沈浮白。父親的去世宛如最沉重的打擊,而網絡的暴力便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失眠了,又抑鬱。
在鏡頭前笑得明豔動人,背地裡卻愈發沉默寡言。
直到二十二歲的薑珩,剛出道就演了一部電影。
那部電影講的正是一個重組家庭的孩子,從小生活不幸,被家庭忽略,被校園欺淩。工作後成為一名優秀的設計師,卻又被上司辱罵,被同事偷走設計稿,被汙蔑抄襲而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這樣的人生真是糟糕透了,好像所有的黑暗都格外喜歡他,卻不肯有一絲陽光來眷顧他。
可他依然長成了一個溫柔正直的人,從來都沒有妥協,從未被黑暗入侵,從未變得自怨自艾。
最後他當然有了一個很好的結局。
薑珩沒有這樣的經曆,可他有絕佳的天賦,把這個角色形象演得淋漓儘致,深入人心。靠著這部徐導導演的電影《等光》,他剛出道就摘得了影帝的榮譽,從此開啟坦蕩的星途。
也拯救了沈浮白整個人生。
從此以後,薑珩就是他的神。
浮白的備忘錄在出現薑珩這個名字之前,其實充滿了濃濃的陰鬱。那會兒他吃著抗抑鬱藥,藥物的副作用使得記性變得極其不好,總要靠備忘錄來記東西。
2014年4月4日
父親死在家中,整整七天,無人發現。我在外省忙著演出訓練,回來後看到他躺在地上,冷冰冰的,身體都涼了。
我為他斂了屍。
我以後好像真的一個人了。
嗯,我17歲,還沒成年呢,有幸當了一回孤兒。
2014年6月9日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好難過,跳舞跳著跳著就哭了。老師讓我壓力彆大,其實我覺得我沒有很多壓力,就是心裡有點空。
2014年7月12日
最近狀態一直很不好,老師讓我去看心理醫生。診斷結果是抑鬱症。
有種鑽心的難受。
回家後一拳砸碎了浴室裡的鏡子,玻璃紮到手,到處是血。
好疼。
不過那樣心就不疼了。
2014年8月8日
剛李姐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明天幫她帶個東西,我說好,掛完電話就迷茫了,李姐讓我幫忙帶什麼來著?
沈浮白,你真是吃藥吃傻了。
2014年10月1日
有什麼好記的,還以為有人能記得你生日不成?
有啊,我記得,我祝你生日快樂。
噗,你看看你,又開始戲精了。
2015年2月28日
你最喜歡的衣服在衣櫃第三個格子裡,冰淇淋在冰箱最下麵一層,鑰匙放在窗台第二個花瓶下。
我說,你最近健忘有點嚴重啊。
2015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