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趙舜眼睜睜地看著方陵又跟老師噸噸噸，然後杯裡就空了。
趙舜忍不住罵了句臟話，他長腿一邁，快速往那邊走，等生物老師注意力挪開後，才低聲說：“怎麼喝這麼多？”
方陵接連喝了兩杯，酒意湧上，他忍不住打了個小小酒嗝，大概不好意思，這酒嗝打完後，他就抿著唇。
但有時候打嗝一旦開始，並不是那麼好停下的，起碼方陵就停不下來，他又不想失態，隻能死死地抿著唇。
趙舜看他這模樣，真是好氣又好笑，最後認命地去給他倒水，“誰叫你喝得又多又急，看吧，停不下來了。”
方陵拿著杯子，光有些遊離，看起來有點莫名的心虛。
而因為堤防著老師，所以趙舜難得沒有注意到方陵這轉瞬即逝的小情緒。
不過哪怕是嚴防死守，趙舜還是沒能防住，沒辦法，誰讓方陵是班裡的頭號尖子生，老師們都非常喜歡他。
在方陵陸續又喝了兩杯後，這場謝師宴總算是落幕了。
老師們吃完飯便離開，剩下的時間交給仿佛是脫韁野馬的同學們。
大家轉場上樓。
“這是幾？”趙舜伸出兩跟手指。
方陵把他的手拍掉，“我沒醉的！”
趙舜：“慘了慘了，聽聽這熟悉的托辭，可不就是喝醉了的人會說的話嗎？”
方陵：“......我真的沒有醉。”
趙舜拉過他的手，讓他抓著自己的胳膊，“我知道你醉了，來吧同桌，我帶著你走，彆摔倒了。”
KTV是在樓上，可以乘電梯上去，也可以走樓梯。
絕大部分同學都選擇走樓梯，剛吃飽，走走消食也是好。
有男生看到方陵與趙舜黏黏糊糊的，可能是之前喝了點酒，也可能是考完試心情飛揚，他也過來了，“舜哥，你們在玩什麼遊戲？加我一個唄~”
說著，他就要伸手搭上兩人。
趙舜抬腿把想要靠過來的男生踹開，“沒你的位置，一邊去。”
“舜哥你區彆對待！”
“哈哈哈，他區彆對待很久了，你這才看出來啊？”越琛火上澆油。
趙舜理直氣壯，“區彆對待怎麼了？人家方陵人好成績好，性格沒得挑，你看看你自己，好意思跟他比嗎？”
“哈哈哈哈。”
“有人向你發動了人身攻擊，你掉血-100。”
方陵本來就被酒意熏紅的臉，更加紅了幾分。
打打鬨鬨間，一眾同學上到了四樓。
一個班級六十多個人，班乾直接開了四個連號的大號包廂，有一部分已經玩上頭的同學，興致衝衝地衝進包間，開始了搶麥大行動。
“一代歌神在這裡，快讓我一展歌喉。”
“不行，我要先唱。”
“嗐，吵啥呢，一起剪刀石頭布，贏的那個先來。”
......
同學們陸續進包間去了，方陵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上樓梯時特彆慢，趙舜由得他。
於是等兩人上到包廂這一層，絕大部分同學都已經進去了。
趙舜正要帶著方陵進去，結果忽然察覺到方陵輕輕地拽了一下他的手，趙舜瞬間回過頭去。
“怎麼了？”
“去那邊......”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方陵說完就扯著趙舜到另一個方向去，他選的那方向相對僻靜，隻有走廊頂上的七彩光球不停歇地轉著，在地上投下如同星子般的璀璨光點。
震耳的音樂從遠處傳來，卻因為這邊包廂並沒開放而顯得有幾分不真實的悠遠。
把人帶到這裡後，方陵手指蜷了蜷，在趙舜開口的前一秒猛地湊過去，同時微微踮起腳尖，親了趙舜一下。
這一下又快又慌，蜻蜓點水似的，其實隻親到趙舜的嘴角。
一觸即離後，方陵溜了。
方陵其實想這麼做很久了，但之前一直不敢，現在是酒壯慫人膽，他難得的大膽了一回。
給趙舜蓋完章後，方陵頭也不回地跑得飛快，因此並沒看見趙舜的反應仿佛被核''彈''炸中。
他瞳仁猛地收緊，腦中炸開一陣說不清的歡喜，那陣狂喜沿著筋絡遊走，讓他看起來像是被下了某種邪惡的黑魔法，隻能定定地僵在原地，變成了一座石雕。
一秒，兩秒。
時間好像僅是一眨眼，又似乎又過去很久。
趙舜驟然回神，頸脖側的青筋浮現後又隱沒，他的眼底聚了一抹極亮的光，像餓了幾宿的野狼終於發現了獵物。
當下趙舜一陣風似的跟上去。但可惜剛剛他發呆的時間有點長，再次瞅見方陵的背影，已經是方陵進包廂的時候了。
肯定是追不上了。
趙舜暗自磨了磨後牙槽。
可惡，他老婆居然管繚不活兒......
為了營造氣氛，同學們將包廂裡的燈光調暗了一個度。
等趙舜從外麵進來，便看到一片群魔亂舞，轉場後繼續喝酒的男生有些已經喝大了，正在做著一些滑稽的表情逗女生發笑。
趙舜目光飛快掃過，這第一眼竟沒能在包廂裡找出方陵的身影。
腮側的肌肉鼓了鼓，趙舜大步走進包廂，開始找人。終於，在一個更為昏暗的角落裡，趙舜找到方陵了。
方陵混進人群裡，正在跟一群男生玩搖骰子，他兩隻手捧著比熱水瓶小上一些的骰子盒，正跟隨著男生們的節奏搖骰子。
看著挺一本正經的，前提是忽略他紅透了的耳朵。
趙舜忽然就笑了，笑容裡帶著瞄準獵物的誌在必得。他徑自走過去，一點不客氣的把原先坐在方陵旁邊的男生推開，然後自己坐過去，“挪挪位置，加我一個。”
方陵垂著頭，沒有往旁邊看一眼。
“舜哥也來啊？”
“來來來，人多更好玩~”
於是趙舜手裡也多了個骰子盒，“規則是什麼？”
符大東：“先從最普通的比大小開始，點數最大的能向點數最小的隨機提一個要求，可以問問題，也可以讓他做某件事，就有點類似於真心話大冒險的形式。”
趙舜說行。
在一聲開始令下後，搖骰子的聲音劈裡啪啦的響。
等所有人都搖完，趙舜才慢悠悠地拿起骰子盒，看似不經意的搖了兩下，然後就將骰子盒放下了。
“來，開！”
“哇哇哇，我這裡有三個四、兩個三，應該輪不到我最小吧。”
方陵也開了盒子。
每個骰子盒裡有五枚骰子，方陵看著自己盒子裡麵的兩個三、一個一、一個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裡。
“你們多少點？”
“我十八！”
“我十五。”
“哈哈，我有二十呢~”
趙舜傾身過去，“噢，小方同學居然隻有九點。”
方陵眼睫顫動得更厲害了些，但依舊沒抬頭看趙舜。
趙舜不慢不緊地將自己手裡的骰子盒開蓋，其他人湊過來看。
符大東啊了聲，“牛逼啊舜哥，四個五、一個六，好了，這一局是你最大。最小的應該是方陵，你現在可以向方陵提要求。”
方陵還是沒看人，但耳朵豎起來聽，然後他便聽見一道低沉的男音傳入耳中。
“這是我跟他的事，我倆私底下解決，繼續吧。”
其他男生嗷嗷大叫，表示是沒有這樣的道理，但介於當事的兩人都不作聲，最後這輪也隻能是過了。
牆壁上的時鐘滴滴嗒嗒地走著，在十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趙舜手機亮了。
有人給他發信息。
趙舜拿過看了一眼，隨即嘴角勾起，他將骰子盒放回桌上，“有點累，我跟方陵先不玩了。”
方陵被拉著起身，距離之前那事已經過去小半個小時了。
趙舜一直都安安分分玩骰子，哪怕第一局贏了，對方也“放水”給他過，這讓方陵有一種之前那事已經翻篇的錯覺，於是他順著趙舜的力道起來了。
趙舜把人帶到窗邊的沙發邊，兩人在這裡入座。
這個大包廂裡有沙發臨窗，隻不過這張沙發並不算大，兩個男生坐一起已經很擁擠了。而從四樓往外眺望，能看見繁華的夜景，樓下街道與建築各自亮著燈，是A市夜景中最常見的一副。
“方陵。”趙舜忽然說。
方陵正要扭頭，他眼前陡然閃過一陣白光，那太亮眼了，不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扭頭的動作一頓，就是那麼兩秒的時間，方陵透過麵前的落地玻璃窗，看見對麵大廈幾乎占據整座大廈牆壁的電子屏上，出現了一排字母。
Foreverlove（愛心圖標）fl□0
就跟對暗語似的，後麵的一串並沒有一個中文字。
“臥槽，今天有土豪示愛啊！”
“那班的？”
“瞧著個方位，很有可能是我們臨近的幾個班級了，好好奇呀！”
趙舜笑歎了聲，聲音低低的，隻有他與方陵兩個人聽見，“雖然我很想把你的大名直接打上去的，但我的小男朋友看起來有點害羞，所以隻能這樣了。”
方陵呆住。
後知後覺那個□0，指代的也是他。
在昏暗的燈光與四周驚呼的討論聲下，趙舜偷偷握緊了方陵的手。
“寶貝，我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