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第三代,還未出生就化成了一灘鮮血。即便瑞王比較惦記著抱楚瀟的孩子,也不代表他對張雲肚子裡的那個孫輩沒有任何期待。如今被楚薇這麼一通鬨,讓張雲白白流了個孩子,瑞王都覺得沒臉見張家人。
偏生楚薇還死倔著不認錯,惡狠狠地瞪著白蕊,磨著牙道:“你撒謊!分明是你受了蘇婉靈的指使,假意答應我的要求,卻在暗中換了我和她的茶水,故意害我!”
蘇婉靈不由無語,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徹底服了楚薇的神邏輯。你能害彆人,彆人湊巧躲過了也是彆人的錯,這種強盜邏輯,蘇婉靈簡直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楚薇給刷新了一遍。
瑞王更是怒不可遏,拍著桌子怒吼道:“閉嘴!要不是你先生出害人的心思,能鬨出這麼多事來嗎?還不思悔改!”
楚薇倔強地看著瑞王,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看得瑞王心裡的火氣更旺,恨不得上前抽死這個逆女。
正在這時,暗衛悄然立在瑞王身邊,恭敬地遞給瑞王一張紙條,而後腳下一蹬,一陣輕煙似的沒了人影。
蘇婉靈看得直咋舌,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往暗衛消失的方向多看了幾眼,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轟鳴聲嚇得一抖。楚瀟條件反射地摟過蘇婉靈,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蘇婉靈則悄悄地站直身子,驚訝地看著瑞王,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發這麼大的火氣,連桌子都給掀了。
瑞王根本壓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上前踹了李側妃一腳,臉上的神情近乎猙獰,啪嗒一聲將剛才暗衛送來的紙條拍在李側妃臉上,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可真不愧是親母女!蠢都蠢到一塊兒去了!知道楚薇想害瀟兒媳婦,你不但不製止,竟然還偷偷加了兩味藥?自己既蠢又毒,還要罵彆人毒婦,你怎麼就那麼不要臉呢?賤人!”
這一次,瑞王徹底惡了李側妃一係,不但剝了李側妃的側妃身份,還將楚薇送到了京郊的月隱庵,並且下了死命,除非王府送去的月例,其他人不許私下添補任何東西,不然,就讓她死在庵堂,彆再踏進王府半步!
李側妃,哦,李氏一聽瑞王的處置就暈了過去,楚澤正要求情,瑞王已經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漠然道:“再多嘴,你也給我滾出王府!免得一天到晚就想著生事!老子還沒死呢,就忍不住算計家產了?”
這話楚澤哪裡敢接,他又沒有楚瀟那般的底氣,敢當麵同瑞王拍桌子對罵,回頭還能找宣德帝做主。楚澤有時候都覺得,即便楚瀟不要瑞王世子之位,以宣德帝對他的寵愛,也不會委屈了他,說不定還能補償他一個爵位,這豈不是皆大歡喜?然而這話,打死楚澤也不敢說出口,隻能憋屈地低頭領了這頓罵,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蘇婉靈在一旁看得隻覺得齒冷,張雲遭了這麼大的罪,楚澤竟然不聞不問,也就最開始請孫神醫診脈時緊張了那麼一回,聽聞孩子已經保不住後,楚澤臉上隻有對孩子的惋惜,絲毫不曾關心過張雲一星半點,就連張雲白著臉靠在丫鬟身上,他都沒想過扶上一把,不僅如此,連句寬慰的話都沒有,這般冷漠,未免讓人覺得心寒。
蘇婉靈心中替張雲不值,見楚澤被瑞王罵成狗,心下更是痛快。再一看旁邊麵無生氣的張雲,蘇婉靈心下又是一歎,遇人不淑,還不能踹了渣男走人,何其悲慘。
這麼想著,蘇婉靈忍不住握緊了楚瀟的手,仰頭對他露出一絲輕笑,還好,自己碰上的,是能托付終生的良人。
楚瀟下意識地回了蘇婉靈一個笑容,而後冷冷地看向楚澤,嘲諷地看著他緊握的拳頭,眉間輕蔑之色毫不遮掩。
李氏被廢側妃之位,楚薇帶傷遠放月隱庵,這事似乎就這麼揭了過去。然而蘇婉靈心裡卻沉重得很,看著王府中的雕欄畫棟微微出神,腦海中驀地浮現出紅樓中的著名判詞:機關算儘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蘇婉靈心下不由一歎,楚薇和李氏都算不上聰明人,但為了王府這些名利權勢不斷算計,到頭來也隻誤了自己。這其間的因果,當真讓人感歎。
隻可惜,蘇婉靈並沒感歎多久,王妃身邊的季嬤嬤便突然到訪,客客氣氣地請她去正院,說是王妃有事相商。
等到蘇婉靈到了院內後,就見王妃穿著一身常服,正在煮茶。見蘇婉靈到來,王妃微微一笑,衝著她招招手,低聲道:“楚薇下毒一事,你怎麼看?”
蘇婉靈驚訝地瞪大了眼,“父王已經不是徹底查明了真相了嗎?”
王妃輕笑著搖頭,低低歎了一句:“你啊,李氏就算加了藥,也不至於讓人一喝就敗了身子,必然還有另一個下藥之人。而這人,顯然知道李氏和楚薇的盤算,還同楚薇有大仇,將計就計,把那碗藥送到了楚薇嘴邊。就連王府暗衛都未曾查出來,也算是她的運氣。”
蘇婉靈一愣,不知為何,莫名想到了當初的陳側妃,忽而開口道:“楚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