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靈嘴角忍不住掛了笑,口中卻故意埋怨道:“您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讀儘天下醫書的神醫,怎麼也跟忍冬她們一樣,學會取笑人了?”
屋內又是好一陣笑,氣氛很是愉悅。
蘇婉靈卻突然想到了張雲,忍不住又多嘴問了一句孫神醫:“不知大嫂的身子現在如何了?馬上就要到中秋了,正是團圓之時,想來王府應當會設團圓宴,不知到時候她能否出席?”
孫神醫笑著點頭,溫聲道:“放心吧,她已然無大礙。年輕人身子骨強,養上一個月早就恢複了元氣。就是心病難解,隻可惜老夫也無能為力,全看她什麼時候自己想通咯。”
蘇婉靈沉默了一瞬,忽而悵然地歎了口氣,“希望她早日想通吧。”
人呢,就是經不起念叨。
蘇婉靈這邊□□叨著張雲,到了下午,張雲竟然就上門了。
聽到張雲到訪的消息,蘇婉靈還吃了一驚。自己嫁進來這麼久,這位大嫂就一直沒登過自己的院門,怎麼今天突然過來了?
驚訝歸驚訝,蘇婉靈的麵子功夫也不弱,人已經出門迎了上去,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拉了張雲的手笑道:“大嫂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了?”
“怎麼?不歡迎我?”張雲故作生氣狀看向蘇婉靈,眼中卻是一片笑意,當日的陰霾儘數消失不見,眉目舒展恍若比蘇婉靈初見她時還要明媚幾分。
蘇婉靈眼中也有了笑意,連忙搖頭笑道:“哪敢啊,大嫂能來,我這院子可是蓬蓽生輝啦!快進來坐,忍冬,趕緊上茶!”
張雲連忙笑道:“行了,彆折騰了,不過是來找你說說話,不必這麼客氣。”
蘇婉靈雖然覺得張雲的性子比以往熱情了一點,心下也鬆了口氣。說實話,即便是張雲另有所圖,蘇婉靈也樂意見到她現在這眉眼含笑的樣子,誰也不喜歡總跟死氣沉沉的苦瓜臉作伴呀。
張雲則拉著蘇婉靈的手,低聲道:“以往有母…李氏看著,我也不方便來你這兒,咱們妯娌竟是一直沒能私下說說話。我接連兩次遭難,都多虧了你出手相助。即便我那可憐的孩兒還是沒能來到這世上,但我心裡總記掛著你的情分。前段時間我一直在養身子,不方便出門。如今身子大好了,今天啊,是來特地謝你的。”
說罷,張雲便向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會意,低頭躬身往院外招呼了一聲。蘇婉靈就見四名婢女抬著兩個箱子進來,忍不住驚訝地看向張雲,連連擺手道:“大嫂你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哪能值得你這麼惦記?這些東西太過貴重,你還是拿回去吧!”
張雲卻握了蘇婉靈的手,認真地搖頭道:“東西再貴重,也重不過你對我的一片關心。我這兩次大難,說句死裡逃生也不為過,你可是救了我的命,這點東西,連你上回送我的補品都比不上,我還怕你嫌棄呢!”
說完,張雲又掩唇而笑,故意打趣蘇婉靈,“再說了,世子可是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也不知給了你多少好東西。我都怕我這點薄禮拿不出手,讓你笑話!”
蘇婉靈搖頭,認真地開口道:“大嫂說笑了,咱們能當妯娌,便是有緣,何必計較這點東西?和和氣氣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彆跟其他人家一樣,一家人爭成了鬥雞眼,那才叫人看不上眼。”
張雲一愣,而後苦笑道:“有些事,並不是我可以阻止的。以前的恩恩怨怨都已過去,如今李氏被罰,夫君被父王所惡,即便他以前有什麼小心思,經此一役,也該歇了。若是可能,希望你能同世子商量商量,讓父王給我們撥個小院子,搬出去自個兒住更好。”
蘇婉靈不由驚訝地看著張雲,忍不住問她:“這事,大哥是否知情?”
張雲臉上的笑意淡了淡,輕聲道:“我還沒同他說,想來他也不會同意,所以才來找你幫忙。搬出去,便能讓他徹底死心不再做夢。”
“那你呢?”蘇婉靈想到王妃先前說過的話,忍不住接著問道,“搬出王府,你們就隻是王府的旁支,旁人待你們,怕是不會如往日一般討好。”
“那又如何?總歸是要有一天的,遲早而已,早點搬出去更好。”張雲臉色淡淡,眉眼一片寧靜,臉上卻閃過一絲哀傷,閉了閉眼,輕聲道,“再說了,我的孩子就是在花廳沒的。每天去花廳用膳,對我而言,都是酷刑,總會想到孩子的事。這話我也不能跟彆人說,弟妹你最為心善,想來應該能懂。我也是沒辦法了,這才來找你幫忙,請你務必考慮一番,讓我們搬出去吧!”
蘇婉靈一時也不好做決定,隻能說:“大嫂你莫急,這事兒我也不能做主。等小……等世子回來,我再同他商量,到時候再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複,你看怎麼樣?”
張雲點頭,又同蘇婉靈說了好一會兒話,離開時瞟見了蘇婉靈放在桌上的自己手抄的醫書,眼神幽深了一瞬,忽而開口道:“這醫書,能否借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