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白離坐姿端正,側臉清俊秀雅,金色的眼睛裡滿是認真。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注)
係統把聖火令牌上的波斯文翻譯成這邊使用的西域話,白離認真將文字謄抄下來。
這幾句話越看越眼熟,白離說:【這好像是武俠裡寫的。】
係統恭維道:【聖子英明!的確是裡摘錄出來的!】
【第一句是自焚的意思嗎?】
【不是的聖子,這句教義要結合眼下的時局來看。這裡的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為了維護他們的公平和正義,才誕生了“俠”。“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看似悲觀,實則是看輕生死,慷慨赴義。】
白離道:【我知道舍生取義,隻是沒有感受過。】
係統舉了個例子:【哪吒鬨海的故事在古代一直很受歡迎。小哪吒在九河灣洗澡,距離東海還有很遠,東海的龍族知道後前來驅趕他,雙方產生了衝突,哪吒實力強大,將龍王三太子剝皮抽筋,是很大快人心的事情。
【因為這裡的富人與您見到的富人完全不同。他們蠻不講理,強行霸占田地的事情時常發生,有許許多多的小孩,像哪吒一樣在外麵玩耍,被地主家的人發現後像對待盜賊那樣打死打殘。官府不作為,上訴無門,還可能被報複,最底層的百姓除了忍耐彆無他法。】
【我明白了,不止是君臣父子,所有的階級都很鮮明,不容冒犯。難怪最底層的官員被叫做父母官,原來也是一種壓迫的方式。】白離道,【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社會形態。】
係統:【……對。】
係統:【您要造反嗎?】
白離說:【要是像張無忌那樣,統領明教推翻王朝,選出一個有能力的人做皇帝,自己退隱江湖,倒是可以考慮。可是那樣做,社會形態是不會變的,除非我自己做。我才不想做社畜。】
道德感低的人做皇帝應該會很爽,全天下的東西都唾手可得,無數人上趕著為他服務。
可惜白離不是這種人,真的做了皇帝,等待他的就是一輩子做不完的工作,說不定哪天就猝死。
係統鬆了口氣,它是明教光複係統,不是帝王輔助係統。如果聖子沒建設好明教就跑去當皇帝了,光複明教的任務誰來做?
可是他好像完全沒有執行明教教義的意思……
算了,他還願意做聖子就好。
白離的字還沒練好,不好意思拿出來給大家看。
謄寫完明教的教義後,他把玉羅刹叫過來,讓他抄寫十幾份,發給下麵的人。
玉羅刹讀了一遍紙上的字,頗為感慨地說:“沒想到明教竟是這樣的教義。”
因為明教總是造反,還有一個摩尼教的名字,一直被叫做魔教的。
白離在紙上寫:【教內所有人全都要背,明天你來抽查。】
玉羅刹笑道:“這也是聖子教你的嗎?”
少年驕矜地揚了揚下巴。
玉羅刹覺得很好笑,摩呼羅迦的行事作風與明教教義完全不沾邊,他不會以為背下這段話就是明教的人了吧?
“這個所有人裡,包括教主您嗎?”玉羅刹故意問道。
白離冷淡地看他一眼,很有教主的威嚴。完全沒意識到身體很誠實地出賣了他,就算嘴巴緊閉,依然發出來一聲清晰的軟糯鼻音。
玉羅刹忍著笑意:“好大的脾氣。”
白離拳頭硬了,在紙上寫字警告他:【你知道就好,沒事彆犯賤。】
玉羅刹笑吟吟道:“謹遵教主令。”
抄寫完教義,玉羅刹拿去分發給其他人。
白離到外麵隨意地溜達,把地上的枯枝碎葉全都收進係統背包裡。沙漠中的植物不多,就算身處綠洲,撿到的可燃材料也很有限。
就在白離準備去廚房看看的時候,突然有個東西扒住了他的腿,事發突然,白離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等他轉過身,擺出攻擊的姿勢麵對背後的偷襲者時,就看到玉天寶嘴巴和鼻子上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怎麼會是玉天寶?
白離心虛地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聽覺的缺失給他的性格塗抹了一層焦慮的底色,無法維持使用本體時的溫和的偽裝,脾氣暴躁,總是以行動發泄。為了區分馬甲和本體,白離沒想過自控,順從身體的情緒,完全沒有掩飾過自身的緊張不安。
他下意識的動作用的力氣不小,玉天寶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臉頰和手臂都是擦傷。
白離沒敢動他,用衣服擦掉玉天寶嘴邊的血,觀察他的臉色,看起來短時間內應該死不了。
玉天寶緩緩睜開眼睛,看清白離後露出笑容,然後才感覺到身上的疼痛,笑臉變成哭臉,豆豆大小的淚水從眼眶裡流出,玉天寶張大嘴巴嗷嗷大哭,照看他的仆人聽到聲音急忙趕來,看到玉天寶的慘狀後變了臉色,礙於白離在這裡,不敢上前。
白離見他這麼有精神,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小朋友沒再吐血,臉上的血也是鮮紅的,應該沒傷到內臟。他捏住玉天寶的嘴巴,發現這孩子隻是咬破了腮上的肉,才流了那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