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問出他感興趣的話題:“你見過西門吹雪嗎?”
自從和玉羅刹分手,他就再也沒見過西門吹雪。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在蕭蘭的設定裡,他是被摩呼羅迦在燕北撿到的,摩呼羅迦大概又去過燕北幾次,不知道有沒有回萬梅山莊。
“沒有。”花滿樓搖頭:“我不常離開小樓,西門吹雪也很少出門,哪怕有共同的朋友,我們至今不曾見過麵。”
“你喜歡西門吹雪?”東方不敗問。
“聽說他的劍法很好,不知道跟你相比怎麼樣?”白離怕東方不敗吃醋,裝作去拿茶杯,不經意間碰了下他的手。
東方不敗看了眼他的手,注意力收回,傲然答道:“論劍法我不如他,若是比拚內力,我可以自信的說一句,年輕一輩裡,沒有幾個人是我的對手。”
白離問:“跟我相比如何?”
花滿樓有些驚訝,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位蕭公子會武功。
東方不敗笑道:“相處數月,我都沒有發現你會武,可見你隱藏之深,我是及不上你的。”
花滿樓便以為白離剛才說了句玩笑話,他的確不會武功,不然東方不敗這樣的高手怎麼會發現不了?
白離看著東方不敗。
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欺騙了他,所以現在不準告訴彆人嗎?
東方不敗問:“怎麼一直看著我?”
白離說:“想知道你的表情。”
東方不敗知道花滿樓是個瞎子,便沒有顧忌他,握住白離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
白離沒有客氣,摸了摸他的眉眼,對他的長相有了更清晰的認知。碰到東方不敗的下巴時,白離感覺到明顯的緊繃。
他的胡子停止了生長,喉結也似乎變小了些。
這些男性特征的變化並不明顯,但是對東方不敗來說,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值得關注,投入足夠的精力去觀察這些,他會發現自己與正常男人的差距如此巨大。
東方不敗很緊張,他很怕白離問:你的臉上為何如此光滑平整,連胡須的根部都沒有。
白離什麼都沒有說,很自然地收回手。
東方不敗鬆了口氣,又有些惆悵,不知他的秘密還要隱瞞多久。
白離問花滿樓:“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花滿樓從未提起過自己目盲,他可以如常人一般生活,端茶倒水流暢極了,很少有磕磕絆絆的事情發生。聽到白離這樣問,花滿樓有些好奇:“你知道我也看不到?”
白離說:“來時東方提起過。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是會在意這個的,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花滿樓溫聲說:“我確實更喜歡與人直言,可惜身邊的人都很在意我的心情,刻意不會在我麵前提起與視力相關的事。能和你交流,我很高興。我七歲那年生了場病,病好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盲人,可是你一點都不像盲人。如果讓我燒水泡茶,我是做不到的。”
“我有一門功夫,叫做聞聲辯位,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隻是要有足夠的耐心,才能將聽力發揮到極致。”
白離沒想到他如此隨和:“真的可以教我?”
花滿樓道:“當然可以。”
白離望向東方不敗:“東方,我想學。”
東方不敗道:“花公子可否收容他幾日?”
花滿樓道:“小樓還有一間空房,收留蕭公子倒是可以,隻是東方教主和外麵那幾十名隨從,怕是住不下了。”
“我自會安頓好他們,不叫他們過來打擾。”東方不敗道,“你獨自住下,可會覺得害怕?是否要我留下來陪你?”
“不必了,你在這裡,我反而分心。”白離問:“你要去哪裡,不會把我丟掉就不管了吧?”
“怎麼會,這附近不遠就是神教分壇,花家應該知道。我若是食言,你就去找花公子的兄長,讓他帶你過去,隨意你怎麼教訓我,這樣可安心了?”
不安心。
他還會掛念東方不敗獨特的xp,怕他看到那個高大威猛的漢子就動了心,把人搶回黑木崖做壓寨夫人。
跟東方不敗做朋友,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不過和收獲相比,這些付出就變得無關緊要。
白離戀戀不舍:“好吧。”
東方不敗說:“又不是分彆很久,白日我過來陪你可好?”
白離點頭。
東方不敗呆到天黑,與花滿樓和白離告彆,騎馬離去。
花滿樓發現,這兩個人對彼此都太過在意了,不像是普通朋友,隻是他們自己渾然不覺,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蕭公子。”
“你直接叫我蕭蘭就好,我應該怎樣稱呼你?是不是要叫你一聲老師?”
“隻是些微末小技罷了,算不上什麼老師,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姓名,或者喊我一聲七童,我在家中排行第七,熟悉的人都這般叫我。”花滿樓道,“要我帶你回去嗎?”
天黑後,白離幾乎全瞎,行動能力喪失大半,又是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幾乎寸步難行。
他有些羞愧地說:“麻煩你了。”
花滿樓走過來,碰了下他的肩膀,確定位置後,準確地抓住了他的手。
白離跟著他往屋子裡麵走。
花滿樓笑道:“今夜的風很溫柔。”
白離完全沒有留意到有風,聽到他這樣說,才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極其發散,從東方不敗身上收回後,不知道放在了哪裡。
白離問:“你是怎麼習慣看不到的?”
花滿樓說:“剛失明的時候,父母和兄長們都很緊張,恨不得每天跟在我身邊,替我穿衣吃飯,連走路都代勞。我在他們的幫助下過了三日,都是坐在椅子上發呆度日,情緒愈發消沉,那時便想,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我讓他們不要再幫忙,遣散了所有的下人,耐著性子從最簡單的事情做起,最開始雖然花費的時間比較長,但是我的確能做到,像失明前那樣生活。”
“你很有耐心,也很有毅力。”白離說,“我狠不下心拒絕他人的幫助。”
“或許並非狠不下心,隻是無法接受那個什麼都做不好的自己。”
回到屋子裡後,花滿樓竟然不點燈,夜裡也是黑洞洞的,哪怕窗前透出微弱的光亮,對他而言完全起不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