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前來追殺白離的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而且數量足夠多,仿佛隱藏在人群中,就未必會被他殺死,都抱有僥幸之心,期待著合力圍攻,耗儘白衣的體力,殺死他後自己在後麵撿漏,獲得絕世神兵和數不儘的財富。
現在知道白衣並非孤身一人,他身後還有明教這個龐然大物,這些殺手們都退縮了。
白離掃視著他們,沒有人敢跟他對視。
他用怪異的語調,冷冷地說:“你們,不夠格。”
說完他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把手上的金子丟到了店家的口袋裡。
店家感覺到身上好像被什麼東西打中了,嚇得顫抖了一下,伸手去摸,看到是那錠金子,趕緊收了回去,瞪大眼睛,看著白發男
人離開的背影:“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離像來的時候那樣,走到哪裡殺到哪裡,隻不過來時他體力耗儘時,會運起輕功瘋狂逃竄,現在表露出身份後,隻需要殺一儆百,震懾住其他人就好。
現在出手的都是些小嘍囉,等各派的高層動手,那就未必這麼容易了。
白離深知這一點,每到一處,都會拿著聖火令去聯絡明教的人。
明教總部四**王的勢力雖然在中原活動,但是飄忽不定,未必會出現在什麼地方,這個時候就展現出收服日月教的重要性,日月教的各個分壇都在固定的位置,不會發生變動。
東方不敗現在非常聽話地給日月教做事,還有範遙從旁協助,各地的分壇已經完全可以掌控,按照明教的教規和教義,聽從聖火令的命令。
摩呼羅迦的名字響徹中原武林,原本沒有把明教放在心上的正道人士,現在才意識到這個龐然大物有多麼棘手。
白離來到巴蜀,挑選了最好的酒樓,選了視野最好的地方,高調地用飯。
樓下來往的行人抬起頭就能看到窗邊坐著的白發公子。
他的容貌明媚妖異,分明看起來很年輕,卻有一頭純白的頭發,金藍異色點眼眸仿佛奇譚中的精怪,再配上“摩呼羅迦”這個姓名,神秘的色彩更為濃厚。
不知情的普通百姓會怔怔地多看他幾眼,知道他身份的江湖人則是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白離全部無視,安心吃他的飯。
等他一餐快要用完,一個身著青衣,容貌清麗的年輕女子推門走了進來。
白離下意識抬手,袖箭射了過去,正中對方的肩膀。
那個姑娘沒想到他如此凶殘,有些茫然地看著他,片刻後才感覺到肩膀疼的厲害,迅速白了臉色,眼中蓄滿了淚水。
她身後的幾個姑娘連忙上前查看她的傷口,將這個青衣女子護在裡身後。
“你這人怎麼這樣?”年紀較小的那個女孩子說。
白離歪了歪頭。
那姑娘也知道自己擅自闖入做的不對,不禁有些臉紅,又羞又惱,跺了跺腳,回身去看身後的姐妹:“師姐,你沒事吧?”
年齡稍長的白衣女子說:“怕是傷到了骨頭,需要好好修養。”
青衣女子非常羞愧,她能過來已經鼓足了勇氣,現在不止沒有得到禮遇,反而像是對待賊人一般,直接中了一箭,她哪裡還有顏麵跟白離講話,隻好靠在師姐身上,不停地流著淚水。
年齡最小的黃衣女子道:“我師姐喜歡你,想來跟你交個朋友,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青衣女子說:“秀雪,不要再說了,我們走吧。”
白離茫然地看著她們。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以前突然闖進來的都是敵人,誰能想到會是對自己抱有好感的女孩?
石秀雪說:“我不要走,他打傷了師姐,就該帶師姐去療傷!你在看什麼?為什麼不說話?”
白離說:“我……不知道。”
石秀雪道:“什麼不知道?”
白離說:“不知道,她會,進來。”
“師姐進來前敲過門了。”石秀雪道:“你不是中原人?”
白離點頭:“我聽不到。”
幾個女孩子本就不占理,現在更覺得心虛,肩膀受傷的孫秀青原本臉頰蒼白,現在已經變得羞紅,埋在馬秀真的懷裡,咬著嘴唇,忍耐著羞愧。
白離走過來,扶著孫秀青的肩膀,給她點了幾個穴道,迅速取出紮進皮肉裡的小箭。
如馬秀真所說,他的箭攻勢太過迅猛,已經傷到了骨頭,看來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了。
他回身倒了杯白水,撕下一塊衣袍,擦乾淨傷口附近的血,撒上止血的藥粉。
孫秀青虛弱地說:“多謝。”
白離冷淡地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石秀雪趕緊過來給孫秀青合上衣領,歎氣地說:“怎麼會這樣呢?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讓師姐過來了。”
跟在四秀後麵的周芷若看著白離下了樓,輕聲說:“他的性子可真冷。”
馬秀真笑道:“比西門吹雪都冷。”
孫秀青抱怨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打趣我。摩呼羅迦雖然出手無情,但是殺的都是撞到他跟前的,這一點師父說的倒是不錯。隻是誰能想到他是個聾子?這樣一來,我們又該如何再接近他,打探他的目的?”
馬秀真說:“彆說了,還是快回去找人看看,千萬彆留下什麼暗傷。”
白離躲在暗處,看到幾個女孩子通過字幕交談,直到她們離開酒樓。
他剛才就覺得不對,這幾個女孩子果然都是峨眉派的人。
這裡的峨眉派並非郭襄建立的那個幫派,仍舊由“刀劍雙殺”獨孤一鶴掌教,他的弟子三英四秀也很有名氣。
原著中的倚天劍在峨眉派滅絕師太的手中,她有心光複峨眉,一直想爭奪屠龍刀。換成現在這個“刀劍雙殺”估計野心同樣差不多。
白離正要離開,轉過身來就發現小巷的儘頭,站著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裡的人怔怔地看著自己。
他眯起眼睛:“羅刹。”
玉羅刹快步上前,語氣中帶著笑意:“穿成這樣,你都能認得出我?”
白離抬手朝他揍了過去。
玉羅刹被他打得節節敗退,靠在牆壁上,看著白離盛氣淩人的模樣,那雙異色的眼眸漂亮極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我聽說了你的事,有些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白離說:“不用你管。”
玉羅刹苦笑:“我們真的不能回到從前了嗎?”
白離說:“除非,死人可以,複活。”
玉羅刹後悔極了。
那日白離走後,他一直在想自己說過的話,他終於弄清楚了白離為什麼氣憤,也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有些錯事可以彌補,有些錯事,做過便是做了,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他不覺得是自己殺了蕭蘭,但是打傷摩呼羅迦的養子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玉羅刹歎氣:“我知道了,你沒事就好。”
白離說:“你走,不要跟著我。”
說完他直接離開了小巷,沒有理會身後的玉羅刹。
他沒有在巴蜀久留,繼續往北邊走,路上又被人跟蹤。
他刻意放慢腳步等人追上來,沒想到來人一身正氣,身上的氣質與西門吹雪有幾分相似,隻是他未著白衣,身上的劍意和殺意沒有那麼凜冽,看起來要溫和許多:“閣下便是西域明教的摩呼羅迦?”
白離點頭。
“在下武當派俞蓮舟,幸會。”
武當派的掌門人張三豐是個德高望重的前輩,他門下的弟子也都管教的不錯,沒有其他幫派那麼煩人。
白離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著他,等了好久都不見他出聲,突然想起來這些江湖人還不知道自己聽不到。
他們都以為自己說話的語調奇怪,是因為中原話說的不好,竟然沒人覺得哪裡不對,包括那幾個突然進屋的女孩子,也是不清楚摩呼羅迦的殘疾。
白離覺得有些有趣,沒有再告訴其他人自己的缺陷,學著俞蓮舟的口型:“幸會。”
俞蓮舟道:“我以為你會直接出手。”
白離搖頭:“你來,做什麼的?”
俞蓮舟說:“自然是為了屠龍
刀而來,我想這一路上,你遇到的人都是為了屠龍刀來的。”
白離點頭:“你也覺得,那個刀,在我這裡?”
“我隻是覺得蒙古人剛通緝你,屠龍刀的傳聞就跟著出現,有些太過巧合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弄清楚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白離這一路走來,見到的人都是被巨大的利益蒙蔽了頭腦,很少見到帶腦子的,看到俞蓮舟這樣冷靜,對武當的好感上升很多,他點頭說道:“好。”
荒郊野嶺沒有什麼可以停下來休息的地方,但也處處都能休息。
白離隨意地撩起袍子,坐在了地上。
俞蓮舟猶豫片刻,也跟著一起坐了下來。他素來寡言少語,沒想到白離比他還要沉默,隻能主動問道:“王保保是你殺的嗎?”
“嗯。”
“左冷禪也是你殺的?”
“嗯。”
俞蓮舟又問了幾個人名,都是摩呼羅迦掛機時接的任務,白離全都承認了。
這位正直的武當派二弟子不由沉默。
本來以為是蒙古人的陰謀,現在看來,也不全是他們栽贓陷害,眼前這個容貌怪異的青年,的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明教真沒有愧對“魔教”的稱呼。
白離問他:“你還要,問什麼?”
俞蓮舟說:“屠龍刀真的在你身上?”
白離搖頭。
俞蓮舟鬆了口氣,又問道:“它是否在明教其他人的手上?”
白離依然搖頭,他磕磕絆絆地說:“我不知道,它在哪裡。說不定,以後,就被明教,拿到了。你們,要、搶刀嗎?”
俞蓮舟道:“武當本不願參與這樣的事,隻是不久前,五弟的孩子回來了。當時恰逢師父壽誕,鬨了些小衝突,教主想必應該聽說我,我就不再贅言。那個孩子名叫無忌,自稱母親是殷素素,貴教白眉鷹王殷天正的女兒。又有蒙古人從旁逼迫,怕是再無寧日了。”
白離沒想到都這樣了,劇情還能拐回來。
不過張無忌先修行了九陽神功,應該不會被玄冥二老打傷了。而且有蕭夙跟在他旁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白離說:“那個刀,最後一定,會在明教。”
他會想辦法搶到屠龍刀和倚天劍,拿到裡麵藏起來的武功秘籍,然後全部銷毀。
那兩套武功,不太像是正道的武功。周芷若修行《九陰真經》後,很明顯走火入魔了。
九陰真經和九陽神功並稱,是世間罕見的絕學,楊過和小龍女都有修行,跟周芷若的畫風完全不一樣,誰知道黃蓉放進去的時候打的什麼主意,說不定早就篡改過了。
俞蓮舟道:“明教執意搶奪屠龍刀,就不怕與天下豪傑為敵?”
白離道:“其他人也、搶,他們都不怕,明教怕什麼?”
俞蓮舟聞言,竟覺得摩呼羅迦這個魔教的魔頭,比正道更為坦蕩。
他站起身,朝白離抱拳行了一禮,當即轉身離去。
白離等他遠去,確定這人不會再回來才繼續趕路,他一路都很高調,遇到的刺殺越來越多,因為他殺死的人也越來越多,展現出的武功強的離譜,更加坐實了手中握有屠龍刀的傳聞。
在到達河北時,白離遭到了幾百人的圍攻。
這群人穿的衣服各不相同,但是武功路數差不多,應該是來自同一個幫派。同門師兄弟配合非常默契,很快把白離團團圍住。
為首的那人說道:“當年謝遜老賊從我崆峒派搶奪七傷拳,打傷了三位長老,殘忍殺害少林寺的空見法師,謝遜犯下的罪惡罄竹難書,你們魔教更是作惡多端,謝遜行蹤不定,就由你這個魔頭,替他血債血償吧!”
原來是崆峒派的。
白離絲毫不懼,冷冷地看著他們,暗器出手,就有人倒在地上。他身上的暗器足夠多,係統背包裡更是裝的滿滿的,就算被拖到體力不支也無所謂,他會直接傳送到黑木崖,繼續帶人來圍堵。
鋒利的袖刀快速地收割著人命,白離仿佛回到了沙漠中。
隻是這次,他不再是躲在暗處的刺客,有了足夠的正麵對敵的能力。
所有向他揮刀的人,都會死在他的手上,白離神色冷漠鋒銳,異色的眼眸冰冷至極,他仿佛失去了人性,就像一件專門為了殺戮而生的兵器,毫不留情地出手。
地上的血液越來越多,很快崆峒派站著的人隻剩下了一半。
白離的衣袍上沾染了血,臉頰上也難以避免地濺到了幾滴血液,他用輕功趕了許久路,現在內力所剩無幾,臉色也變得蒼白。
但這不是他的極限,還不是臨陣脫逃的時候,白離有信心可以憑一己之力令這些人退縮。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些人在畏懼自己。
白發青年勾起一抹冷笑,短刀在他手上翻飛,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他不知疲倦地出手,隻要被他近身,就沒有反抗的餘力。
崆峒派的人真的怕了,領頭者咬著牙說:“你這個魔頭!”
白離壓根沒有留意他在說什麼,仍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有交流的打算。他這副模樣簡直像是泯滅了人性,好像另外一種披著人皮的生物,明明看起來和人類沒有區彆,卻無法交流,凶殘地攻擊。
崆峒派的人正要喊撤,突然看到遠處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來者長身玉立,白衣勝雪,麵容冷峻至極,腰旁一柄烏黑古拙的長劍,眼神黝黑明亮,閃爍著寒芒。
崆峒派的人認出了他。
“西門吹雪!”
他們大喜:“西門吹雪一年隻殺四個人,每一個都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向著這邊走來,莫非是要對這魔頭出手了?”
西門吹雪自然不會回答,他停在了不遠處,靜靜地看著。
崆峒派的人大喊:“西門吹雪,還不助我!”
西門吹雪說:“這是他的敵人,我不會插手。”
白離背對著他,察覺到了眾人的視線,回頭看到西門吹雪來了,眼神變得幽怨。
他差點就要把這些人嚇退了!
西門吹雪一來,他們重新有了勇氣,又興奮起來,繼續合力圍攻他。
跟你爹一樣,就會添亂。
白離停下動作,呼吸有些急促,他抬起手來,對準了最為興奮的那個人。
“不好,他要用暗器!”
這些人退散到兩邊,試圖左右夾擊。
白離有些疑惑地問:“你們為什麼,不用,七傷拳?”
崆峒派的眾人變了臉色。
七傷拳是誰都能學會的嗎?
想要用七傷拳,必須要有極其深厚的內力,而且傷人傷己,他們要是用七傷拳對付眼前這個輕功高明的魔頭,人都沒打到,自己先身受重傷了。
這句話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極大的侮辱。
氣性大的人呼叫一聲衝了過去:“殺了他!魔頭已經強弩之末,不要畏懼,殺了他報當年之仇,殺了他就能拿到屠龍寶刀!”
也有人遲疑。
西門吹雪還在旁邊站著,不知道是過來做什麼的,要是他也是為了屠龍刀而來,殺了摩呼羅迦,豈不是還要對上他?
白離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哪裡惹到了他們,不過見這些人如此殺意盎然,他打起精神,繼續與這群人周旋。
等白離把衝在前麵的全部殺掉,後麵畏縮不前的那群終於落荒而逃。
白
離的體力也完全耗儘,幾乎站立不穩,他收起袖刀,顧不得遍地的血,毫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
西門吹雪緩步走來。
白離道:“你也要,殺我?”
西門吹雪說:“我早已聽聞您到了河北,一直派人關注您的行蹤,得知您在此地被人圍攻,我便過來了。”
白離了然:“你是來,給我,收屍的。”
西門吹雪道:“……”
他真的是因為關心摩呼羅迦才來的,隻是不想插手摩呼羅迦與他人的決鬥罷了。
不過這種決鬥,西門吹雪倒是第一次見。
他也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事情。
白離想直接躺下,但是地上太臟了,他慢慢站起來,脫掉外袍,隨手丟掉,來到西門吹雪這裡,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
西門吹雪感覺到白離就要摔倒,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
白離疲憊地說:“好累。”
西門吹雪的瞳孔微微擴大,眼睜睜地看著白離閉上眼睛,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徹底沒了力氣。
他兩隻手環抱住白離,向來冷漠的聲音出現了裂痕:“摩呼羅迦?你受傷了?醒醒,彆睡。”
西門吹雪心中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出手相幫。
他不敢相信久彆重逢的長輩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麵前,正茫然無措,突然看到了摩呼羅迦起伏的胸口。
雙手抱著癱軟的白離,西門吹雪無法騰出手來去試探他的鼻息,隻能俯下身,將臉頰湊到白離麵前。
白發青年呼吸勻稱,似乎是睡著了。
他從慌亂中回過神,才發現懷中的人身體溫熱柔軟,沒有半分傷勢慘重的模樣,隻是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大概是累到了。
西門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