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曲終散袖(1 / 2)

她這邊講著, 生死閣的人在另一頭細細排查,葉懷遙也總算聽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費子齋假意對陰秀秀示好,便成功藉此瞞過了陰家不少的排查, 悄悄保下一批費家的中堅力量,卻沒想到自己最後也陷了進去。

他們二人同樣糾結,幾經波折才得以廝守, 可是兩家依舊爭鬥不休, 漸漸將感情消耗的疲憊而殘破。

陰家的人不斷折損, 姮娥是因為一出生就被養在他處,所以才能活到今日。

直到去年, 養父母身亡, 姮娥獨自投奔外祖父,卻不知怎的被被撞破了身份,費家與半路上一路截殺, 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

也正是因為那次意外才讓陰秀秀發現, 陰家是當真隻剩下了她們姐妹兩人, 費家卻竟然還有不少戰力。

陰秀秀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被丈夫所欺瞞著,姐妹兩人憤怒之下也不想再留情麵, 設下此局。

“我娘本來是個孤女, 打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死時,把身上的一樣信物傳給了我, 直到養父母去世之前,我才知道外祖父是誰。”

姮娥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一枚小吊墜, 說道:“他們想讓我有個依靠,但是費家欺人太甚, 與其再給外祖父家也帶來麻煩,倒不如反殺一回,也算沒白姓那個陰!”

葉懷遙道:“所以你們用什麼打動朱曦,讓他願意幫忙出手呢?”

姮娥跟葉懷遙說了一小會的話,已經幾次驚訝,這時聽他又猜中了,簡直有些見怪不怪,反而機靈地聽出了某些端倪。

她眼珠一轉:“啊,我說你怎麼這樣關心,你認識朱曦,對不對?”

人家說了這麼多,他也不能半點口風不露,葉懷遙道:“是啊,我們都與楚昭國有些淵源,原來還見過幾麵,不過看樣子他把我給忘了。”

姮娥道:“我原先就覺得他這個人很奇怪,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你長得這麼漂亮,他都不記得。”

葉懷遙知道她對自己的話半信半疑,也不解釋,隻微微笑道:“不過一幅皮囊而已,世上漂亮的人何其多乎?你也很美,費家不還是手下不肯容情,依舊步步逼殺麼。”

葉懷遙總有本事把明擺著的花言巧語說的讓人熨帖無比,姮娥笑起來,便不再追問了。況且葉懷遙和朱曦無論是什麼關係,隻要不影響她報仇,她也根本不在乎。

姮娥道:“不過要說他也跟楚昭國有關係,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怪不得這人幫我們對付費家的條件,就是要陰家先祖留下的所有手稿。”

陰家是神職,他們的手稿當中一定有關於各種法寶和秘聞的記載,朱曦十八年之後的功力比起現在,又有了很大的進展,說不定就與此有關。

葉懷遙心中警醒,表麵裝作一副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怕是對當年令祖鑽研的東西感興趣罷。”

姮娥道:“誰知道呢,反正也跟我沒什麼關係了。阿遙姐姐,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葉懷遙笑了笑,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難過嗎?”

姮娥一怔:“什麼?”

葉懷遙看了她一眼,重複道:“我是問,看見姐姐去世,你難過嗎?”

他們兩個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姮娥一直語氣輕快,神情嬌俏,仿佛早已對什麼事都不在意了。直到葉懷遙問出這句話,她的鼻子陡然一酸,忽然意識到,自己也不是那麼的堅強。

停了片刻,姮娥道:“不難過,這些年我們家人一個接一個的死,我都習慣了。”

葉懷遙笑了笑,並未揭穿她,說道:“你還小,這些事以後都會過去的。

他輕撫了下姮娥的腦袋,低聲說:“過去了之後,就把這些事都忘了,好好生活罷。”

不知為何,麵前明明是個嬌美無倫的女子,卻給她一種如父如兄般可以依靠的溫柔。

頭頂傳來溫暖的觸感,姮娥在那個瞬間幾乎沉浸其中,而正在此時,生死場的人終於向著她們這最後幾個人搜查過來了。

姮娥不慌不忙,抬起眼來,看著他們步步接近。

這時,容妄忽然從下麵握住了葉懷遙的手,低聲道:“小心!”

整個大廳的數枚燈盞火花一爆,儘數熄滅。

葉懷遙在匆忙中來不及多想,也捏了一下容妄的手,示意他朱曦開始行動。

雖然每回要乾壞事都先熄燈的方法實在顯得有些老套,但這回不似酩酊閣的識寶會那般四下都是絕頂高手,處處需要防範,因此朱曦的行動也乾脆利落了很多。

幾乎是在黑暗降臨的同一時刻,數聲慘叫就響了起來,血腥味到處都是,人們的叫喊聲也四起。

葉懷遙和容妄都沒有動手,卻有=一道疾風挾帶著熱氣,掠到兩人身後擦了過去,明顯是朱曦殺人殺到了附近,轉瞬間又死一個。

容妄將葉懷遙往牆上一推,自己手撐在牆麵上,擋在了他的身前。

眼下身後儘是刀風劍氣,四周模糊不清,葉懷遙倒也不好直接把容妄推開,被他困在懷裡,無奈笑道:“覺得我沒有自保之力嗎?”

兩人說話的時候氣息相融,容妄抬起手,在半空中稍稍遲疑,伸過去用手背蹭了蹭葉懷遙的臉,柔聲道:“我怕血濺到你身上。”

大概是便宜被占多了就習以為常,此刻原本該是曖昧而又多情的場景,葉懷遙卻突然十分想笑。

一句話到了嘴邊,要說又覺得不雅,被他咽了回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樣近,即使是在黑暗中,葉懷遙抿緊嘴唇的樣子容妄也能看的清楚,他少見對方露出這樣的神情,奇道:“怎麼了?”

“你……”

他說話的時候難免又湊近了一些,葉懷遙終於忍不住了,說道:“你、你怕血濺到我身上,那就不怕你的……胸擠到我嗎?”

容妄:“……”

葉懷遙這種障眼法的妙處就在於,雖然對他們自己來說,自身的感覺絲毫未變,但是在其他人的感受當中,畫中美女該有的一切,他們身上都變出來了。

要不是感覺實在詭異,這樣的話葉懷遙打死也說不出來。

容妄僅僅是愣了片刻,就淡定下來,說道:“與我無乾,是你自己的胸擠到你自己了。”

葉懷遙:“……是人麼,你居然還會說這樣的話。”

容妄認真地說:“不是人,是魔。”

葉懷遙也認真地說:“魔君啊,真是難為你了,之前在我麵前裝的那麼乖巧,一定很辛苦吧?”

他也算是看透了,容妄本來就是有點腹黑有點毒舌的屬性,還特彆容易看彆人不順眼,進而主動招惹。

之前兩人之間諸多尷尬,也不怎麼相熟,他還在葉懷遙麵前拘謹著,現在可是越來越壞了。

容妄含笑道:“起初怕惹你生氣,後來怕你嫌我沒意思。要不然你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

他沒能得到答案,話音剛落就是“砰”地一聲響,外麵的日光泄露進來,眾人眼前一晃,卻是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有個人影閃了進來。

有人驚呼,有人喝問,隨即那門又被朱曦一掌拍上,四下重新陷入黑暗。

在一片嘈雜中,葉懷遙隱隱分辨出是他的聲音說了句“你果然總是在我不想被人阻止的時候出現”。

他猛然意識到來人的身份,對容妄道:“是孟信澤來了。”

容妄也斂了笑意,道:“看看他要做什麼。”

他說話的同時,已經用手結出法印,一滴銀白色的水珠從容妄的掌心中飛出,被他屈指一彈,四散開來。

周圍的光線沒有太大的變化,四下依舊是黑乎乎的,但在容妄和葉懷遙的眼中,所有人形都被勾勒出了一個發光的淡綠色輪廓,五官也隱約可辨。

雖然有點影響美觀,但這樣已經足夠了。

他們辨認出朱曦和孟信澤一前一後,從旁邊的側門出了前廳,來到後麵的院落當中。

生死場的人都在匆匆奔忙,這裡因為已經搜查完畢,反倒無人打擾。

葉懷遙和容妄自然跟了上去,隻見朱曦和孟信澤停下之後,倒一時也沒有動手,而是麵對麵站了片刻。

想必曾經的摯友反目成仇,兩人彼此間也都難免有些五味陳雜之感。

過了一會,孟信澤才說道:“你早有打算要在今天殺了費家的人,所以故意約我明晚決戰,就是為了不讓我提前來此,壞了你的好事是嗎?”

朱曦道:“你來都來了,是與不是又有何意義?好在剛才費家的人都已經被我趁亂殺光,完成了對陰家的承諾,也沒什麼影響。”

孟信澤皺起眉頭道:“你做這些是為了得到陰氏先祖的手稿,從中找出贗神的秘密?”

葉懷遙心道:“贗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容妄明明說過,贗神是魔族的寶物。

之前他們不知道這東西共有一對,還在奇怪明明東西在容妄的手中,為什麼朱曦那裡還會散發出相同的魔氣。

而眼下聽孟信澤的意思,身為楚昭國舊臣的陰氏先祖,竟然也對這樣魔器有極深的了解。

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是容妄所言有假,還是陰家和魔族有什麼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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