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淡淡道:“回去?那可不成。”
話音方落,他忽然便動了!
惠善熟知對方殘暴之名,從同容妄對話開始,心中便一直存有警惕,但他也實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來的這麼快。
倉促之間,隻見寬大衣袍如同一片黑雲般掠過麵前,巨大的壓迫感當頭而下!
惠善大喝一聲“結陣”,然後抬起右手,悍然扣向容妄的手腕,同時左手持著禪杖,向他肋骨之下橫掃而去!
他的功夫著實不弱,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反應過來,擋住了邶蒼魔君神出鬼沒的一掌。
與此同時,惠善身後的眾位僧人也結成法陣,將一股巨大的靈力注入到了惠善的體內,希望眾人合力,同容妄相抗衡。
就在他們的精神極度緊繃之時,忽聽見對方輕輕一笑。
此時,兩邊麵對麵而立,魔將們均未出手,容妄單掌與惠善相對,另一隻手還負在身後。
惠善旁邊的眾位僧人則站成了佛門法陣,向著惠善輸送靈力。
他們這麼多人,又守著自家門口,地利人和都占了個全,但每個僧人都沒有因此感覺到半點輕鬆,隻覺得幾乎要被對方的威壓逼迫到喘不過氣來。
這樣弓著馬步站在原地,連膝蓋都在發抖。
他們勉力支撐著,期望能暫時頂過這一招,然而聽到容妄的笑聲,心便全都涼透了。
——傳言非虛,邶蒼魔君竟然真的高深若此!
他們眼睜睜瞧著這魔頭麵帶冷笑,說道:“第一招,還沒完。”
話音落下,他背在身後的右手已經平托而起,魔能在掌心中聚集處炫目的光彩。
隨即,容妄左手一翻扣住惠善手腕,將他往身前一扯,隨即右掌拍出,猛然向著他胸前擊去!
惠善情急之下用胳膊擋架,靈息與魔能撞擊,他隻覺一股陰寒之氣襲上,手臂立被震斷,整個人向後飛出,將法陣撞散。
麵前的無辜僧人們東倒西歪躺了一地,而容妄麵色冷凝,竟是手下半點不留情,魔能未收橫掃而過,在場人族儘數斃命。
他這個舉動,連站在魔將們當中的郤鸞、蒙渠都吃了一驚。
他們都知曉君上明知目前不過圈套,還以為他想借這件事同人族修好,更進一步改善與明聖等關係,卻沒想到容妄竟真的冷厲無情,毫不手軟。
可是在出發之前容妄就已經吩咐過了,沒有命令,全體兵將門前待命,誰也不可妄動。
他一招將阻礙儘數滅去,而後大踏步走到寺門前。隻見兩扇巨大朱門緊閉,肅穆莊嚴。
容妄直接就是一劍,將門劈開。兩扇大門轟隆倒地,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他抬眼一看,這正對著門口的大殿之中原本無人,倒是正中一尊佛像,麵露慈悲之色,指撚佛珠,低眉垂首,似在憐惜世人愁苦無儘。
四壁上繪滿了壁畫,一眼掃去,全都是佛經當中的故事。
容妄微微冷笑,正欲再將佛像毀去,忽聽一聲佛號傳來:
“阿—彌—陀—佛——”
四字出口,言咒在眼前化作一片爛漫金光,似要融化世間所有汙濁,緊接著金光一爆,向著容妄整個人包裹而來。
這一下非同小可,容妄身為魔族,隻消被哪怕一絲一毫的金光侵入身體,身上的魔元便會受到腐蝕,隻怕是後患無窮。
他收回要擊向佛像的手,旋身一轉,身周紫霧暴漲,一瞬間又將金光都擋了回去,滑步向後飄出。
隻見麵前站著的是為高挑乾瘦的老僧,剛才那一聲佛號正是出自他口。
此刻,他正冷冷看著容妄,眼中露出深惡痛絕之色。
老僧冷冷地道:“老衲還道是誰如此放肆張狂,竟然擅闖萬法澄心寺。原來是你這魔頭。你來乾什麼?!”
萬法澄心寺的主持戒玄大師此時正在閉關,聽聞有人硬闖寺門,帶著寺中僧眾趕出來迎戰的這位,則是他的師弟戒相。
他雖然是個出家人,卻是性如烈火,嫉惡如仇,匆匆趕出來一看,發現來者竟還是早先就打過交道的邶蒼魔君,頓時一股怒氣直上心頭。
容妄見他如此惱怒,反倒輕笑了一聲,說道:“我來求神拜佛,找貴寺的空淨大師參禪論道。這個理由可以嗎?”
戒相在出來之前就聽人提了一句,依稀是邶蒼魔君要找空淨,也不知是當真有事,還是這隻不過是一個他尋釁的借口。
但不管哪種原因,這等為惡不赦的魔物都不應該存活在世間,他們沒有親自上門剿滅魔族就是好事了,容妄竟然還敢踏足這裡玷汙清聖佛堂?
他厭惡之極,將禪杖往地上一杵,冷喝道:“休要口出狂言,參禪論道,你也配!”
戒相禪杖拄地這一下,震動地麵微顫,四麵的壁畫上異彩漣漣,光暈輪轉,雖然沒有主動攻擊,但上麵的聖氣本身就是對魔氣的一種侵蝕。
然而容妄依舊麵不改色,神情閒適,隻是歎道:“佛曰‘眾生平等’,又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原來說的動聽,依舊不肯救贖魔者,阿彌陀佛。”
他雙手合十,裝腔作勢地衝著上首佛像一禮:“拒之千裡之外,即無路為善,隻好為惡。菩薩可看到了,這都是慈悲的佛者所迫,實在與本座無尤啊!”
容妄這話似通非通,卻一時當真是令人難以辯駁,隻把戒相這個脾氣暴躁的老和尚氣的額頭青筋直跳,怒聲叱罵道:
“這魔頭!騙口張舌,狡言詭辯!老衲今日需容不得你!”
他覺得容妄竟然有臉去拜菩薩,簡直刺眼和可笑極了,說罷之後再不廢話,一禪杖向他當頭掄了過去。
戒相在整個萬法澄心寺當中,武力值可當第一,甚至連他的住持師兄都多有不如,這一出手自然不是剛才那些小和尚可比的。
容妄腳尖用力,身體淩空斜飛一轉,將這一招避過的同時,必敗劍已經同時出鞘。
他淩空下擊,劍鋒劃過禪杖,火花四濺,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容妄是單手持劍,戒相則是雙手持著禪杖,兩樣兵刃相撞,他隻感覺自己的手臂竟然在微微發抖。
比起他們在五十年前的一戰當中,這魔頭的功力竟似又有突破性的進展——這也太快了!
戒相心中一頓,手腕翻轉,在自己的禪杖一端重重拍下,那掌上刻著的一篇《金剛伏魔經》就像是活物一般發出金光,一個個金字紛紛蹦起,朝著必敗魔劍的劍鋒上纏去。
容妄冷笑,翻身出腿,足尖向著戒相的太陽穴掃去,戒相向後讓開,那些被甩出去的金字則不依不饒,向著容妄繼續追擊。
容妄喝道:“黯雲吞日,去!”
魔氛大作,冤魂哀嚎之聲不絕,仿佛連四周的佛像都籠上了一層陰霾,將金光儘數撲滅。
金字被他一時打散,不敢逼近,隻圍著容妄轉圈,戒相借著這個空檔稍作喘息,也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沉聲道:“想不到短短五十年,你竟有如此進展。若非暗中與人族雙修,交融功法,絕無可能。你這淫/魔竟將人族作為爐鼎,實在是十惡不赦,老衲就算是拚了這條性命,也要為民除害!”
容妄:“……”
他的功法有進展他自然知道,不過曾經重傷之後又耗損十八年沒有及時調養,一消一長之間,也就沒有太過在意了。
反倒是戒相旁觀者清,又對各種功法都有所了解,竟一眼看破了其中關節。
老和尚這聲“淫/魔”,倒難得把外表邪佞張狂,內裡純情癡心的邶蒼魔君給說愣了。
什麼所謂的雙修爐鼎,他這輩子簡直想都沒有想過,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可能指的是自己和葉懷遙有且唯一的那一回經曆。
那個時候葉懷遙氣脈紊亂,容妄也確實以內元探入,替他進行梳理平複。
但他當時見到對方難受的樣子,隻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了,又怎會計較得失,想到這樣做也能同時將自己的功力提升?
這樣想來,當時在塵溯門,葉懷遙靈脈受損之後,傷勢竟然能恢複的如此之快,也應是得益於此。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大概會有小夥伴擔心點什麼,放心這是甜文哈。
汪崽離開遙遙就不是那隻小甜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