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天樓中的規矩, 法聖主內, 明聖主外, 葉懷遙又不像其他普通弟子那樣還要受些約束,整個門派裡麵就他往外麵跑的地方最多。
他自己好新鮮, 就想讓大家一塊開心,每回從外麵回來, 都要給同門的師兄妹們帶些新奇的小玩意。
玄天樓的人一收到好吃好玩的,就知道明聖又在外麵浪夠了,跑回家來。
久而久之, 這早已經成了習慣, 又在將近二十年的分彆中硬生生被掰成了不習慣。
何湛揚眨了眨眼睛, 連忙低下頭把小龍掛在自己的佩劍上,又重複了一遍:“真的, 我特彆喜歡。謝謝師兄。”
管宛瓊心道這麻繩,還跟自己學上癮了,危險地說:“何師兄,差不多得了啊。”
另一邊, 展榆將先師祖誕辰的相關安排簡單給燕沉彙報了一番,一轉頭見到葉懷遙在分好東西,立刻拍了拍巴掌,把手一攤。
葉懷遙頭也沒抬地將乾坤袋扔出去,正好落在展榆的手中,讓他給其他人分去了。
燕沉回頭道:“阿遙,咱們去見兩位長老罷。”
玄天樓這兩位長老, 一個號為青桁真人,一個號為仲丹真人,論輩分是他們兩人的師叔。
兩人在門派中雖無重要職位,但身為長輩,地位還是十分尊崇的。
葉懷遙多年沒有回來,於情於理也應該過去見一見了。
葉懷遙道:“好。師哥,那咱們這就去罷。”
燕沉點了點頭,展榆這回得了空閒,過來把著葉懷遙的手臂一直將他送到峰下,找機會小聲問道:“七師兄同大師兄這回出去還順利嗎?沒有鬨什麼矛盾罷?”
葉懷遙道:“是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回來得了空閒我同你講。我們兩個怎麼可能鬨矛盾,當然沒有。”
展榆覺得也是,燕沉一向疼愛葉懷遙,凡事都讓著幾分,而葉懷遙為人又謙遜有禮,兩人共事這麼多年也沒有過一次爭執,又怎麼可能吵架。
他隻是覺得葉懷遙回山是件人人高興的事,燕沉情緒卻有些不對,也不似往日那般對著葉懷遙一臉寵溺,因而多問了一句。
聽葉懷遙這麼說,展榆便放心了,說道:“那就好。快去罷,我備下了宴席,等到中午為你接風。”
葉懷遙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同燕沉一起往兩位長老所在的霞影峰去了。
霞影峰,景如其名,此刻正是日出之際,山峰筆直入霄,背後有萬丈霞光相映,將草木萬物都鍍上了一層豔紅,顯得明美非常。
兩人剛剛登上峰頂,已經有須發皆白的清瘦老者迎了出來,見了他們先恭恭敬敬地行下一禮,說道:“青桁子見過法聖、明聖。萬幸明聖平安回山,老夫欣喜不已。”
他說是欣喜不已,臉上可沒有什麼笑意,舉動也是一板一眼,甚為嚴肅。
葉懷遙知道這位師叔的性情,也不在他麵前嬉皮笑臉,將青桁真人扶住,說道:“師叔客氣了。您是長輩,不必這般多禮。”
燕沉也道:“師叔請起。”
雖然兩人都發了話,青桁真人還是堅持將禮行完,這才將他們迎入了正堂之中,另一位長老仲丹真人尚且未到。
青桁真人問道:“明聖身體可好?”
葉懷遙道:“托賴師叔關心,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青桁真人麵對著這兩位師侄,雖然一舉一動十足守禮,但神色間根本不見半點柔和,就連關心也是十分冷硬的。
他問葉懷遙的傷勢,跟他查看一柄佩劍有沒有折斷,一件法器還能不能使用的態度幾乎沒什麼差彆。
在意是非常在意,但其中不含半點溫度。
聽到葉懷遙回答,青桁真人點了點頭,又道:
“明聖這次出事,固然因為魔頭狡猾,但也是你的舉動太過輕率。凡間都有句老話,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份尊貴,怎能獨自赴魔族之約,反倒置自己於險地。”
這種說教也是他的一貫風格,這老頭性情固執,往日裡說話,葉懷遙一般也都是乾聽著,但聽對方話裡話外依舊是對魔族誤會甚深,他也不得不開口解釋兩句。
葉懷遙道:“青桁師叔,您誤會了。這次意外乃是因為瑤台突然坍塌,我措手不及之下未能應對,而非魔君之過。倒是幸虧邶蒼魔君及時相救,不然我恐怕就沒這麼順利回來了。”
燕沉看了葉懷遙一眼,表情很複雜。
雖然想到寶貝師弟竟然跟殺千刀的容妄在一塊了,他就覺得肺管子疼,但當著嚴厲的長輩,該幫忙說話還是得幫忙。
燕沉道:“師叔,當時的情況確實如此。事先誰也不會想到瑤台竟還能突然坍塌,更何況當時也是他二人單獨約定在那裡見麵,意外一場,既然過去了,那就過去罷。”
青桁淡淡地說:“明聖性子純善,法聖怎麼不勸著點你師弟,也說起這話來了?魔族由邪惡與**當中誕生,向來殘忍狡猾,他們又怎會存有好心?即便一時幫忙,也是為了更大的算計,說不定就是為了讓你欠他人情,然後從你身上獲取更多的好處!”
燕沉心道:“這話對,沒有比容妄現在所得更大的好處了。”
個混賬東西,這麼一想,他胸口又是一陣疼。
青桁自嚴厲地看了看兩位師侄:“明聖和法聖請恕老夫僭越,但忠言雖逆耳,卻不得不言。跟這種東西,莫要講什麼道理仁信,早日設法除去……”
葉懷遙的眉頭已經微微蹙了起來。
燕沉心知這個師弟性格雖然溫和,但是自有一條不能冒犯的界限。
他既然自己說了要同容妄在一起,先不提這事最後能不能成,但最起碼青桁此刻所言,已經是犯了大忌。
葉懷遙受了不少罪才回到玄天樓,燕沉一來舍不得他這樣挨訓,而來也怕他與長輩發生衝突,更受責難。
眼看葉懷遙就要開口說話,燕沉搶在了他的前頭,破天荒地將青桁子打斷。
他沉聲說道:“師叔此言偏頗了。人有善惡,魔亦如是。若咱們不辨是非,一意挑戰,又與魔族的行為有什麼差彆?依我看若是有了合適的契機,彼此之間能夠井水不犯河水地相處,益處更多。”
葉懷遙看了燕沉一眼,知道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全是為了自己:“師哥!”
“仙道之神聖豈容玷汙!”
青桁真人萬萬沒想到性格穩重的法聖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當時就站了起來:“法聖,種族的溝壑永遠不可能逾越,你怎能有這樣的想法。簡直是匪夷所思!”
燕沉:“……”
青桁真人這反應,倒像是他聽說葉懷遙跟容妄在一起的心情。
他道:“近來與魔族打過一些交道,那裡的人也並非……”
“打了什麼交道?”
青桁真人緊盯著燕沉,表情嚴厲:“你該不會是被哪名魔族妖女給蠱惑了罷?”
燕沉:“……”
不是妖女,是妖男,蠱惑的也不是他,是師弟。
這番誤會實在叫人哭笑不得,葉懷遙也不能眼看著師兄替自己挨訓,連忙說道:“師叔,這件事跟師兄無關,是我的緣故。我以為魔族……”
“行了,你也不必再說了。”
葉懷遙此時跟在燕沉後麵說話,更加讓青桁子覺得他是有意為了師兄遮掩才會這樣說,多一句都不想聽。
他訓道:“玄天樓由兩人共同執掌,就是為了互相提醒,守望相助,你師兄被**迷惑,你就該端正態度,好生對他加以提醒才是,怎能反倒縱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