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校長,這點權力還是有的。何況宮田日和是個前所未見乖得不能更乖的乖寶寶,允許這樣一個小朋友過來玩有什麼不可以呢?
“那就等她放暑假,剛好晶子也要過來考試……”
醫師從業資格的考試。
與此同時,垃圾場集裝箱內,黑發少年纖細靈巧的指尖捏著顆裹了金色鋁箔的巧克力球。
“笨笨的,不過並不討厭。唯一的問題是,為什麼隻有一顆?”
他看了一會兒,慢慢展開鋁箔紙,大肚子圓錐巧克力憨態可掬。
甘苦交織,醇厚粘稠,內裡藏著小小驚喜,就像倒映著青苔與光暈的沼澤,腐朽又綺麗。
“不被‘書’所記錄的人,隻存在於唯一一條世界線上……麼?”
太宰治把鋁箔揉成一顆球丟出“門”外,露出懷念又期待的表情。也許她會是改變命運的那道細小轉機也不一定。
……
將所有的巧克力都送出去,日和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到偵探社。她剛來橫濱時偶爾還會遇到臭烘烘一團團的畸形怪物,到現在過去大半年,怪物不見了,倒是港口附近的大大小小社會團體成為危險來源。
福澤先生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政府執行力弱,行政效率低下,政策沿襲著一拐以來的懶惰方針,自然就產生了各種權力真空。然而權力厭惡真空,一旦出現這些真空,就會有集團組織趨利而來滋生黑暗,進而演化出寄生在黑暗上的暴力。
日和不懂政治,但她知道要尊重長者傳授的知識,福澤諭吉自己都忘記的感歎總被她記得清清楚楚。
“呦,回來啦?”
與謝野晶子穿著家居服趴在走廊上吹風,日和一靠近就聞到淡淡酒精味:“咦?”
“噓,我知道喝酒不好啦!說教禁止!”她伸出食指勾了勾,日和噠噠噠湊上前掏兜:“有堅果吃哦!”
不用懷疑,這些堅果和巧克力肚子裡塞得那些正是係出同源。
醫生小姐笑納了這份“下酒菜”,揉揉日和順滑的頭發:“亂步先生不小心把第二顆巧克力給捂化了,一下午都特彆不高興。”
“啊……?”日和整個人傻掉,躊躇著要不要現在下樓再去買一包X時給他。
與謝野晶子突然趴下去“咯咯咯”直笑:“怎麼一點心眼也不長?想法都寫在臉上,太容易被騙了。”
所以,是被騙了嗎?
貓貓震驚JPG.
“亂步先生確實因為第二顆巧克力化了的事不高興,不過社長多給了他兩顆。再說,亂步先生什麼時候生氣超出過一小時?”
與謝野晶子笑夠了,撐著欄杆懶洋洋靠在上麵:“快回去洗手吃晚飯,然後寫作業。”
“好——”日和馬上就忘了這個小插曲,把口袋裡所有的堅果都留給她,轉身朝宿舍門跑去。
織田作之助正坐在窗戶下麵咬著鋼筆冥思苦想,聽到門鎖發出聲響就抬頭看過去:“巧克力都發完了嗎?”
“嗯嗯,發完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朝他撲過去,小心翼翼避開手肘:“編輯回信?”
“是,說是為了參賽,最好修改結尾。原來的結尾不是不好,就……讓人心裡空空的好像少了些什麼。”
他苦惱的把稿紙挪來挪去:“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麼辦法去拯救一個不想被拯救的人,日和,你說該怎麼辦?”
新人最好的出頭方式就是積極參與各種征文賽,如果能拿到獎項,不啻於一躍登上通天之梯,編輯們也會竭儘全力幫助這些有潛力的新手去迎合取悅評審的口味,以期發掘出新的合作者。近年來類似的比賽中大眾參與度越來越廣,所以審美也更傾向於大團圓模式。
日和趴在織田作之助背上,探頭向前看他畫在廢紙上的各種線條小人:“編輯先生說話總是很有道理,可是,如果不能按照真實想法書寫的話,透過筆尖說話的人究竟是誰呢?”
“我覺得,作之助想什麼就寫什麼好了,大不了……大不了再換另一家試試。”
出版社多得是,也許這家走得路子不合適,下一家相性更好些。
織田作之助得到她的支持,頓時放下心:“日和你也這麼認為就太好了,不行就換個出版社。”
說完他就將稿紙重新整理好裝進檔案袋裡,鄭重其事的在外麵又套了個防水的塑料袋:“反正編輯也沒說必須改掉結尾,就這樣。”
“啊,對了!你還沒吃晚飯吧?”收好稿紙和筆墨,織田作之助起身走向冰箱:“咖喱飯和味噌湯,需要重新加熱,稍微等一下。”
“肚子餓得咕咕叫啦!”
日和舉著爪爪去洗手間嘩啦啦洗手,紅發少年背對著她笑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