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並沒有殉職的灰原雄先是大喜, 轉而想起搭檔那句陰陽怪氣的“最快一星期就得重返工作崗位”,忍不住抱頭哀嚎:“為什麼啊!”
彆說他想知道為什麼,七海建人,以及專門飆咒靈先期趕來的夏油傑也很想知道。
難道說……是因為殺的人還不夠多?高層那些不知所謂的老人被他和悟“勸退”了好幾位, 很快有相關的世俗行政機構插手介入並大力調停。年輕人覺得, 這正是我想要的。一切都在力量麵前彎腰低頭, 世界也會隨著這個開端逐漸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可惜他錯了, 現實就像是個麵目猥瑣猙獰的盜賊, 專門等在不注意的地方狠狠背刺。
如果不是武裝偵探社接到了來自異能特務科的委托,如果前來探查的不是織田作之助與宮田日和……數天前就是他見灰原的最後一麵。
看上去穩重寬容又靠譜的夏油傑,其實骨子裡比誰都更敏感、更容易走上極端。他是個溫柔的人,但就是因為太溫柔了, 才會對彆人的疼痛特彆能夠感同身受。
“我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都什麼年代了, 還有人把這些奇奇怪怪的信仰掛在心上供奉祭祀……”差點命喪產土神之口的灰原雄一邊撓頭一邊碎碎念:“那麼大!我還沒有一條豬腿高!”
所以你這麼容易就接受死活打不過的咒靈原型是頭豬這種設定了嗎?七海建人槽多無口,順手把裝有熱水的一次性紙杯遞給夏油:“辛苦您跑這一趟,前輩。”
“多謝。”他接過紙杯,熱燙燙的溫度從手掌一直傳到心底。織田作之助扒乾淨最後一塊山芋塞給他, 靠在紅發青年手臂上的日和懵懵懂懂來了一句:“有什麼好奇怪的,不知道該怎樣解決困境時人類總會把希望寄托到玄學上,彆說現在,再過二百年不還是這樣。”
是哈, 這兒就坐著一個玄學的終極代表, 宮田日和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夏油傑就著紙杯抿了口滾燙的熱水, 在灰原雄崇拜的眼神裡假裝沒被燙到舌頭:“要是沒有咒靈就好了。”
不再有咒靈, 意味著不再需要咒術師, 同伴們也就不必每天都過得像是最後一天。
“……”
另外兩位咒術師聞言一同陷入沉默, 再也沒有咒靈……嗎?
想要讓世界上所有的咒靈全部消失,辦法有兩種。
其一是所有人都進化成咒術師。
理論上咒術師可以控製自身不產生詛咒,就算有,那也跟打老鼠打蟑螂一樣完全可以自行解決。
第二個辦法有點麻煩,需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也就是……殺死所有的普通人。全球幾十億,鯊一輩子鯊到手軟也做不到。
夏油傑目光微怔,手臂上被人重重一拍回過神:“嗯?”
日和壓在織田作之助的膝蓋上探向他:“給你糖。”
眸光掃過和自己配色一樣的少女,青年放鬆表情:“好,謝謝。”
“嘿嘿!”送過糖果,日和乾脆趴著開始掰指頭算:“沒有咒靈,夏油就要失業啦。不過沒關係,我可以養活你哦,一天一顆糖的話……”
“日和,一天隻吃一顆糖,夏油會被餓死。”織田作之助及時出聲,打斷了這份不知所雲的賬單:“不做咒術師,可以來偵探社,我們很缺人手。”
“可是偵探的工作好像和咒術師差不多吧?”
“那,考公務員?”
“阪口先生說不睡覺就不用起床,不下班就不用上班……”
“額,這個……”
“總之不能和中也一樣去portmafia。”
於是兩個人就“失業了的夏油傑該怎麼找工作”以及“什麼工作更合適失業的咒術師”這兩個話題,展開了完全外行、一點也不靠譜、但非常認真的討論。
夏油傑:“……”
我謝謝你們了哈!提前替我規劃職業發展。
其實,還有第三個辦法可以一舉消滅世上所有咒靈,那就是人神臨終前的祝福。用萬千祈望催生出來的人造神明,本身就代表著人類無論麵臨何種逆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掙紮著活下去的決心。
夏油傑垂下眼瞼,握緊手心裡的水果糖——難道我要像那些爛橘子一樣,隨隨便便替彆人決定是否該犧牲生命完成我的“理想”?
殺光普通人也好,獻祭日和也好,思路不是一樣的嗎?隻不過天平兩端的砝碼外型不同而已,究其本質,都是生命。
猴子的命,也是命。
“唉——!”
他長長歎了口氣,剝開糖紙,把水果糖塞進嘴裡:“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唔……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你看上去並不像沒事的樣子。我是說,咒術師就隻是份工作,工資源自納稅人的稅金,看在工資的份兒上,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