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寒霜, 潤化人心,濃重的夜幕下,星星像是稀疏的燈盞, 閃著微弱的光, 層層疊疊地攏在天邊, 黑夜卻像一塊巨大又滑膩的黑森林蛋糕,一層裹著一層甜蜜的驚喜。
葉髏換廝消息, 而是將劉宜宜的朋友圈一絲不苟地檢查了一遍。雖然她倆是高中同學,但葉鞲她不太熟,平時互動也少得可憐。劉宜宜是典型的小鎮小資女,家庭條件優越, 自己又在銀行工作, 長得也可愛,放到相親市場上, 確實是搶手貨。跟江露芝這種從頭精致到腳、卻容易給人造成壓迫感的高級白領不同,劉宜宜顯然更是當媳婦的不二人選。
劉宜宜的朋友圈很日常, 一天時間緊鑼密鼓地能發個五六條, 貓狗, 工作, 和閨蜜喝下午茶等等有的沒的, 又沒房貸車貸, 賺得錢一分不用打算,全給自己花,挺無憂無慮的女孩。李靳嶼如果跟她在一起, 未必不比跟自己幸福。畢竟劉宜宜的父母都是醫生, 老太太的身體可算有了著落。
葉鞅ё瘧蛔遊言詿餐紛ㄐ鬨輪痙了老半天,也沒看到李靳嶼給她留過言或者點過讚, 他好像很少刷朋友圈,幾乎沒看到有給誰留過言或者點過讚。包括對她也是,彆說留言,點讚都沒有。葉鞔絲毯孟敕翻李靳嶼的手機,到底有哪個幸運兒能收到他的點讚或者評論。
葉饕豢諂翻到去年五月,終於看到劉宜宜發了一條跟李靳嶼相關的朋友圈。
【第一次在鎮上看見這麼帥的帥哥,我還要到了微信,哈哈。】
底下有個同學回複:【說不定對你有好感哦。】
劉宜宜回了個【嬌羞】的表情。
看到這,葉骺孔糯餐凡α爍齙緇肮去,響了幾聲後,才被人不緊不慢地接起來:“嗯?”
葉饗瓶被子,一個骨碌翻身從床上下來,走進更衣室,打開衣櫃,一邊目光在一排排按照麵料、顏色歸置整齊的衣叢裡挑揀著,一邊氣定神閒地對著電話那頭說:“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跟我炫耀有人追你呢?想看我吃醋啊,李靳嶼?”
電話靜了一瞬,然後葉髂D:糊聽見那邊有戚戚漫漫的水聲,還以為窗外又下起了雨,不自覺抬頭朝外望了一眼,隻聽話筒裡傳來李靳嶼漫不經心的聲音:“那你吃嗎?”
葉饜耐泛齙匾蝗齲仿佛有熱水滾過,燙得她一個激靈。她談戀愛向來不喜歡被男友占上風。於是她鎮定自若地從那密密麻麻、五花八門的衣叢裡挑出一件墨綠色前後開叉的緊身半裙,拎在身上比劃了一下。更衣室明亮的燈光下打得她整個人泛著細膩的白,細瘦的鎖骨深深凹陷,極儘韻致,眉眼仍是清淡地對著電話說:“不吃。”
“哦。”那邊不說話了。
她隨即將裙子掛回去,目光繼續漫無目的地梭巡,開始挑選上衣,懶懶悠悠地說:“但我現在不太爽,所以打算過來睡你。”
話音剛落,電話那邊突然傳來猛烈地咳嗽聲,李靳嶼清了清暗啞的嗓子,認慫說:“我服了,葉鰨不逗你了。”
“說姐姐我錯了。”
“……”
“……”
葉鶻身上的吊帶睡衣脫下來,換上低領襯衫和那條前後開叉的墨綠色半裙,露出細瘦白淨的腳踝,凹凸韻致,鎖骨下刺著肆意不恭的紋身,像是無邊黑夜裡的傲慢蝴蝶,循著春光而飛舞,有種禁欲係的性感。她隨手撥弄了兩下頭發,對著鏡子準備戴耳環,輕佻道:“不說?那我過來了,等會給我開門。”
“姐姐,我錯了。”李靳嶼低沉暗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像是梗著脖子,咬著牙,從齒縫裡一字一字咬著說,似乎心有不甘。
“好像聽著就不太服氣,”葉韃灰啦蝗模已經半蹲在鞋櫃處,鐵了心要給他一個教訓,“我在選高跟鞋咯,尖嘴的還是魚口的?哪雙比較好脫呢?”
李靳嶼徹底服了,他渾身□□地站在霧蒙蒙的浴室裡。浴室門已經裝回去,水汽波紋輕輕漾在空氣中,一圈圈像蝴蝶翅上的金邊,折出些不尋常的光,他感覺自己如果再不從這裡出去,馬上就要憋死了。
李靳嶼一隻手舉著電話,一隻手撐上霧麵玻璃無奈地低頭失笑,嗓子悶悶地說:“你要怎麼樣才不鬨?”
聽起來還真是委屈,怕成這樣,這麼性/冷淡嘛?葉骶醯米約合窀鑾空劑詡業艿艿呐霸總,索性就更沙雕一點:“那明天見麵的時候,你強吻一下我。然後,要久一點,彆敷衍,熱情一點。”
“……”
“……”
“……”
李靳嶼心裡一萬頭草泥馬都給她跪下了。這麼白癡的要求都提得出來。
“無聊。”
葉饔摯始了,慢條斯理地說:“這綁帶的好像不錯,這雙剛買,我還沒穿過。”
“好,明天強吻你。”
葉髦沼詒鋝蛔。哈哈大笑仰倒在地上,滿地打滾,半天沒停下來。
李靳嶼不知道是真急了,還是害羞,沒好氣地說:“掛了。”
“等下,”葉髡季∩戲紓痛快極了,心情舒暢地把鞋子放回去,關上鞋櫃說,“其實劉宜宜呢,是我同學,我打電話本來隻是想跟你說一聲,拒絕她的時候,給人家留點麵子。畢竟她爸媽都是人民醫院的醫生,你奶奶的病,說不定咱們以後還要求人家幫忙。”
李靳嶼說:“還有嗎?”
“沒了。”
“行,掛了。”
“你這麼著急乾嘛?”
“因為你男朋友在洗澡,等會馬上要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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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開視頻也行,邊洗邊聊吧,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嗯。”
“你是不是每個對你有好感的女生微信都加啊?”
李靳嶼索性開了擴音把手機放在洗手台上,擰開水匆匆把身上都快乾了的泡沫衝乾淨,然後隨手在腰間圍了條浴巾,走出來說:“我那是老板要求,老板說她們又不是真的喜歡聽我唱歌,我要是不加微信她們以後不來了生意變差他就沒必要請我了。酒吧之外,我沒加過女生微信。”
“這話籠統了吧,”葉魎擔“那天還在醫院加了方雅恩。”
李靳嶼沒說話,應該在吹頭發,電話那頭傳來轟轟如雷般的吹風機聲音。葉饕暈他沒聽見,便掛著電話等,她還挺喜歡聽他在話筒那邊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仿佛在寂寞深重的夜色裡,好像貼近了一絲不可告人的溫暖。
她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桔紅色的小壁燈,話筒裡吹風機轟轟作響。葉饔炙拇環顧了一下自己這個在小鎮上算是裝修精致、奢華低靡的房間。他那間緊窄的屋子,每次進去的時候,都覺得他有點委屈,生活得縮手縮腳。老太太記性不太好,總忘記東西藏哪,於是李靳嶼把她常用的一些藥品和東西掛在客廳的籃子裡,方便她好找。但就委屈他,隨著東西越來越多,籃子也越掛越多,那傲人的身高眼看著走哪撞哪。不過他記性好,對籃子的分布爛熟於心,即使黑燈瞎火,也能準確地歪著頭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