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你上次去北京,李淩白是不是給你錢了?”
“嗯,”他聲音很低,如實說,“二十萬。”“造孽喲!”老太太喟然一聲長歎,旁邊床的病友聽見都被吸引的目光以為是老太太說你怎麼能拿人家錢呢。
結果,老太太說:“你怎麼不多要點,你都沒錢娶媳婦兒!”
他笑了下,“你當初要是骨氣不那麼硬,非把錢給捐了,現在我也不會沒錢娶媳婦兒。”
老太太又是蔫巴巴地兩聲長歎,“造孽喲,造孽喲。”
李靳嶼今天沒打算走,他中途回了一趟家,把葉韉南嗷帶回去,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晚上準備在這對付一晚,明天再回去。結果,剛把老太太給哄入睡,手機就響了。
【鰨罕Ρ矗什麼時候回來,我在你家門口。】
病房人都睡了,護士站還有幾個護士在小聲聊天,看病人。幾個護士輕聲細語,絮絮慢慢地打岔,消解值班時光,眼神卻時不時往一旁的長椅上瞧,李靳嶼坐在充滿消毒水味的走廊長椅上,姿態隨意。高大年輕的帥哥,總是極具有吸引力的。
【LJY:我今天住醫院。】
【鰨喊。你不回來嗎?我在你家門口哦。】
【LJY:嗯不回。】
【鰨喊。那我把東西放在你門口,你明天早上回來記得收。是豆腐蛋糕,我今天看到市裡有賣,就買了一些回來給你和奶奶。我走啦。】
【LJY:嗯。】
月亮仿佛在煎蛋黃,亮了一會兒,給自己翻了個身,這邊好像就沒那麼黃了,疏疏淡淡地透過樹縫間輕輕灑下來,像沿路給他鋪了一條銀色的緞帶,一切事物仿佛被按下了暫停格,李靳嶼慢慢悠悠地往家走,好像在跟蝸牛比慢。
到家的時候發現,葉饕裁蛔摺
一個說不回還是回來了,一個說走了也還是沒走。
他站在樹蔭下,看了她幾秒,葉饕簧砬辶戀幕疑西裝,乾淨成熟,多情溫柔,充滿煙火氣,笑盈盈地靠著他家的門口看著他。他忍住心裡那些酸酸澀澀的情緒,告訴自己算了。
李靳嶼站了一會兒,垂下眼,走過去開門。
葉韃歡聲色地從後麵抱住他,臉貼上他的背,得逞似的故意消遣他:“不是說不回來嗎?嗯――”
“嘭!”一聲巨響,開到一半的門被人猛然關上,葉髂災形鬆發響,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人重重地頂上了冷硬的門板,唇被人狠狠咬住,李靳嶼前所未有的發狠,將她整個人頂在門上,一隻手撐著,一隻手沒輕沒重地捏抬著她的下巴,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狠咬。他還伸舌頭。
他是一邊親,一邊咬。葉鞽蘊郟腦仁隱隱發脹,整個人卻貼在門板上被他控著動彈不得,她下巴被捏得泛酸,像嚼了一片檸檬在嘴裡,跟他小聲地求饒:“李靳嶼,鬆下手。”
“不要。”他冷聲拒絕。然後捏著她的下巴,突然一言不發地將她背過去,讓她麵貼著門,他從背後抱著吻她,親她,咬她。李靳嶼此刻真的像條沒人管的野狗,有一下沒一下地狠咬。兩人氣息熱火地拱在一起,像是要燒著了,葉鞲芯跎硨筇著一個大火爐。她勉強地在他身體和門板的夾縫中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去捧他的臉,然後拿鼻尖輕輕去蹭他溫熱的氣息,他身上味道永遠很乾淨。很舒服。儘管她現在熱得要瘋掉了,可還是很冷靜地問了句,“李靳嶼,你怎麼了?不高興?”
李靳嶼再次狠狠堵住她的嘴,這次直接拿舌頭攪。葉髡個人頭皮發麻,氣息紊亂,她心尖尖好像被人拿電茲了一下,整個人發抖。她頭腦發昏,含混地吞下他所有的氣息,腦中已經天旋地轉,感覺整個樓都要塌了,她意亂情迷地低聲哄:“進去再說,好嗎?”
挺及時的,樓上傳來了腳步聲,還有拄拐的聲音,有人下樓了。
他紋絲不動地吻她。
葉骷繃耍不帶這麼玩的,大晚上找刺激?他倆不怕心臟病,隻怕下來那個老太太或者老頭要當場心臟病發。
然後這種鼓噪的氣氛,往往越緊張,卻越刺激。心跳得像是在打鼓,腳步聲越來越近,像踩在她心上,每一下都帶著脅迫力,葉骺煲站不住腳了。孰不知,李靳嶼一邊若無其事地強吻她,一邊用鑰匙開了門,在樓梯拐口裡,那道影子放大的最後一秒,把人毫不猶豫地推進去,“嘭!”鎖上門,壓在門板上,繼續親。
這麼一係列的動作,黑燈瞎火做得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兩人嘴都沒離開過彼此。李靳嶼這心理素質是真不錯。
……
親完,兩人燈也沒開,就烏漆嘛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醒神。就著小院外的一點點薄光,勉強能看清彼此的臉。葉魈稍謁的腿上,李靳嶼脫了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則隻穿了一件在這個天氣,略顯單薄短袖T恤,懶散疲倦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葉餮雒嫣稍謁的腿上,玩著手指說:“市裡的工作我辭了,可能得回一趟北京。”
屋內靜謐,溜進的小簇月光像洗滌過紗布帶,輕柔地鋪在地麵上,依稀還能聽見鎖在小院外的平安“嘎達嘎達嘎達”吃狗糧的聲音。
李靳嶼始終閉著眼,“然後呢?”
“然後就跟你說一聲,這趟去的比較久,是真的不能隨時回來看你了。”
“哦,”他終於動了下,傾身越過她,從沙發上拿了支煙後又懶靡地靠回去,看也沒看她,他咬著煙,垂眼點,一邊點一邊輕描淡寫、無關痛癢地說:“那分手吧。”
葉骶醯盟不像開玩笑,整個人驀然坐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沒再說話了。
葉鶻饈退擔骸拔胰ケ本┦僑ゲ槲衣璧氖隆!
他嗯了聲,靠在沙發上,仰頭盯著天花板,喉結清晰鋒利,一口一口跟玩似的吐著煙圈,聲音還挺平靜地說:“跟勾愷嗎?他今天來找你了,我看見了,雅恩姐沒告訴你嗎?我跟她一起在車上看見的。”
她跟方雅恩從來不摻和彼此之間的感情問題,除非是真的遇上渣男出軌現場,也隻會直接乾淨利落地給對方一腳讓他離自己朋友遠一點。這種問題,一般不會摻和。因為怕越幫越忙。
葉鞣⑾炙其實脾氣很硬,非常不好哄,比平安難哄多了。她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流淌,感覺好像有點抓不住,她立馬說:“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他吧,這次跟他去北京,我隻是去確認一下我媽的消息。”
李靳嶼斜她一眼,冷冷地笑了下,他一手夾煙,一手突然撈過旁邊的相機,修長的手指迅速摁了兩下,調出照片,丟給她看,“你不喜歡他你會親他?親成這樣,你告訴我,你不喜歡他?葉鰨我說過,你彆騙我。”
“為什麼會在你這裡?”她一愣。
李靳嶼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煙灰,還記得禮貌地跟她道歉:“在雅恩姐車上看見的,對不起,沒經過你同意,看你照片。我隻是好奇。”
說完,李靳嶼抽完最後一口煙,靠在沙發上自嘲地笑了下,直接用手指把煙給攆滅了:“還有,我介意的不是這些照片。剛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最後決定把今天的事情當作不知道,不跟你吵架。可你告訴我,你要跟他回北京。”
李靳嶼最後搓了一下臉,雙手撐在腿上,弓著背,有些消沉地埋著頭,月光靜靜,好像起了風,將那輕紗般的月色吹到他倆之間,視線變得模糊,把他倆給隔開了。
半晌,聽他說了一句。
“葉鰨玩我有意思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平安好像把狗糧吃完了,又或者是察覺到屋內僵硬,降到冰點的氣氛,低低地趴在地上嗚咽著,好像在勸他們彆吵架,有話好好說。
葉韃恢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他相信她跟勾愷什麼都沒有。
她苦笑地說:“李靳嶼,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說句不要臉的話,我沒有這麼舔著臉追過人,又是放煙火又是主動□□的。因為是你,我總是把自己的底線一放再放,可你呢,你在原地踏步,你哪怕是向我走一步,我都不會像現在這麼無力,我跟勾愷的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沒喜歡過他,唯獨就是那次不該跟他去廣東出差,空窗太久差點被他趁虛而入,我說過,如果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你,我不會再看彆人一眼。如果你很介意我跟勾愷親過這件事,行,那咱們分手。”
“我他媽介意的是你現在要跟他走!”他突然狠狠踹了一腳麵前的矮幾,陳年失修的地板被磨出一陣刺耳又尖銳“吱――!”響,驚得院落裡的平安一個驟跳從地上彈起來,小腦袋卡著院子落地門縫裡朝著黑漆漆的屋子裡看,牆上的鐘擺仿佛停擺,畫麵好像定格了,樹梢間驚落幾聲蟬鳴,螞蟻抬頭仔細聆聽。一切又好像在一瞬間,恢複如常。
葉骶醯謎庋的李靳嶼似乎很陌生。
她什麼都沒再說,直接拿包走人了。
她不太喜歡在氣頭上,跟對方掰扯,她不知道李靳嶼,但她了解她自己,再往下說,她恐怕要被一些莫名的情緒支配著說出一些難聽和絕情的話來。
她把腦袋埋進方向盤裡,靜靜看著爬滿藤曼的屋子,黑漆漆的始終沒開燈,門還敞著,她沒有給他關門,他自己也不關。他在一樓,樓洞外就有停車位,今天回來早,運氣好被她搶到了,於是她便坐在車裡,盯著那敞著的門,生怕他關上了,就連同他的心一起給關上了。
之後一連幾天,兩人都沒見麵,微信也沒發一條,手機安靜得跟壞了似的。老太太咬著香蕉建議李靳嶼:“拿回廠裡修吧,壞了,都不會響了。”
連朋友圈都安靜不少,兩人互相較著勁。誰都不發。李靳嶼本來就不怎麼發,倒是葉髡飧讎笥訝狂魔安靜了很多,這麼多天,一條朋友圈都沒發,楊天偉這個點讚狂魔還把催更消息發到李靳嶼手機上,“鶻閽趺戳耍現在朋友圈都不發了,不會是失戀了吧?”
【LJY:gun】
【小楊生煎:你怎麼手機還沒去修啊,等我這段時間青訓營的打雜費發下來,我給你買個新的。】
【LJY:by】
【小楊生煎:這什麼意思?不用?不要?臥槽,你他媽這怎麼回事,連拚音都懶得給我打了嗎?】
【LJY:en】
“什麼時候走?”
這廂,方雅恩跟葉髟諫洗畏叛袒鸕牟吞吃飯,大廳位置,看不到窗外的寧綏湖。
“下周一。”葉韉懍爍鏊南補,正往裡頭涮丸子。
沒想到,才過了這麼幾天,就已經物是人非,方雅恩心中感慨萬千,自動自發地攬下這鍋,舉杯致歉道:“這事兒算我的,我當時真的一著急就開錯路了,不然死活也碰不上。”
葉饕⊥罰“就算沒撞上,李靳嶼知道我要走,這架還是得吵,跟你沒關係。”
方雅恩說:“那你倆現在什麼情況?分了嗎?”
葉鞣畔驢曜櫻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民政局周末開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