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嶺是一座隱匿在城市中的尋歡地。山峰巍峨聳立, 獨霸著一方山頭,群山為它俯首。沿著蜿蜒逶迤的柏油公路一路疾馳,便能看見波瀾壯闊的雲海, 攏著一層薄薄的麵紗, 好似一副欲語還說的少女。然而入了夜, 成了黑暗的少年,青山寥落, 四周蒼黛,充滿神秘與刺激。
柏油馬路空蕩,像一條清透的霧帶逶迤而溫柔地纏繞至山頂,山腳下, 圍著一群異常躁動的年輕人。邰泱泱舉著手機還在興致勃勃地拍著李靳嶼:“哇哇哇, 我上次看哥哥飆車都是五六年前了,帥得差點沒給我送走……”畫麵不小心掃進了正準備上車的葉, 她三叉神經再次興奮:“姐姐也美炸了,絕了絕了, 突然覺得好配, 我想磕CP了嗚嗚嗚, 想找畫手畫圖了。”
小姐妹A:“……”
小姐妹B:“…………”
小姐妹C:“泱泱, 你也彆太過分了, 姐姐結婚了。”
“也對, ”邰泱泱意興闌珊地收起手機,“那我還是彆拍了,萬一被彆人看到對姐姐不好。”
葉鞔聳幣丫換回來時的衣服, 一件薄如輕紗的白色襯衫柔軟地貼合著她的上身, 領口處係著一條同色係的假領絲巾,下/身套著後高開叉的墨綠色魚尾裙, 緊緊地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和腰線。
葉韃凰愎鞘萑綺瘢她骨架小,身上每一寸的肉都跟用尺子量似的標準、很勻稱。有句話叫過滿則虧,葉魃砩嫌澇隊滌幸恢指嶄蘸玫鈉質,就好像你恰好看見了一朵花盛放到最佳狀態,她要是願意,永遠能讓彆人看見那種狀態――成熟熱烈,妖媚冷豔,一副沒什麼不敢玩的散漫樣。這樣一個女人,出現在這,對這些尋求刺激的富家子來說,是一記極具誘惑猛藥。所有人從一開始對李靳嶼重出江湖的亢奮中,轉變成――啊,這尤物姐姐要是能上他們的車就好了。
李靳嶼跟黎忱在一旁抽煙,葉饕凶乓惶ê焐轎跑的車門等,山間的風像是一隻小孩的手,總是肆意地撥亂她的頭發,擋住她的視線。葉骺孔懦得牛隨性地將所有頭發全部撥至腦後,露出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眉頭是擰著的,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李靳嶼接受到信號,低頭笑了下。這麼沒耐心。
他穿得就比較隨意了,在黎忱著窩了好幾天,襯衫西褲都是好幾天前的。但整個人清瘦又白,透著一種頹靡消沉的英俊。李靳嶼靠著另一台從山腳底下開上來車的車門,他雙手抄著兜,仰著頭看著一望無垠的黑色天幕,下顎勾著流暢的弧度,清晰流利的喉結一上一下地微微滾動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忱是知道的,李靳嶼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李靳嶼當年親眼目睹了他哥的車禍,應該有輕微的PTSD,不然不至於這麼多年連車都不敢開。
“要是不行就彆勉強。”黎忱看他一動不動,忍不住勸道。
李靳嶼直起身,隻說了句沒事,就拎著頭盔走了,隻懶洋洋地回了句:“哥你到山頂等我們,今晚那旗我要改名字。”
黎忱有點震驚地看著他拎的頭盔――有點不可思議,這小子膽子真的變小了啊,以前可是怎麼都勸不動他戴上這玩意。
等他再定睛一看,得嘞,頭盔給葉韉模他怎麼可能這麼怕死。
葉鞔著坐在副駕,感覺自己像個外星人,掰下遮陽板左右照了照,不太爽,感覺發泄不出來了:“可以不戴嗎?”
比賽圈外圍著一群人,但距離他們很遙遠。李靳嶼駕駛座車門還敞著,他一腳踩在車外的地上,一腳隨意地搭在車裡,人大剌剌地靠著駕駛座,掃她一眼,然後無情的拒絕,“不行。”
“為什麼,你開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她聲音悶悶的,像從鍋裡傳出來的。
李靳嶼啟動發動機,一隻腳仍是散漫不羈地踩在車外,襯衫袖口隨意地卷了兩下折在他清瘦的小臂處,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圈外那些男的,給她打開空調,“因為今天太漂亮了,所以不行。”
“那給你自己也戴上!”葉鬣潔燜怠
李靳嶼把腳收進來,關上車門,“等你什麼時候吃我的醋了再說吧。”
“那你乾脆拿件隔離服把我套起來行吧。”
關了門,李靳嶼側著身子那後背頂著車門,整個人斜過來看她,眼神像蜜糖似的,沾在她身上似的,撕都撕不下來,“你以為我沒想過?”
葉鰨骸啊…”
李靳嶼笑了笑,不逗她了,坐直身子,一手控住方向盤,一手掛上擋位,“出發了。”
葉骰故遣凰禱埃木木的。
李靳嶼撣了下她硬邦邦的頭盔,“說話。”
葉鞔竽員磺貿雋嘶匾簦暴躁:“聽見啦――”
話音未落,瞬間被轟然炸起的油門聲蓋過,一輛紅色的轎跑如同離弦之箭衝出,地盤低矮地貼著柏油公路瘋狂地疾馳,就好比一頭餓了很多年的獵豹,蓄勢待發,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部在一瞬間湧向它敏捷的四肢,出籠的一刹那,瘋狂地朝著終點的獵物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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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嗎?”李靳嶼單手控著方向盤,開著車,沒看她,看了眼後視鏡,沒什麼情緒地問她。
爽這個字眼,從他嘴裡說出來,變得格外直白,葉魃踔劣械閬臚幔看著他冷淡的側臉,心跳又驟然加快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上衝。
說實話,真的挺爽的,整個人被拋向椅背時大腦有種神經麻痹的酥麻感,跟她自己開車全然不是一種感受。
“爽。”她如實說。
他嗯了聲,看著後視鏡,仍然是沒什麼情緒,“還有更爽的。”
這糟糕的對話,葉魈著就心潮澎湃,血液亂竄,有點激動:“什……什麼。”
李靳嶼斜她一眼,聽她這聲音就知道她肯定想多了,笑了下,“姐姐在想什麼?”
“沒什麼。”葉鞅鸝頭,甩開紛亂的思緒。
他低頭看了眼計時器,突然降下車速:“到山頂十分鐘,聊聊吧。”
“嗯。”
山間的夜景在窗外疾馳,月亮隱沒地掩在群山後,發著微弱的薄光,有一陣沒一陣地能看見。其實除了那下突如其來的推背感,李靳嶼開得不算快,甚至葉骶醯盟壓根沒認真開,懶懶洋洋地靠著駕駛座的椅背,一隻手支棱在車窗沿上,一隻手搭在方向盤的最底下。後頭有輛車,遠光燈輕輕地閃了兩下,應該是黎忱的,提醒他要超車,李靳嶼讓了道,給他過。
葉魑柿司洌骸澳鬩是曆史記錄創新低,他們會嘲笑你嗎?”
“無所謂,”他懶懶的,看她一眼,“你是不是生我氣?”
兩人一問一答,還挺有來有往的。
頭盔裡麵悶悶地一聲,“是。”
“因為什麼?”
“因為你變了。”
李靳嶼看了眼後視鏡,漫不經心地:“舉個例子。”
葉饕還贍緣氐估矗骸澳怵幢本┲後,就像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對,我曾經是說過需要你有自己的朋友圈,我是說過讓你彆整天圍著我轉,但我當時是希望你能走出來,我並沒有覺得你是我的負擔。你來北京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你對我愛答不理的,想起我的時候你就逗我兩下。我就當你是報複我了,好了,報複就報複吧,邰泱泱又算什麼?你送她戒指?如果你是存心像看我吃醋,好,你成功了。我吃醋了。”
“還有嗎?”
“我以前在北京的時候,我就覺得融不進這座城市,這裡繁華,又處處充滿誘惑力。但無論我在這賺多少錢,我都沒有歸屬感,你懂嗎?我本來以為你來了,我會好的,結果你來了之後,我反而發現我更孤獨了,我壓根融不進你的朋友圈,邰明霄,勾愷,黎忱,你們這樣的人,好像就天生站在權力的頂端,我就像一隻螻蟻,我在仰望你,這樣的感情,我覺得我承受不起。我想回寧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