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很快駛出視線,初號機靜靜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看了看四周——很好,空間足夠大。
看不見的力量震蕩著空間,紫色機甲的軀體不斷伸展,慢慢變回了八十米的巨型形態。
還是這個樣子最舒服。感受到熟悉的視野高度,初號機心情舒暢,小心避開腳下的樹木,繼續眺望裝著真嗣的汽車背影。
*
碇真嗣軟成一灘,整個人陷進後座裡,柔軟的皮墊托住酸軟的肌肉,讓他忍不住發出終於活下來了的喟歎——當然,隻是在心裡默念了一下。
雖然伏黑惠說隻是“稍微”運動一下,但總覺得已經跑了600公裡。碇真嗣一邊克製喘氣的頻率,一邊忍不住往旁邊偷瞄:不僅沒有一絲疲態,連呼吸都很平緩,正熟練地和司機確認今天的行程。成熟得完全不像十四歲的少年。
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伏黑惠感覺到旁邊傳來的視線,疑惑地看過去,內向的少年慌忙垂下眼睛,半張臉埋進厚實的圍巾裡,試圖裝作無事發生。
伏黑惠:……
“現在好些了嗎?”伏黑惠沒有戳穿他,隨手遞過去一瓶水。
“啊……嗯。”碇真嗣愣愣地接過來,沒好意思說他剛才太緊張了,根本沒聽清問題,隻好含糊地回了個意義不明的語氣詞。
“適當的運動,有助於釋放壓力。”伏黑惠道,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這麼乾的,讓身體累到極限,沒精力再去思考那些糟心事。
雖然他的“運動”方式可能沒這麼純良,腦中閃過一些不良少年堆成的小山,伏黑惠頓了頓,看向碇真嗣,蒼白的臉上總算起了些血色,比之前看起來好多了。
看來對他來說,這種程度已經夠了。伏黑惠暗自點頭。
被關心了。
儘管伏黑惠表現得滿不在意,碇真嗣還是敏感地察覺到對方隱晦的關心。
但是……為什麼?
明明才認識不過兩天,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為什麼會想要照顧他?自己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被關心的價值嗎?
碇真嗣盯著手中的水瓶,再次沉默。
扭過頭去看窗外的伏黑惠沒有發現,習慣了獨來獨往的他並不擅長主動和人相處,然而麵對這個被老師帶來的少年,他總是不知不覺就做出些多餘的事。
難道他也是個大善人嗎?伏黑惠有些自嘲地想。
“……啊。”
碇真嗣忽然小聲驚呼,他看到外麵的初號機了,足有八十米高的那種,鶴立雞群般站在一片樹叢
中,以至於他們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看得很清楚。
初號機大概也看見了他們,舉起手來揮了揮,驚起了一大片亂飛的鳥雀。
伏黑惠:……
“啊……對不起。”碇真嗣慌張道歉,扒著車窗試圖讓初號機冷靜下來,不過好像完全起了反效果。
伏黑惠看了看尷尬得摳手指的少年,安慰:“……沒事,這片山都是五條老師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