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殺掉夏油傑,實在是無奈之舉。
東京某座低調的爛尾建築的地下室,羂索在新的身體裡睜開眼,十分可惜地歎了口氣。
在他原本的預想裡,最好的結果是偷襲時就成功,那樣還能留下一具完整的屍體讓他二次利用,可惜,夏油傑實在太警惕,竟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他。
羂索將束縛這具身體的繩索與施展轉換術式的符咒一一揭下,坐了起來。詛咒師摸了摸新身體嘴角的疤,揚起一抹淺笑。
作為活了上千年的詛咒師,他的每一步計劃,都準備了好幾個備選方案。
既然沒法奪舍夏油傑的身體,羂索也不再猶豫,直接啟用第二個計劃,利用出現在那裡的使徒直接將夏油傑當場擊殺——就算他沒法獲得咒靈操術,那至少不能讓咒靈操使成為他行動的阻礙。
更何況,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止因為自天元與星漿體同化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天元成功進化,是時候由他來摘取最後的果實;還有一點,天元已經開始出手了。
雖然對此早有準備,但在羂索的預計中,天元應該會再維持一陣表麵的平靜,現在他卻指引夏油傑來對付他,無疑是對他的正麵宣戰。
竟然恰好是夏油傑……羂索輕輕嘖了一聲,天元這步棋,確實走得巧妙。
千年前,羂索曾注意過另外一個信奉神明的教團,當然,這在那個時代沒什麼好奇怪的,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個教團據說召喚了真正的神明,神明降臨人世的分.身被他們稱作“天使”。
羂索當然不信神,而在後來被兩麵宿儺輕易殺死的天使也證明,那家夥也不過是個擁有稀有咒術的咒術師而已。
他之所以盯上這個教團,是因為他們召喚神的儀式:選出符合標準的信徒作為祭品,讓神明的靈降臨到人的身上,才能讓神明行走人間……某種程度上來說,和需要同化星漿體的天元,有很大的相似之處不是嗎?
於是在發現天使死亡,教團內的人也死於自相殘殺後,羂索有了計劃。
他找到神社裡記錄了召喚過程的書籍,連著這個淒慘的結局一起送給了盤星教的人。於是那個普遍崇拜天元的組織開始變質,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身為人類的星漿體是汙穢的,隻會汙染神明一般的天元大人,最後為他們帶來災難。
極端的盤星教為他阻止星漿體同化的行動提供了便利,雖然因為六眼的存在每次都沒能成功,但在這長達幾百上千年的對抗羂索也察覺到,明明把一切看在眼裡、卻從來不出聲阻止的天元大人,態度著實有些微妙。
是無能為力,或是順水推舟,亦或是從一開始,他就在利用自己?羂索忍不住為這個猜測感覺有趣,不再想和星漿體同化的天元,想要達成的目標又是什麼?
對於天元可能在利用自己,羂索不以為意,畢竟世事變化,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獵人。
在發現這一代六眼的身邊,竟然出現了擁有咒靈操術的夏油傑,羂索立刻想到,隻要奪取了咒靈操術,不僅掌控天元的計劃更容易進行,還能借夏油傑的身份封印五條悟,可謂一石二鳥。
因此盤星教成功除掉星漿體後,羂索立刻開始著手針對夏油傑的一係列謀劃。
可惜這一次的計劃,反而是因為盤星教失敗了。
叛逃後接手盤星教的夏油傑,卻偏離了他原本製定的軌道,出乎意料地開始信仰神明。
直到現在羂索才想起來,夏油傑所信仰的那個“神”,正是曾經的天使教團所供奉的神——而關於這個神的一切信息,正是千年前的他,親自帶去的盤星教。
想通這一點,羂索忍不住歎氣。
這其中有多少是天元在暗中推手,
現在羂索並不在意。天元或許是想借夏油傑來鏟除他,但不管怎樣,現在的結果是,夏油傑還是死在他的計劃下。
事先以防萬一與真人立下的束縛,讓它能在關鍵時刻脫離夏油傑的掌控;而咒靈操使本身的死亡,讓真人恢複了自由身份,同時又因為束縛不得不來自己這邊。兜兜轉轉,無為轉變還是落到了他手中。
至於封印五條悟的方法,羂索笑了笑,伸手摸著嘴角無法消除的疤痕,雖然使用這具身體的風險大增,對他很不利,但隻要按計劃行事,相信同樣也能很好地發揮作用。
這一局終究還是他贏了,羂索想,真人和使徒大概還需要一陣才能來到日本,現在,他該去找另一對咒靈和使徒的組合了。
*
美國,某片荒原。
本該在使徒的光線中灰飛煙滅的夏油傑,正盤腿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上,頗為無聊地咬著一根草葉,思考目前的處境。
早在羂索提出抓捕使徒的時候,夏油傑就升起了警惕,他麵上不顯,隻表示對調伏使徒的可能性很感興趣,陪著羂索四處活動,同時暗中準備好了後手。
那是他曾經秘密調伏的一隻很獨特的咒靈,術式效果是將指定目標與咒靈的位置瞬間替換,無視這二者之間的距離。
這是他用來應付最糟糕的情況的底牌,所以在路上的時候,夏油傑就將那隻咒靈悄悄放了出去。
而羂索果然對他動手了,意外的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真人竟然暫時脫離的他的控製,在被使徒的光線擊中的瞬間,夏油傑短暫思考一瞬,決定順勢解除和真人的主從關係,營造自己死亡的假象。
畢竟對手太狡猾,夏油傑和他打交道這麼久,都沒打探到他的行動計劃,那他就隻好先順著對方的意死一死了。
等敵人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自然就會主動暴露底牌。
噫~不知道到時候,自己再跳出去和他打招呼,那家夥會是什麼反應?極惡詛咒師惡意滿滿地想。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夏油傑表情嚴肅,掏了掏自己的衣袖——什麼都沒掏出來。
咒靈隻能和他本人交換位置,而當時為了抵禦光線爭取時間,大部分咒靈都被他召喚出來當盾了,現在大概已經全滅了吧……
所以現在他的情況就是,他獨自一人在陌生國度的陌生地區,沒有手機和現金(戰鬥的時候弄丟了),也沒有代步的咒靈工具(被使徒消耗掉了)。
夏油傑:……
那麼問題來了,他現在要怎麼回日本、怎麼將消息傳遞給其他人?
*
高專的學生們並不知道,大人們正在暗中與黑惡勢力進行怎樣艱苦卓絕的鬥爭。
年輕的咒術師們正和同伴待在一起,享受青春日常。
一二年級的十位少年少女們,除了出國的乙骨憂太,難得湊到了同樣的休息時間,正擠在伏黑惠的房間裡增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