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血跡大部分快乾了,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臉上也沾了一些。
夜間的風越來越大,襲淵乾脆又將阮秋重新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阮秋不明白他的意圖,和他說話也不回應。
他隱隱感覺,襲淵好像……像要把他藏起來一樣。
可是附近都太空曠,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
先前他那些可怕的模樣也消失了,卻並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仿佛隻是從失控的野獸,變成了溫順的野獸。
“哥哥,你受傷了嗎?”
阮秋繼續和襲淵說話,用自己的袖子一點一點擦去他臉上的血。
機械盒沒有出現,阮秋想檢查一下襲淵身上哪裡有傷。
他伸出手輕輕摸索,襲淵卻明顯不太願意,抓住阮秋的手不讓他再碰。
阮秋隻好道:“哥哥,我們回去吧?”
襲淵依舊不回答,也不鬆開阮秋,順勢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這簡直像是個求撫摸的動作,阮秋呆滯片刻,見他無動於衷,襲淵甚至偏頭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雖然可能不太合時宜,但阮秋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他的心情難以言說,又有些心疼。
阮秋摸了摸襲淵的側臉,主動往他懷裡靠。
漸漸的,阮秋困意湧上來,加上襲淵體溫偏高,在他懷裡十分溫暖。
他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又猛然驚醒。
四周的光線依然較暗,應該還沒有天亮。
襲淵還是緊緊抱著阮秋的姿勢,阮秋一動,他也緩緩睜開眼。
阮秋喊他:“哥哥?”
這一次,襲淵終於有了回應,低低地“嗯”了聲。
他此刻才真正從失控的狀態中脫離,隻是頭痛依然在。
襲淵眉間緊蹙,壓下煩躁與不適,看向懷裡的阮秋:“你……”
精神力失控後發生的一切,他大概都記得,唯獨是怎麼和阮秋來的這裡有些模糊不清。
但他知道,阮秋一定會害怕。
“哥哥,”阮秋說話的語氣果然小心翼翼,神色間帶著些膽怯與擔憂,“你……好些了嗎?”
襲淵答非所問:“你有沒有受傷?”
阮秋搖頭:“沒有。”
襲淵垂眸看過來,拉開阮秋右手衣袖,白皙的手背上赫然有一道被劃傷的紅痕。
阮秋趕緊道:“我沒事,已經不疼了。”
在爆炸來臨時,他一直都被襲淵保護地很好。
之後襲淵找到他,將他帶到這裡,也不曾傷害他。
阮秋用袖子重新遮住手背,問道:“哥哥,我們回去吧?”
襲淵抱緊阮秋,抬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側,從太陽穴傳來的痛感逐漸得到緩解。
他應道:“好。”
—
見到襲淵與阮秋一同回來,齊禮又驚又喜,心情十分複雜。
他既不想被襲淵牽連,又不希望他真的出事,畢竟襲淵還欠著他一大筆錢,不知什麼時候能還上。
所以危險來臨的時候,他第一個跑了,現在襲淵回來,也趕緊迎他進屋。
至於襲淵的失控,齊禮沒有親眼目睹,既然阮秋都平安無事地跟在他身上,那多半是已經恢複了。
趙江也在院子裡,他則更加警惕和恐懼一些,不敢接近襲淵。
好在因為阮秋,他隻受了些輕傷,那時襲淵將阮秋帶走不知去向,他便一個人回來了。
阮秋衣服上的血跡全部來自襲淵,而三人中,竟是襲淵的傷最重。
齊禮忙前忙後,備好熱水,送上止血藥和乾淨的衣物。
止血藥阮秋也用了,在手背塗上薄薄一層,不僅止痛,還是防水的。
等他從浴間出來,襲淵也已清洗過身上的血跡與汙漬。
他裸著上身,坐在沙發上,機械盒正熟練地給他纏繃帶。
阮秋走近,看見他身上又添了不少新傷口,最嚴重的應該是左肩的一處,還在往外滲著血。
發現繃帶被染透,機械盒拆掉繃帶,又重新塗了一遍止血藥。
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阮秋眼睫微顫,連呼吸也放輕了不少。
而這一次,他才終於看清襲淵身上所有的舊傷,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
機械盒忙完,扭頭看見阮秋手上的傷,非要給他也纏上繃帶。
阮秋沒有拒絕,坐在沙發旁的椅子上,安靜伸出手。
或許是阮秋看起來比較瘦弱,機械盒對待他尤其小心,繃帶也纏得很厚。
纏好後,它十分滿意,機械手臂在繃帶上輕輕蹭了蹭,轉身回到襲淵身邊。
襲淵已換好衣服,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阮秋身上。
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襯得他眼底情緒更加晦暗不明。
阮秋主動喊他:“哥哥。”
襲淵朝他伸手,阮秋猶豫片刻,從椅子上起身坐到他身邊。
他纏了繃帶的右手被襲淵牽住,襲淵湊近一些,低聲問道:“害怕嗎?”
阮秋沉默著點頭,襲淵又問:“怕我?”
阮秋卻說:“不怕。”
但他的神色難掩擔憂:“哥哥,今晚的那些人是誰?”
襲淵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是星盜。”
“星盜?”阮秋頓時緊張,下意識地往襲淵身邊靠:“他們是壞人?”
他以前好像在哪聽過這個詞,大概知道意思。
襲淵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忍不住一把抱緊阮秋,不顧他輕微的掙紮。
“是壞人,”他說道:“彆怕。”
—
寒露節才剛過去不到半天,氣溫已有下降的征兆。
襲淵的懷裡很暖和,阮秋靠在他身前,原本不安的情緒逐漸消失,困意也再次湧上來。
他很快睡著了,纏著繃帶的手緊緊攥著襲淵的一截衣袖。
“滴滴滴——”
幾聲輕微的動靜響起,襲淵睜開眼。
他打開通訊器,藍色的半透明屏幕投射出來。
[!!!]
[老大,你看到懸賞令了嗎?]
[你在哪裡,需要安排點人過去接應嗎?]
阮秋還在熟睡中,襲淵輕柔撫摸著他的發絲,一邊回複。
[洛倫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