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著河岸飛馳出去。
池晏無疑是個熱愛刺激的危險分子。他根本肆無忌憚,橫衝直撞。
鬆虞隻能用力地抱住他的後背。
戴著頭盔,耳畔仍然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像是颶風,像被颶風掀起的海浪,一層層衝刷過她。城市的高樓與燈火也變成一道迷離的電光。太過絢爛,根本目不暇接。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嘗試過飛行器以外的交通工具,但突然之間,她明白了為什麼機車黨在這個時代依然能存在。在地心飛馳的感受,太失控,太令人心悸的瘋狂,根本無法替代。
但就在這時,她竟然又聽到池晏的聲音。
通過頭盔裡的藍牙耳機。
他問她:“你知道我們在演哪一部電影嗎?”
鬆虞想了想:“《天若有情》?”
“不是。”
“《壯誌淩雲》?”
“也不是。”
隔著巨大的風聲,她依然能聽到他低低的笑聲:“陳小姐,你實在是太高估我了。”
鬆虞:“也是,你怎麼可能看過這些電影。”
“嗯,再猜。”
於是慢慢地,一個根本不可思議的答案,突然出現在鬆虞的腦海裡。
“……是我的電影。”她難以置信地說。
而他輕輕一笑,替她說出了那剩下的四個字:
“是《基因迷戀》。”
從沒有哪一次,鬆虞的心跳得這麼快過——飆車也不曾讓她的腎上腺素被泵得如此之高。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頂。
但她還是在負隅頑抗,隨便說點什麼,來掩飾過這一刻慌亂的心情——“他們可沒有騎機車。”——她聽到自己說。
“你知道這裡離機場有多遠嗎?”池晏在頭盔裡大笑,“我已經儘可能地還原場景了。”
滿地星光被風吹散了,霓虹燈影也被揉碎在輪胎下。
恍惚的視線,與電影最後的那個長鏡頭漸漸重疊。
有人在街頭狂奔。
而她和他,騎著這輛摩托車,一路向前俯衝。
什麼都不存在了,靈魂都被拋在腦後,身體也變成粒子,隻有掌心的觸感是真實的。她還緊緊地抱著他。幸好他們還有彼此。
於是某種接近狂歡的情緒,也徹底地感染了鬆虞。
她和他一起大笑道:“你說得對,生活嘛,怎麼可能跟電影一模一樣——”
但這已經是她的人生,與她的電影最接近的時刻。
這一刻,她忘掉了基因。
他們隻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無關未來,隻有現在。
*
直到坐在飛船上,凝視著窗外靜謐的太空,聽著浴室裡隱隱的水聲,鬆虞的心情才漸漸地平複下來。
真瘋狂。她想。她怎麼會像發了瘋一樣。
她低下頭,打開手機。
過了一會兒,池晏帶著滿身的水汽,推開門進來。
“在乾什麼?”他隨口問道。
鬆虞:“跟我爸爸發消息,說我要臨時出去度假。”
“……度假。”池晏笑了笑,“不錯的理由。”
“那你的工作呢?”
“我讓張喆把剩下的素材都發給我了。”她頭也不抬地說,“我隻需要一台電腦。”
“好。”
他慢慢走過來,坐到她身邊。
“我還沒有問過你。”他說,“為什麼答應跟我回來?”
哦,真是個直白的問題。
鬆虞微微抬眸。
她恰好看到一滴水珠,碎鑽一般,順著古銅色的皮膚,滑進衣襟深處。
莫名地,她覺得自己看到了非洲草原上的獵豹。當日光照耀在它光滑的皮毛上時,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斑。
她突然微微一笑:“伸手。”
池晏照做了。
手掌乖乖地在她麵前攤開。
而她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什麼東西,放在上麵。
是一盒薄荷糖。
“因為我要監督你戒煙啊。”她說。
池晏不禁失笑:“你什麼時候買的?”
“機場。”
“……多謝你。”
濕熱的掌心慢慢收攏,握緊了這小小的糖盒,也順便握住了鬆虞尚未來得及抽離的,柔軟的指尖。
池晏突然覺得,戒煙這件事,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了。
很莫名地,一股淡淡的倦意襲上心頭。
眼皮也變得沉重。
他竟然會覺得困。這可真稀奇。
於是他放任自己倒在了沙發上。
闔上眼的一瞬間,他仍然與她十指緊扣。
薄荷糖的清涼,抵消了尼古丁的苦澀,在舌尖慢慢地擴散開。
“不要鬆手,好不好?”他對她說。
鬆虞“嗯”了一聲。
“睡吧。”她的聲音很溫柔,“你不會再做噩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真的太忙了。
後麵兩天我儘量找時間多寫一點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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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基因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