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有個彆名,叫槐城。
五百年前,有炎魔在此城作祟,災禍連天,百姓苦痛不休。有一修者路過平城,重傷炎魔,種下一棵槐樹,以槐樹陰氣將炎魔鎮壓封印。
五百年後,平城百姓安康,富裕和樂。槐樹植遍了平城的大街小巷,在四五月份時,到處都能見到細碎的淺黃小花,聞見清醇甘甜的花香。
高管事道:
“那棵五百歲的古槐,就植在這座院中。古槐有靈,自然比彆的槐樹開花久一些。”
穆晴點了點頭。
她記得,自己年幼時在這裡爬樹,隨後就因為不尊重古槐,被大人訓得滿臉涕淚。
摘星跟在她身邊道:
“古槐在他們家,那炎魔就也在他們家。高思文這事,會不會跟炎魔有關啊?”
這倒是很有可能。
穆晴想。
山海仙閣管理過一座鎖妖塔,每隔一百年,就要重修封印。平城這棵槐樹都五百年了,炎魔隻要沒死,怎麼也該爬起來作妖了。
穆晴隨著高管事進了廳堂。
高老爺和高夫人都在,也不知是歲月催人,還是心中憂愁,二人的麵貌都很是蒼老。
另外還有兩人。
一人是穿著紅衣,手握折扇的少年,眉眼輪廓深邃迤邐,看著像西洲那邊的人。
另一人則是一身有些破落的青衣,但看氣質,也像個名門正道的修士。
“高家在各處都貼了告示,這二位也是依著告示尋來的。”
紅衣少年道:“我名君琰,西洲君家之子。在四處遊曆,到平城時用光了盤纏,剛好看見告示板上有此事,便尋來了。”
穆晴:“……”
這人怎麼好意思將“為錢而來”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青衣少年更加直白:
“我叫江連,是個劍修。”
穆晴:“…………”
這位也是為錢來的。
劍修之窮,天下聞名。
據說隔壁蒼梧劍派,這個完全由劍修組成的門派,早就窮得揭不開鍋,修繕費醫藥費等負債一大堆。
他們家的弟子,入門的第一課就是辟穀,師門沒飯給他們吃。
“……”
窮得讓人聽了都心塞。
“隻要少爺能好起來,高家定當重謝。”
高家麵對這兩位,倒是應對得從容。
穆晴扶額,問道:
“高少爺現下是什麼情況?我可否前往探看?”
“少爺還在房中睡著。”
高管事道,“三位仙長跟我來吧。”
三人點點頭,高老爺和高夫人也邁開腳步,一群人一同前往高少爺的臥房。
臥房就修在古槐旁,這一路上穿過房屋長廊,清甜的花香味愈發地明顯了。
高少爺躺在榻上昏睡著,呼吸微弱,臉色蒼白,眉心和眼下都帶著一抹烏青,就連頭發都比尋常人更為枯槁些。
江連為他探了脈,搖頭道:“命如殘燭,搖搖欲墜。”
他這話一出,高老爺和高夫人就“咚”一聲跪下了。這二人眼中半是絕望,半是期望地看著江連,道:
“還請仙長救救我兒!”
江連搖了搖頭,低聲道:“抱歉。”
他擲出佩劍,不顧高家人的挽留,禦劍飛走了。
穆晴:“……”
什麼情況,劍修不要錢了?
她又看向高少爺那邊。
摘星正飄在床邊,並指點在高思文的眉心。平日裡嘻嘻哈哈的伴生靈,臉上難得有了嚴肅之色,他道:
“穆晴,你不能救他。”
穆晴沉默了片刻。
一同前來的紅衣少年君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說道:
“高老爺,高夫人。高少爺的情況凶險至極,本已無可救藥。但我生在西洲,見識過許多奇異秘法。”
他見高家人眼中露出了期盼,道:
“我有一法,或可一試。”
唯一的孩子身陷死境,高老爺和高夫人自然是不顧一切,連忙道:“君仙長請說。”
君琰正要開口:“西……”
“慢著。”
穆晴喝止了他,
“凶險至極是真,但無可救藥還不至於。在冒險用什麼西洲秘法之前,先試試名門正道的方法如何?”
摘星:“穆晴!”
束著高馬尾,膚白如雪,生著一張俊美麵龐的紅衣少年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問:“名門正道的方法?”
君琰折起手中的山水畫扇子,看向穆晴的眼神認真,又帶著些許嘲弄。
“麵對這種情況,名門正道又有何方法?還請秦青道友指教。”
“……”
摘星心裡嘀咕道:完了。
穆晴這輩子都不懂“謙虛”二字如何寫。
她昂著頭道:“好啊,那我就指教指教你,遇到這種情況時,到底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