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沒有在意天界流傳的風言風語。
她此時比較苦惱另一件事——
祌琰這家夥吃了五碗豐天瀾做的醪糟糯米圓子,此時不止沒出事,還活蹦亂跳,很是有活力。
穆晴坐在醫宮裡,一邊看著豐天瀾忙碌,一邊捧著臉歎氣,道:
“唉,祌琰怎麼沒死啊?”
豐天瀾道:
“沒死才是正常的。”
豐天瀾覺得自己做的醪糟湯圓雖然不是特彆好吃,但也不至於有毒。
而且萬一真把祌琰毒死了——
以豐天瀾對毒和藥的了解程度,以及豐天瀾和祌琰之間的恩怨來看,很難說清楚豐天瀾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穆晴完全將豐天瀾的話誤解成了另一回事,她點了點頭,應和道:
“小師叔說的有理,祌琰這家夥畢竟做過魔尊,經曆過外亂內鬥,什麼陰謀詭計都見過,應該也鍛煉過對毒的耐受性。”
豐天瀾:“……”
他冷著臉,低頭將缽中磨好的藥粉和棗泥混在一起,再均勻分開,揉搓成大小一致的藥丸。
豐天瀾一邊做著這些事,一邊開始攆人:
“穆晴,你怎麼這麼閒?東宮沒有事情要你忙嗎?”
穆晴是半點也不懂事,道:
“巧了,今天還真沒什麼事要做。”
她把豐天瀾沒有用掉的棗泥拿過來,找了一隻小碗,盛出來一份,一邊吃一邊道:
“這藥丸是給誰的?是誰這麼講究,吃的藥要用棗泥來和,治病還怕苦?”
豐天瀾道:
“你父皇。”
穆晴:“……”
豐天瀾將搓好的藥丸裝進木盒裡,放在穆晴麵前,說道:
“你吃完後,將這盒藥丸給天帝捎去。”
穆晴應了聲好,將這木盒收了起來。
豐天瀾覺得有些奇怪,道:
“你何時這麼聽話了?”
還在修真界時,穆晴還小的時候,豐天瀾使喚她乾點什麼事,她總是推三阻四。
偶爾答應了,也會故意使壞搗亂——
秦淮以前有時候會出關,在問劍峰待一段時日。豐天瀾若是在這時候得了點心,會叫身邊的人給秦淮送去。
若是“身邊的人”剛好是穆晴,她會視心情來決定,究竟是在路上將點心吃光,還是給秦淮留下一大半。
穆晴做這樣的事不是因為嘴饞。
而是因為懶——她將事情搞砸了,豐天瀾下次就不會使喚她,讓她跑腿了。
但豐天瀾偏偏就是不懂“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非要矯正穆晴的破習慣,無論她故意將事情搞砸多少次,都還是照樣使喚她做事。
穆晴倒是覺得無所謂——
跑腿雖累,但點心味道不錯,她不虧。
“你何時這麼聽話了?”
豐天瀾見慣了調皮搗蛋的穆晴,麵對現在這個遇到什麼事情都乖巧答應下來的小師侄,感到有些不適應。
“不要這樣看著我。”
穆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
“你放心,我肯定會把這份藥丸完好無損地送到天帝那裡的——我隻偷吃點心,不會偷吃棗藥丸。”
豐天瀾:“……”
穆晴拿著裝藥丸的盒子起身,說道:
“還有,小師叔,以後不要再讓彆人幫你送藥了。若送藥者心懷叵測,對藥做了手腳,你作為製藥的人,是說不清楚的。”
豐天瀾頭也不抬地說道:
“穆晴,我不是傻子,不會隨便找人替我送藥的。”
穆晴笑著道:“那就好。”
她轉身欲離去。
豐天瀾叫住了她,道:
“偷吃了也沒事,這是順經脈、補靈氣的藥,對身體有利無害。”
穆晴:“……”
她回過頭,笑著問道:
“小師叔,我若是偷吃了,天帝見到盒子裡藥丸少了,問起我來,我該如何答?”
豐天瀾:“……”
“你還是不要偷吃了。”
豐天瀾拿著一筐剩下的金絲小棗說道:
“你把藥好好送過去,這些棗都給你做棗泥。”
穆晴看了看紅潤的棗子,問道:
“你親手剝,親手碾成泥嗎?可不可以做個月餅?或者做成蛋黃酥也行。”
豐天瀾:“……”
這要求還真不少。
他想了想自己的手藝,回了穆晴一句:
“你想得美。”
※
穆晴帶著棗泥藥丸去了天帝那裡。
天帝近來身體不錯,能練劍,能飲酒。
他時不時就要叫上幾個親近的天將和仙官,要麼比劃刀劍,要麼飲酒下棋。
穆晴每次見他,都會說:
“父皇這日子過得好逍遙,兒臣羨慕不已。”
這次也一樣。
天帝收了劍,在侍從擺好的桌邊坐下,道:
“父皇會這樣閒散,是因為老了、不經用了,這可不是什麼值得你來羨慕的事。”
穆晴搖了搖頭,認真問道:
“父皇頭發都還未白,到底哪裡老了?”
“凝華,你是不是折子批多了,眼睛花了?”
天帝對小女兒的話十分受用,笑著說道,
“你仔細瞧一瞧,父皇這頭上啊,每十根頭發裡,就有三根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