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劭似乎沒有看見了高長樂眸底目光的失落,算是在和高長樂解釋。
“山崖上麵我看了,很是陡峭,若沒有人從上往下拉著繩索的話,是很難爬上去,也很冒險,但山下的路卻相對好一些。”
“我走在前麵探路,你跟在我的身後,估計我們最多兩天的時間就能重新回到地麵了。”
南山雖然凶險,但並不算是太高,從斷崖下麵下去,雖然不會直接回到獵場,但隻要是到了平地,拖個人回去傳個口信,東廠的廠衛便會直接來迎接,一切就都好說了。
至於那些被削尖了的木頭還有李劭未擰完的麻繩,都是為了應付這山裡麵的野獸做準備的。
憑借著李劭的武功,就算是帶著高長樂在,隻要不遇到群居的凶猛野獸,便沒有什麼品類會為難到他們兩個,準備好糧食之後,就可以啟程了。
高長樂低垂著眸子,緩緩的將手中吃著的野兔肉放下,突然覺得……它好像不香了。
“知道了。”
高長樂懨懨的開口,隻覺得鼻尖微酸,但是片刻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嘴角已然撐起了一抹苦笑,“那我幫你吧。”
“總不能都叫你一個人去做了這所有的事情。”
話音落下,不等李劭回答,高長樂便徑自起身,將山洞裡麵已經摘好的野果清洗乾淨放在木匣子裡麵,又作勢想要去山洞外麵再重新摘一些回來,卻突然被李劭拉住。
“長樂。”
李劭突然開口,叫住了隱忍著情緒的高長樂,彼時高長樂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李劭更明白,高長樂是在竭力的忍著自己的情緒,以至於她才能看的如此平靜。
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一樣。
“早晚我們都是要回去的。”李劭拉著高長樂的手,強迫高長樂和自己的目光直視。
“最多三天。”
東廠廠衛大半都是李劭親自挑選培養出來的,對於他們的實力和嘉元帝對高長樂的寵愛程度,李劭很清楚,他們遲早要被人找到。
最多三天的時間。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總不能不明不白的便失蹤的沒有音訊。
倘若李劭什麼都不做,隻是和高長樂待在這山洞裡麵安穩的過著日子,等著東廠的廠衛來救的話,必然是會引來一場不必要的麻煩。
即便他是督主的身份,卻也到底是個男人。
高長樂卻是個公主,還尚未及笄。
一男一女。
三天緊密的和待在一起,同吃同住。
不管當初究竟是什麼原因叫高長樂和李劭掉下懸崖,人們都會下意識的選擇遺忘,從而記得她們想要記得的東西。
就隻會關注李劭和高長樂這幾天來的遭遇,傳出去高長樂日後必然是要受眾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即便周浩不在意,嘉元帝不在意,高長樂不在意。
但李劭在意。
那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高長樂死死的咬著唇,眼角略微有些濕意,卻是被微微揚起的頭給憋了回去,努力的朝著李劭所在的方向揚起一抹瀲灩的笑容。
“嗯,我知道。”
“所以我幫你一起,這樣,我們兩個人的動作也能快一些。”
“不然再晚了,山路便不好走了。”
高長樂故作輕鬆的彆開了目光,淺笑著的指著一旁的火堆,“咱們記得帶上些明火,不然不知道我們今天晚上會走到哪裡,又會不會遇到野獸獵物,再現場鑽木取火恐怕來不及。”
李劭拉著高長樂的手默然的鬆開,薄唇微微努起,但終究還是隻變成了一個字。
“好。”
——
元浩和元一親眼見到李劭和高長樂從山崖下跌落,雖是蠻過了嘉元帝,但卻在尋找的時候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所尋找的地方也並非是南山深山裡,而是順著那斷崖,一路到了山崖下。
若是從山崖上麵掉下來的,怎麼都是會掉落山崖底,若山崖底下沒有,便往上一直尋找,許是掛在了什麼枯樹枝上,或是簡單的找到了落腳的山石,是生是死總歸是要親眼見到才能落下結果的。
齊文元情緒有些激動,更是在聽說了高長樂出了事情之後心中無比的悔恨。
“都怪我!”
“我怎麼就好好的非要和那個什麼北燕的質子置氣比試!”
要是他當時沒有逞一時之快,直接追著高長樂過去,保護在高長樂的身邊,是不是就不會出這樣糟心的事情了?
齊文元自發的帶著自己的奴仆家丁就想要往南山裡麵衝。
不想齊魚卻是死死的拉著齊文元的袖子說什麼都不肯放手,“世子,世子您三思啊!”
“聽聞皇上因為大公主的事情動怒,誰現在和大公主沾上邊,誰都會被斥責的!咱們齊國公府已經大不如前,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那大公主和咱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要是您突然過去,說不上還會鬨出來什麼亂子了呢!”
齊魚的勸導沒有讓齊文元聽在心裡,卻是叫和齊文元交好的陳遠學心痛不已。
一句沒有資格,才是最傷人的。
不怕擔憂和緊張,更不怕難過和失落,唯獨怕的,是不管是高興也好,悲傷也罷,你所關心在意的那個人的喜怒哀樂,都和你本身是沒有半點的關係的。
高長樂就像是嬌俏的芍藥,本該盛開在高高在上的地方,而他們,都隻能站在台下,可以欣賞,但卻不能靠近。
因為沒有資格。
“況且……”齊魚突然壓低聲音的在齊文元的耳邊,“況且世子……”
“老公爺剛剛命人傳過話來,叫您不要和高家的人有過多的牽扯,不管是大公主還是二公主,都不行!”
齊文元止住了自己的衝動,狐疑的眼神的看著齊魚,“父親什麼時候說了這樣的事情?”
老齊國公之前分明還說了叫他和高家的女兒好生的打好關係,最好是能成為高家的乘龍快婿,什麼時候改的注意,他怎麼不知道呢?
“就是剛剛,真的世子,小的就算是有著天大的膽子,也是斷然不敢在這種大事情上麵欺騙您啊!”
就在齊文元遲疑的功夫,一道身影卻是好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入了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