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寧倦都不在,也不知道那邊如何了。
陸清則望了望寧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握了握他的手:“餓不餓?我去弄點吃的來,剛剛在餐廳裡都沒吃什麼。”
寧倦眨了下眼,感到一絲震驚:“懷雪還會下廚?”
除了某一年生辰,他就沒見陸清則再下過廚房了。
陸清則鎮定自若:“陛下,我給你看看這個時代的一項偉大發明。”
名叫半成品。
二十分鐘後,半成品披薩送進了烤箱。
寧倦好奇地望著這個方方正正的機器。
陸清則給他介紹:“這是烤箱。”
然後稍微斟酌了下,從電、電路到電器的發明使用開始,和緩地給寧倦解釋起來。
寧倦坐在椅子上,認真聽著陸清則的解釋,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這些東西實在太龐大,短短的一點時間連電力都難以解釋清楚,不過陸清則也不是想教寧倦這些,而是給他介紹這個東西的概念。
等到說到電器的發明,烤箱“叮”地一聲,香噴噴的披薩出爐。
倆人坐在餐桌前,寧倦嗅了嗅飄過來的香氣,感覺很像京城街頭的餡餅。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能回去的話又是什麼時候會回去,但在此之前,陸清則想讓寧倦多體驗一點這個世界的不同,等溫度散去點,拿起一塊,遞到寧倦嘴邊,笑道:“試一試,小心燙。”
寧倦咬了一口,眼睛微亮,笑著點頭:“好吃。”
陸清則心口一跳。
有被可愛到。
就著陸清則的投喂,寧倦吃完了一塊披薩。
分吃完剩下的披薩,寧倦環視周圍:“這是老師在這邊的住所嗎?”
空間不算小,東西也不多,整潔舒適,讓他有些失望的是,沒有太多陸清則的生活痕跡。
陸清則看得出他的疑惑,笑著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間前,推開門,昂昂腦袋:“這裡是我的臥室。”
這裡是陸清則日常起居的地方,沾染了更多屬於陸清則的氣息。
寧倦望著軟和的大床,很想撲上去嗅一嗅,在陸清則的目光裡,還是勉強忍住了。
陸清則沒發覺皇帝陛下的小渴望:“你先去洗澡,我給你找找換洗的衣物,唔,還好你不是本體過來的,不然我的衣服你可能都穿不下……明天周末休息,我帶你去買點衣服好了。”
他說著,發現床邊掉了東西,低頭想撿起來,一低下頭,襯衫領下的咬痕便若隱若現。
寧倦看著心裡發癢,忍不住從後貼過來,指尖翻開他的領子,溫熱指腹摩挲了下那道齒痕。
猝不及防的,像道電流,激得陸清則半身發麻。
在寧倦的注視下,沒有了長發掩映的那片雪白肌膚,一點點染了紅。
寧倦嘴角勾了勾。
老師的脖子還是那麼敏感。
他想起剛剛回來的時候,在下麵遇到的男人,伸手抱住陸清則,俯下身,嘴唇在他後頸處細碎地擦吻:“那是誰?”
陸清則被他弄得差點腿軟,輕輕吸了口氣:“什麼誰?”
“在……”寧倦回憶了下回來時乘坐的鐵箱子,“電梯裡遇到的那個人。”
陸清則頓時明白過來,在寧倦的懷裡轉過身,點了點他的額頭:“樓上的鄰居而已,我和他沒什麼接觸。寧果果,你這醋勁怎麼越來越大了?”
寧倦不悅地抿了抿唇。
剛剛回來的時候,他一直看著陸清則,但餘光裡有察覺到,那個男人時不時地偷瞄著陸清則。
那種帶著些許迷戀的眼神,讓他很是厭惡。
陸清則隻得湊過去,在他唇邊親了兩下,輕言細語:“霽微,我眼裡隻有你,哪兒還看得了其他人?你為彆人吃醋,我可是要不高興的。”
寧倦的臉色登時多雲轉晴,追過去黏黏糊糊地要和陸清則接吻。
陸清則十分縱容,予取予求,和寧倦親了半天,被弄得迷迷糊糊的,衣角都被撩起來了,心臟陡然一陣收縮,胸悶窒悶,腕上的手表也震動了幾下,提醒他心率不正常。
陸清則的臉色陡然發白:“霽微……把床頭上白色的藥瓶拿給我。”
寧倦發覺不對,立刻伸手拿了藥擰開遞過去,看陸清則熟練地吞下藥,閉上眼緩了許久,慘白的臉色才慢慢恢複過來。
他緊張不已,又心疼得要命,半跪在陸清則身邊,直到他重新睜開眼,那口提起的氣才送了些,有些難過:“懷雪,在這邊你也生著病嗎?”
在那邊,他好不容易才把陸清則調養得逐漸健康起來。
結果來了這邊,他的懷雪又成了一盞易碎的琉璃燈。
陸清則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玩笑道:“還好,至少不用喝那麼多藥,一碗藥下去,飯都要吃不下去了,等回去後,多多建議徐大夫改湯藥為藥丸吧。”
顯然這個玩笑沒能讓寧倦輕鬆下來。
他擔憂地望著陸清則發著青白的唇瓣,伸指揉了揉,想要他恢複血色。
陸清則靠在床邊,又緩了會兒,感覺恢複過來了,決定換個話題:“時間不早了,浴室你會用嗎?要不要我陪你?”
寧倦的喉結滾了滾。
如果一起洗澡,他根本不可能抑製住對陸清則的渴望。
但陸清則剛剛才身體不舒服,他舍不得碰陸清則,垂下眼睫,搖搖頭:“我會用。”
皇帝陛下第一次進入現代浴室後,以嚴肅而謹慎的態度,學會了花灑的使用。
隻不過打開花灑的時候,是對著臉的。
這麼丟臉的事,他是不會告訴陸清則的。
陸清則猶有幾分懷疑,跟進浴室,教寧倦那些瓶瓶罐罐是做什麼的,順便拆了新的牙刷和牙刷杯,擺放在一起。
恍惚就有種倆人好像一直待在這個時代,是一對同居戀人的錯覺。
“有什麼問題就叫我。”陸清則出去時,不放心地扭頭叮囑。
寧倦乖乖點頭。
磨砂玻璃門關上,陸清則靠在牆邊,聽著裡麵傳出嘩嘩的水聲,這才放下心來,回屋去翻了翻,找換洗的睡衣和新內褲。
身體還是不太舒服,陸清則坐著又休息了會兒,才起身走出去,準備掛在浴室門邊。
結果一踏出去,就聽“哢噠”一聲,浴室門被推開,寧倦不著寸縷、坦坦蕩蕩地走了出來,晶瑩的水珠從頭發上不斷滴落,彙聚著在下頜,抑或順著脖頸淌下,滾過這具年輕的軀體,
少年肢體修長,充滿了青春的氣息,雖尚有一分單薄,不過該有的都有。
陸清則忍不住瞄了一眼,輕咳一聲:“好歹圍個浴巾吧陛下,你這麼遛鳥不嫌冷嗎。”
皇帝陛下感覺他的目光有些微妙,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了眼,若有所思:“你嫌小嗎?”
陸清則:“……”
閉嘴吧你。
陸清則進浴室看了眼,才發現裡頭沒有浴巾,誤會陛下遛鳥了。
他轉身去烘乾機裡拿出浴巾,丟給寧倦擦身子。
寧倦一邊擦著,一邊沉吟著為自己的尊嚴做抗爭:“這具身體應當還能長。”
陸清則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自暴自棄道:“不小!行了吧!”
寧倦挑挑眉,又覺得不滿:“和原來的比呢?”
皇帝陛下原來的配件,確實要更……
陸清則想想這些日子的夢,耳根就止不住發燙,忍無可忍地把睡衣丟到陛下臉上,不搭理他了,丟下一句“我去洗澡”,便拉開浴室門,匆匆走了進去。
等陸清則出來的時候,寧倦已經擦乾了頭發和身子,臉色從容地穿著海綿寶寶睡衣。
——小姨送的,陸清則壞心眼挑出來的。
尊貴的皇帝陛下從前穿明黃色的天子袞服,現在穿明黃色的海綿寶寶睡衣,待遇稍低了點,有種詭異的反差感。
看得陸清則止不住地想笑。
他的笑還沒擴散到眼底,寧倦先抬起頭,指尖勾著條貼身衣物,眼神很無辜:“懷雪,尺寸有些小了。”
陸清則:“……”
笑不出來了。
陸清則在衣櫃裡又翻了半天,找出條他穿著尺寸比較大的四角內褲,寧倦勉勉強強穿上,不是很舒服。
陸清則已經不想說話了。
他按著寧倦,給他吹了吹頭發,又吹乾了自己的頭發,一起躺到床上,開著台燈,關了小夜燈。
夜裡的都市算不上特彆靜謐,窗紗外還有燈光映入,城市的喧囂不停。
陸清則給寧倦說起這個時代的曆史和常識,有了親身的接觸,從前說起來沒有太過具象的一切都有了清晰認知。
很久之前,寧倦猜出陸清則是從另一個地方而來,因此心底充滿了不安,恐懼陸清則遲早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回到他的故鄉。
後來他不再那麼恐懼失去,但對陸清則的故鄉依舊充滿了不解和好奇。
他想要了解陸清則的一切。
陸清則說了許久,舔了舔微微發乾的唇瓣,輕輕笑了笑:“霽微,如你所見,在這個世界,我隻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特殊的。”
寧倦搖頭:“懷雪,你不一樣。”
無論在哪裡,陸清則永遠是他心中那輪清遠的明月,明淨皎皎。
陸清則看著他眼底明亮堅定的微光,忍不住又低頭和他淺淺接了個吻,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睡吧,明天帶你出去走走。”
寧倦低低地嗯了聲。
從陡然來到這個時代後,兩人這些日子一個好覺也沒有睡過。
陸清則還稍微好些,過來的時候,他暫時忘卻了那些事,不像寧倦,記得所有的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直到今夜,倦鳥尋到了他的棲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