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奈手腕纖細, 讓她看上去柔若無骨。
可是巴掌的力度,是直接將尤意給打得跌倒在地,眨眼間, 半張臉都腫了, 碰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她用手捂著, 無比震驚地盯著站在門口的女人。
尤意從來沒被這樣打過, 歇斯底裡的發出尖叫聲, 驀地朝她撲過去:“薑奈!你打我?你敢動手打我。”
薑奈麵無表情地扣住她的手, 拽著朝客廳的衛生間走去。
尤意此刻形象全無, 被跟扔破爛一樣, 扔到了浴缸裡。
裸在外的胳臂關節和膝蓋都被磕得淤青,一道冰涼的水從頭頂淋了下來, 讓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嗆了好幾口的水, 胸口內的所有激烈情緒仿佛頃刻間都壓下了,腦子終於被淋清醒了。
一秒
兩秒
三秒的時間過去……
尤意發抖的縮在浴缸角落裡, 全身凍得僵硬失去知覺, 眼淚生理性地不停往下掉。
“我後悔了的,已經遲了……助理說爆破提早了。”
薑奈看著她哭,聲音寒得沒有溫度:“今天這場爆破戲要是場麵不受控製,你想過會害了多少人嗎?是你一句後悔就能抵清的?”
尤意抬起一張紅腫又蒼白的臉, 頭發被了冷水染濕粘著,眼神透著複雜:“是,我是做錯了, 那也是因為你!”
“你說什麼。”
“薑奈!你頂著這張臉很洋洋得意是不是?你憑什麼啊,憑什麼跟我媽媽長得像!”尤意整個人緊繃得如一根線, 說出的話都會割人,她從浴缸濕漉漉地爬出來,抖著手翻出那份醫院的出生證明:“就憑這個嗎?為什麼不是我跟媽媽長得像,偏偏是你!”
薑奈看到這份寫著她名字的出生證明,靜了許久都沒說話。
尤意將心中幽怨傾訴完,便跪坐在了地板上開始哭:“我好害怕,薑奈……我竟想殺死你。”
把薑奈殺了,這世上就隻有她是焉雲亭的女兒。
這個念頭盤繞在了尤意腦子裡好幾天,每當看見薑奈那張臉,她就沒辦法控製住嫉妒的心。
可是真這樣做了,尤意怕得把自己藏了起來,十指去緊握薑奈的衣服,哭到嗓子都啞了:“是鐘汀若教我這樣做的,薑奈,我跟你坦白一切,你彆告訴劇組好不好,求你了。”
一個小時後。
緊閉的房間門重新被打開,走廊外,尤意助理也回來了。
看到薑奈走出來,心虛作祟不敢直視,粘著牆角動也不動。
直到薑奈無視她,身影消失在電梯口,助理才鬆了口氣,伸手擦著額頭的虛汗,走過去輕輕敲房門:“尤意小姐?”
見沒人吭聲,助理猶豫地推門進去。
套房客廳是半暗著的,她看見尤意趴在了茶幾上哭泣,頭發散亂,衣服都是濕的,就跟被人狠狠收拾了。
“尤意小姐?”
這聲,終於將尤意叫回神,抬起紅腫的臉,對她說:“怎麼辦,薑奈不原諒我。”
助理大驚道:“你先彆慌,我給焉總打個電話,會有解決辦法的。”
深夜華燈初上,空氣中還飄浮著細雨,在街道上一座三層樓玻璃建築前,出租車緩緩地停駛下。
片刻後,薑奈從車裡走下來,一身米白色大衣搭著長裙,大方地秀出纖細腳踝,踩著高跟鞋走到了會所的門前。
大堂經理暗暗地打量著身份,微笑上前。
這裡私人會所都是會員製,隻招待非富即貴的豪門,向來是不輕易讓外人進去的。
所以禮貌地將薑奈攔了下來,聲稱是沒了包廂招待。
“我來找人。”
薑奈聲音平靜到有點發沉:“鐘汀若。”
大堂經理保持微笑道:“抱歉小姐,請出示您的身份。”
薑奈看了他眼,這話絕不是要看身份證的意思,而是想看看她的身價,夠不夠資格進去。
大堂經理也在打量她的來曆,臉是認識的,當紅女明星薑奈,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彆的身份。
薑奈從包裡遞了張卡過去,精致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大堂經理雙手接過,又給了身後的門童,低語了幾句。
四五分鐘後。
門童拿著卡重新回來,眼神震驚地先看了下薑奈,在經理耳邊說話,隱約透露出幾個字:“是謝公子的卡。”
大堂經理瞬間態度大轉變,不敢怠慢眼前的女人半分:“薑小姐請進。”
這張卡,是謝闌深的名字,在豪門是絕對的通行證。
即便是出入各種場合,都比一張邀請函更管用。
薑奈冷清著表情,被經理迎了進去,上五樓左側的包廂,沒有敲門就進去了。
今晚是申城圈內某位公子哥讚的局,鐘汀若早就到場了,穿著一身黑色流蘇斜角裙,妝容精致明豔,正舉著紅酒杯,跟人閒談著近日有什麼生意值得投資。
緊接著,聽見有一道細碎清脆的高跟鞋腳步聲走近,剛轉頭,唇角勾起的笑意還沒消散,就被砸了一臉。
幾張白紙散落一地,動靜不小,瞬間吸引了偌大包廂內的所有人目光。
鐘汀若身體緊繃,看到掉在高跟鞋旁邊那份出生證明,似乎不敢相信薑奈敢當眾打她的臉,帶著恨意驀地抬起頭,吐出一句:“你瘋了?”
薑奈隻問她一句話,聲音極淡而清晰:“不好玩嗎?”
費儘心思去醫院查當年的出生證明,又怕惹事上身,找到尤意借刀殺人。如果不是那場爆破戲沒有預想的那樣,如果不是尤意露出破綻,誰會知道表麵上看起來名媛風範的鐘汀若,心思會這麼歹毒?
薑奈眼裡透著冷清的諷刺,盯著鐘汀若繼續說:“你還想怎麼玩?我今晚陪你到底。”
鐘汀若對視上她,眼中漸漸不再裝了,也徹底沒了招牌式般的假笑:“你氣憤什麼,我幫你找回了家人啊,尤意不認你這個私生姐姐麼?也是……哪個豪門願意承認你這種身份的。”
她的話極輕,字字卻透著高人一等的傲慢,腳下高跟鞋踩過那張出生證明的紙張,就如同要將薑奈的人生狠狠碾壓一般,距離挨近三分,語氣仿佛是淬了毒:“還是你被謝闌深睡了幾晚,就覺得自己終於能脫胎換骨,以後就能在豪門裡立足了?真是可笑至極,被人當泄欲的玩物還不自知呢。”
薑奈根本不願意和鐘汀若浪費時間,在這口舌之爭上。
她伸手將路過的招待生盤子上紅酒拿過來,雪白的手腕抬起,麵無表情地淋了鐘汀若一身。
鐘汀若這下不能忍了,胸口激烈的起伏,語氣帶著無法遏製的怒火:“薑奈,你彆給臉不要臉……”
她眼睛都是通紅的,正喊著招待生去找保鏢過來,把這個瘋女人趕出去。這時,一隻修長乾淨的手遞來了紙巾,嗓音溫和平和:“汀若,彆鬨了。”
鐘汀若愣了下,轉頭看向出現在身後的程殊。
程殊將接待生攔下,本意是不想將這事鬨大,拽住她手腕到身邊來,又對冷清站在原地的薑奈說:“弟妹,有什麼誤會我們私下解決可否?”
當著包廂眾目睽睽之下,即便是有誤會也難以說清楚。
隻會為了爭一個輸贏,將彼此體麵都撕得粉碎。
薑奈沒回話,反倒是鐘汀若聽到弟妹兩個字,指尖用力的沒入手心,壓抑著極深的恨意問:“你叫她什麼?”
想掙紮開,結果程殊看著清瘦溫和,手指力度卻很大,雲淡風輕道:“弟妹,闌深的老婆,有什麼問題嗎?”
鐘汀若所有的聲音,都被程殊這句話哽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