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奈的公寓偏離申城市中心繁華地段, 是兩年前買下的。
因為長期紮根劇組拍戲緣故,她本人很少住在這裡,除了定期找清潔工來打掃外, 房子還跟新的一樣, 落地窗掛著墨綠色窗幔,重重疊疊的垂落在地板上。
沿著客廳牆壁望去, 是米白色的沙發和落地燈, 角落還放著一排木質書架, 裡麵的書籍按薄厚排列, 多數是她為了琢磨演技買的書籍。
開門進去前, 薑奈還擔心會有灰塵。
好在放眼望去, 談不上一塵不染,也算是整潔的。
“太久沒來住了, 你坐會,我先收拾一下。”薑奈先給謝闌深倒杯水, 卷起袖子,先把客廳簡單的收拾出來, 讓他坐在沙發上, 還翻出了許久不用的電視遙控器。
這是謝闌深第一次來她住的地方,眸光掃了圈,處處透著她生活的痕跡。
見薑奈忙裡忙完的,他解開大衣的紐扣, 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薑奈哪舍得讓他動手,唇角彎起笑道:“你會做什麼?”
謝闌深麵不改色地回:“看你安排。”
薑奈最後給了他一個出門去超市采購的任務,樓下街道就有店, 步行五六分鐘可抵達。
她從櫃子裡翻找出白紙,快速的寫了購物清單交給他。
謝闌深看了眼收進大衣口袋裡, 帶著任務出門了。
趁著這個時間,薑奈先把衛生打掃乾淨,從衣櫃裡找出整潔的床單被套換上,膝蓋輕輕半跪在地板,趴在床沿,指尖去撫平著床單上的皺痕,不知怎麼的就停了下來。
抬起卷翹的眼睫,看了看主臥的周圍。
當初會買下這套公寓,純粹是為了在申城有個安身的地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帶謝闌深過來住的。
現在想想,都覺得有種不太真實的幸福感,讓她低頭輕笑了好久。
屋內除了無人居住落下的灰塵外,彆的東西都沒大動,等二十幾分鐘後,謝闌深提著購物回來,薑奈已經收拾的差不多,正拿著毛巾擦拭桌子。
聽見門鈴聲,她趕緊跑去開門。
謝闌深手提兩個大購物袋,一身西裝筆挺地站在走廊上,看上去與他平日裡形象格格不入。
薑奈心想真是辛苦他了,忙著讓路:“這麼多呀?”
她寫的清單是些生活用品,現在懷疑他是不是把超市搬空了。
謝闌深走進來後,問她:“放哪?”
“廚房吧。”
……薑奈跟過去,看了看購物袋裡的東西,不僅有新鮮的水果,還有一束淡粉色的花,看上去很清晰雅致。
“我看桌上的花已經枯萎。”謝闌深順道去了趟花店,語調輕描淡寫極了。
薑奈挺喜歡的,將粉色的花拿出來,又用玻璃花瓶養好。
看她忙裡忙外的,謝闌深偶爾搭把手,腳步跟著半寸距離,閒談著晚上吃什麼。
薑奈偶爾回過身,主動地踮起腳尖,在他臉龐的下顎親幾口:“給你煮紅燒冬瓜吧。”
謝闌深點頭,她煮什麼喂他,就吃什麼。
到了傍晚,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
薑奈要做飯就不讓他擠在廚房裡了,畢竟油煙味很大,輕聲哄他:“你去沙發看會電視。”
謝闌深隻好作罷,百般無聊地走到客廳去,他隨手打開個電視台,看到是搞笑的綜藝節目,沒什麼興趣就移開了目光,修長挺拔的身形站在書架前,長指漫不經心的翻著書籍。
上麵一本本都是薑奈看過無數遍的,還有秀麗的筆跡標注著。
謝闌深翻完手上的,去拿另一本時,從書籍裡抽出了本薄薄的財經雜誌。
他微頓片刻,饒有興致地逐字看完財經記者筆下的自己,視線落在那一行小小的字上,是薑奈用紅筆寫下:“錯的!謝闌深是水瓶座的,不是三十歲,是二十五周歲。”
這本雜誌時間是去年上市,是一名財經媒體專門寫了篇有關於謝家家主的報道。
謝闌深向來深居簡出,低調到連年紀都會被外界弄錯,而薑奈當時買回來時如獲至寶,回家後一翻,才知道都是媒體胡亂猜寫的,她邊看邊憑借著回憶去糾正,也沒舍得扔了。
放在書籍夾著一年多,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謝闌深翻出來看。
廚房裡,薑奈煮了簡單的三菜一湯,端上桌後,走過去想叫謝闌深吃飯。
見他安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拿著本書在看。
“吃飯了,你看得懂我的書嗎?”薑奈輕笑,以為他看的是演技方麵的書籍。
謝闌深長指按在尾頁上,嘴角在暖黃的光裡微扯,像是在笑:“略懂。”
薑奈毫無防備心走過來,抬手想去拿,誰知先看清了他修長如玉的手術拿著什麼,臉頰驀地發熱,想假裝看不見已經為時已晚。
倘若說對他的喜歡,是心動也不敢說的暗戀。
那這本雜誌上標注的那一行行字跡,是寫滿了她對他的感情。
薑奈見謝闌深眼底浮現出笑痕,小聲嘀咕:“有什麼好笑的。”
謝闌深將雜誌放好,骨節清緩的敲了敲膝蓋說:“坐過來。”
薑奈一看他眼神,就知道是想親她,故意往餐廳走。
才不要呢。
這場晚餐,薑奈的廚藝勉強過關。
謝闌深享用著同時,若有若無的目光也會落到她臉上。
薑奈被盯著,臉頰的熱一直散不去,等七分飽後,主動提議:“我們下樓去散步吧。”
誰知謝闌深竟不去,身形慵懶地坐在沙發處,又拿那本雜誌翻了。
“……”
薑奈隻好把碗碟都端進廚房洗好,十分鐘後,泡了杯茶給他喝。
剛端到茶幾上,便聽他淡淡的說:“不去洗澡睡覺嗎?”
她怔了下,看向牆壁上的時鐘:八點五十分。
“還早吧。”
謝闌深側目望過來,臉龐神色不顯:“嗯。”
“看會電影吧,還不想睡。”
薑奈完全沒懂他的暗示,脫掉棉鞋後,單膝跪在沙發沿,找了個舒適的地方窩著。
客廳燈光被關掉,唯獨亮著電視劇的光,半暗的環境裡一切都顯得格外安靜。她拿著遙控器,找了今年票房很逆天的電影看。
主演是奚萬清,配角之一竟然是遲珠。
薑奈看到電影裡有馬棚的情節,略遲鈍的反應過來。
遲珠可能是通過這部電影,認識的奚萬清。
她漆黑的眼眸很認真看著劇情,沒一會兒,腰際感覺到熱,視線往下,是謝闌深挨了過來,伸手抱住她,說話時,連溫熱的呼吸都輕灑到耳邊:“她跳的不如你。”
薑奈反應沒兩秒,才回神知道謝闌深指的是這部電影上的畫麵。
遲珠演的歌姬在馬上風情萬種的起舞,不到三分鐘就被奚萬清飾演的太子,一箭射死了。
後知後覺的幾秒,似乎才解讀出謝闌深隱晦的暗示著什麼。
薑奈想笑,微微低垂臉,小聲與他說著悄悄話:“真想看?”
謝闌深在半暗裡,摸索到到她的手:“嗯。”
靜了一會,薑奈隨了他的願,從沙發起身,麵色溫柔:“等我會。”
電影還繼續在播放著,可惜已經無人觀看。
謝闌深就坐在那,眼神盯著衣帽間的方向,靜默片刻,又端起茶潤喉。
在短暫的五分鐘裡,他表麵上沉靜自然的看了腕表十次。
在最後一次,房門被從裡麵推開。
薑奈光著腳,足音極輕地走出來,她身上穿著一襲薄綢的長袖裙,腰身束得極緊,裙擺又寬大,隱約間秀出白皙光滑的腿,整個人俏生生的站在光暈極暖的壁燈下,像是浸透了月色般,呈現出一種古典的美感。
在謝闌深沉默無聲的注視下,薑奈鼓起勇氣,唇邊婉約一笑,緩緩的擺動起了腰肢。
跳舞對她來說,就跟普通人吃飯睡覺。
幾個簡單的動作,足尖輕轉,纖細瑩白的手從肩膀拂到腰間,長袖隨之舞動起來,窈窕的身姿看上去是極為柔和輕盈。
跳了會,薑奈抬手,將固定頭發的發夾取下,一頭烏黑長發垂落而下。
而她也將腰間係緊的衣帶輕輕扯開,瞬間極柔的衣料順著圓潤的肩傾落了大半,從細細的鎖骨延伸下來,衣衫要鬆不鬆,又讓人驚覺她這身子如同薄瓷一般美麗易碎,舞姿輕盈,無形中仿佛是在邀人欣賞。
謝闌深端著手中的殘茶,隔著這段半暗的距離,眼裡仿佛漆黑的墨,也有一抹光亮,那是她的影子。
薑奈眼眸低垂,能感覺到他靜靜凝視著自己,隨著一件長袖裙拂在纖細的手臂,整個人的皮膚白的晃眼。
一步
兩步
走到跟前,她的裙擺一直輕輕晃動,貼著他西裝褲的膝蓋。
謝闌深視線先掃到的是薑奈這身柔軟飄蕩的長袖裙,沿著腿線垂落,白皙的足尖輕點著地板,在半暗的光下很是秀氣。
他手臂抬起,稍微將她拉到沙發旁邊休息:“跳的不錯。”
謝闌深半天反倒克製著自己,從薄唇擠出了這四個字,低聲評價著這舞。
薑奈幾縷細而淩亂的發絲貼著臉頰上,襯得她肌膚雪白,在黑暗寂靜的客廳裡,電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束,誰也沒說話,能清晰地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薑奈以為謝闌深會做點什麼,靜了數秒後,卻見他修長冷白的手指整理著她的裙角,布料是極柔順的,又從指間垂落:“你穿這身好看……”
“我好看,還是裙子好看?”她抿起笑,故意在男人耳邊輕問。
謝闌深很有學習精神,長指純粹是想看她這身水袖裙的穿法,這種層層衣物各有講究,很是讓人心生出隱秘的念想。
“是這樣穿?”
“內襯裙的細衣帶是這樣係法嗎?”
即便室內有暖氣,也讓薑奈感覺到沒什麼安全感,下意識將自己依偎進他懷裡,散開的烏黑秀發擋住了臉頰浮現出的很淡紅暈。
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看的,在無聲中,主動抬起纖細手臂,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直到謝闌深研究夠了,將她整個人從沙發抱起,嗓音壓得極低:“去睡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