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友薇桌咚了張少言之後, 便沒有了動靜,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張少言。
張少言仰頭回望著她, 聲音低沉地開口:“然後呢?”
“嗯?”杜友薇顯然沒在狀態,有些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
張少言道:“你知道這麼做了以後,下一步該做什麼嗎?”
他的呼吸輕輕吐在杜友薇臉上, 像是羽毛饒過心間, 泛起一陣微癢。杜友薇吞了吞唾沫,問他:“什麼?”
張少言沒有說話,回答她的是輕輕攬在她腰間的手,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杜友薇腳下一軟,朝張少言身上跌去, 雙唇不偏不倚地, 吻在了他的唇上。
高野:“……”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多餘過。
“老板,我去下洗手間。”丟下這句話, 高野小旋風一般刮出了包間。
杜友薇根本沒有心思留意高特助了,她唇上溫熱的觸感, 讓她的血液都要沸騰了。
張少言整個人冷冰冰的,可是他的吻去炙.熱得可怕。
杜友薇想從他的唇上抽離,可張少言卻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離開。就這樣在她唇上細細輾轉數十秒,他才終於放開了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杜友薇。
“下次記住了,咚完了以後,應該接吻。”他的手插.進她柔軟的發絲裡, 在她耳邊曖.昧地低語。
杜友薇:“……”
不會再有下次了!
詹姆斯和霍爾打呼嚕的聲音,突兀地在包間裡響起,杜友薇推開張少言的手,往後麵一跳,逃離了張少言的身邊。
她剛才完全忘記了,包間裡還有兩個大活人!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的,剛才的事情他們到底有沒有看見??
杜友薇再一次不想做人了。
張少言整了整自己領口,看了眼趴在桌上打呼嚕的詹姆斯和霍爾,對著包間門外叫了聲:“高野。”
高野從外麵對開門,探了半個身子進來:“老板,有什麼吩咐?”
“他們兩個應該帶了司機來,你聯係下他們的司機,送他們兩個回酒店。”
“好的。”高野出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上來了幾個保鏢,把詹姆斯和霍爾扶出去了。
張少言看了看站得離自己老遠的杜友薇,笑了一聲問她:“你吃飽了嗎?”
“吃、吃飽了。”杜友薇點點腦袋,剛才詹姆斯和霍爾灌高特助酒的時候,她一直在吃,整張桌子上,絕對沒有人吃得比她多。
“那我們走吧。”張少言站起身,準備離開,見杜友薇還愣在原地不動,問她,“怎麼,還有什麼想吃的?”
“沒了沒了,走吧。”她跟上張少言,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司機已經把車停在了樓下,坐上車後,張少言詢問杜友薇:“你是要直接回家,還是想再去哪裡逛逛?”
今天七夕,街上能逛的地方也有不少,如果她想再玩玩,他就陪她到處轉轉。
杜友薇眼神暗沉了一瞬,隨即朝張少言笑著道:“聽說今天三琴灣有煙花秀呢,我們去三琴灣看煙花,好嗎?”
“好。”張少言想也沒想地應下來,吩咐司機把車開到三琴灣去。
高野查了一下,給少言彙報:“老板,三琴灣的煙花秀是晚上九點開始,我們現在過去應該還能趕上。”
“嗯。”
杜友薇微微低著頭,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
她第一次想從三琴灣跳下去時,其實不是A市第一場大雪那天,而是今天,七夕。
她一個人來了三琴灣,本來是想靜靜地跳下去,沒想到這天三琴灣舉辦煙花秀,來了很多情侶,她想在海邊找個下腳的地方都難。
她圍著三琴灣走了一圈,最後終於找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大概是因為這個地方太偏了,所以沒什麼人來,她爬上一塊很高很高的岩石,看著頭頂綻放的五顏六色的煙花,想著這樣慢慢沉入海底,也是極致的浪漫了。
不過她爬上去之後,發現石頭對麵還坐著一個人。那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留著一頭烏黑淩厲的短發,手裡拿著一根和他氣質極不相稱的棉花糖。他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眸子比夜空還要幽黑,仿佛想跟這無邊夜色融為一體。
杜友薇嚇了一跳,她爬石頭時的動靜,其實還挺大的,這個人一定聽到了,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默默地打量了他幾眼,便收回了目光。
隻是一個長得有些帥的怪人罷了,說不定也是跑來三琴灣自.殺的。
她沒有再留意他,對方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分坐在石頭兩邊,安靜地看著七夕這場盛大的煙花。
“你來看煙花的?”又一朵煙花綻放過後,對麵的人竟然出聲跟杜友薇搭了話。
聲音出奇的好聽。
杜友薇抱著自己的雙腿,看了他一眼,慢慢收緊自己的手:“我是來自.殺的。”
那人忽然笑了一聲,聲音裡沒有驚訝,反而有幾分心心相惜:“三琴灣確實是個自.殺的好地方。”
杜友薇抿唇沉默了一會兒,也問他:“你呢?”
那人望著天上的煙花看了一陣,才緩緩地道:“我就是來看煙花的。”
這話杜友薇沒有信,大概是出於輕生者之間的特殊吸引,她看得出來他很想從這裡跳下去。可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這麼做。
“這個,送給你吧,我不喜歡吃甜食。”男人站起身來,比杜友薇想象中的還要高。他彎腰把自己手裡的棉花糖遞過來,正好有五彩的煙花在他身後綻放。
杜友薇下意識地把棉花糖接了過來,借著煙花的亮光,他看清了他手腕上的傷痕。
那是被人打後留下的淤青。
她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他為什麼在這個盛夏的晚上,還穿著嚴嚴實實的長袖長褲。
杜友薇抬頭看著他,因為他彎腰的動作,他脖子上的露出來繃帶一角,也被她收進了眼底。
這個人,難道身上都是傷痕嗎?
“走了。”他把棉花糖遞給杜友薇,便從石頭上跳了下去。
杜友薇獨自坐在石頭上,看著他走遠,鼻尖棉花糖香甜的氣息,誘.惑著她低頭咬了一口。
好甜。
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甜食了,彆說管家做的泡芙,就是一顆小小的糖果,她都好久沒有吃過了。
她又咬了一口手裡軟乎乎的棉花糖,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今天要從這裡跳下去,可是一根棉花糖,竟然就讓她又對這個世界留戀了起來。
她一個人坐在上,一邊哭一邊吃棉花糖,一邊欣賞萬人歡呼的煙花。
糖吃完後,煙花秀也結束了,她慢慢吞吞地爬起來,又一個人回了家。
“你在想什麼?”張少言微微蹙起眉,低頭看著身旁情緒莫名消沉的杜友薇。
杜友薇從上一世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看著張少言笑著道:“沒有,就是突然想起今天衛睿給我說的,一個員工在公司群裡回複領導一個‘嗯’,就被開除了!”
張少言沒有作聲,杜友薇繼續道:“張少言,你們公司群是不是也這樣啊?你平時在群裡發消息,都讓他們怎麼回答?奴才遵旨?”
“……”張少言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腦子裡都裝了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杜友薇道:“沒有啊,這不是新聞報道的嘛!所以你們群裡一般是什麼樣啊?”
張少言沒說話,前排的高野道:“老板一般不在群裡說話,下達通知什麼的都是我負責。”
杜友薇點點頭:“哦,那他待在群裡是做什麼的?監督大家?”
高野道:“老板主要負責在群裡發紅包。”
杜友薇:“……”
有點想進群是怎麼回事!
“你發的紅包大嗎?”杜友薇瘋狂暗示。
張少言揚揚眉梢,戲謔地看著她:“你進來體驗一下就知道了。”
“啊,那會不會不好意思?”杜友薇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已經把包裡的手機摸了出來,並且點開了掃一掃。
張少言輕笑一聲,直接把她拉到了群裡。
群裡彈出杜友薇加入群聊的消息時,各位公司高層都有些懵。
這個“普通富豪杜友薇”,是杜家的那個千金杜友薇嗎?
杜友薇作為A市的一位普通名媛,名聲還沒有田思彤大,但因為張少言這段時間頻繁把她往公司帶,她的名字在張氏公司裡,每個人都如雷貫耳。
普通富豪杜友薇:大家好,我是杜友薇^_^
普通富豪杜友薇:我就進來搶個紅包,搶完我就退群^_^
各位高層:“…………”
大群裡大家紛紛歡迎杜友薇的加入,小群聊裡,卻是炸開了鍋。
高層A:什麼情況?老板拉她進來搶紅包?
高層B:我也很懵,老板要給她發紅包,直接發不行嗎??
高層C:這你們就不懂了,這是老板和她的情.趣
高層D:……嗯,畢竟搶來的紅包更香
高層B:那我們等會兒還搶不搶紅包啊?
高層C:當然要搶,不然她怎麼體會到搶紅包的樂趣?隻不過我們要慢一點,讓她先搶
高層A:明白了
高層B:明白了
後麵跟著一堆“明白了”。
高野:老板要發七夕節的大紅包了,請各位做好準備
杜友薇一下子緊張起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那樣子仿佛回到了運動會跑道上,等待裁判的一聲名槍。
張少言的紅包一出來,杜友薇就眼疾手快地點了上去。不知道是搶的人多還是網速不給力,紅包等了兩秒才打開,一共有……三毛八分的巨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