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想起了之前夢裡見過的小孩,叫觀星。大概是因為夢境的緣故,像是隔了一層,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漆黑的陰翳之中。比起人,更像是一個立起來的影子。
司辰又戳了娃娃幾次,但玩偶並沒有再吐出字條。
也多虧司淵在學習上一直消極怠工,到現在也認不了幾個字,要不然看見字條可能會氣到吃不下飯。
盒子的最底下壓著一張使用說明。說隻要把頭發塞進娃娃的嘴裡,讓它吞下,就能完成物品的綁定,不限時空,娃娃可以抵擋一次必死傷害。
很多品質比較高的道具,因為數量稀少,沒辦法重複試驗,功能描述其實都很模糊,隻能給出一個大概方向,避免道具浪費。
這個玩偶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司辰思考片刻,打開房間門,薅了一根季楚堯的頭發,然後和自己的頭發捆在一起,扔進了玩偶的嘴裡。
玩偶砸巴了一下嘴,把頭發吞進了肚子裡。腹腔發出了像是消化不良一樣的咕嚕聲。
很快,這隻玩偶的五官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這個玩偶材質是皮的,裡麵塞的是棉絮一樣的血肉,沒有鼻子,五官是用彩色的棉線縫上的。
玩偶的一隻眼睛變成了藍綠色,原本平平的眼尾開始上翹。眉毛更是從兩個短短的圓點變成了柳葉似的長線。
司辰覺得,如果他和季楚堯有婚生子,長得應該和這個玩偶差不多。
他把玩偶裝進了盒子裡,然後給紙條拍了一張照,發給了宋白。
司辰:蛇杖基因送來的替死玩偶,肚子裡吐出來了一張紙條。
他沒辦法解釋夢裡看見的東西,因此乾脆放棄了解釋。
宋白應該還沒醒,沒有回複。
倒是過了會,司辰收到了沈雁行傳回來的消息。說的是女媧號已經充填好了能源,重新啟動。解凍倉裡又放出來了兩個穿防護服的卡羅爾人,一個是物理學家,一個是空氣動力學家,和青周一起展開了生存基地建設。
目前白帝城和女媧號已經初步達成了協議。概況就是,白帝城為基地提供庇護;基地為白帝城提供義務支教。青周一行人更是被火速聘請為了白帝大學的榮譽教授。白帝城的外交部乾事也前往女媧號,開設了常駐辦公點。
另外,白帝城的市政廳還部署了一係列移風易俗的文化建設文件。不僅是讓卡羅爾人融入白帝城,還有讓本地居民接受這些外星友人的交流項目。
看起來,不需要高層過多的乾涉,卡羅爾人也能很好的融入人類社會中。
司辰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撰寫完論文的大綱,然後開始往裡麵充填材料。中間還抽空給司淵做了頓兒童餐。
晚上八點,臥室裡終於傳來了動靜。
司辰聽到了腳步聲,但是他還在寫論文的收尾,沒有回頭。幾秒種後,世界突然天旋地轉。
他被季楚堯攔腰抱了起來。
季楚堯抱著他轉了個圈,然後壓在了一邊的沙發上。
正在沙發角落睡覺的長生淵猛得驚醒,發出了不滿的“吱吱”聲,用觸手卷起了被黏液打濕的識字課本,換了個角落繼續學習。
季楚堯在司辰的身上嗅來嗅去,一個個略顯急切的吻落在了他的臉上身上。
他聲音含糊不清地說著:“我好想你,司辰,我做夢都全是你。”
司辰被吻的有些喘不過氣。
司辰其實不太喜歡和人接觸,但如果這個人是季楚堯的話,他好像又很喜歡。
他甚至不太合
適地想起了剛結婚時候的一些人生經驗,貼在尾椎骨的尾巴輕輕顫抖著。
季楚堯頓了頓:“不過,好像不是夢。”
他抬頭,看向司辰的眼睛:“你一直都知道,是嗎?”
司辰一愣。
儘管季楚堯沒有闡明,但他好像已經從那雙有些忐忑和茫然的眼神裡,明白了他想說的問題。
他指的是圖靈。
沒有人會喜歡成為彆人的小號,更何況是季楚堯。他的夢想是成為圖靈第二,而不是第二個圖靈。
記憶融合帶來了很多後遺症,他現在就覺得自己有些頭疼,天靈蓋像是裂開了一條縫,無數片段如同潮水一樣,從這條縫隙裡灌了進來,想要把腦袋撐爆。
司辰的臉一下離他很遠,又迅速拉近。
季楚堯摁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湊到了司辰的麵前,詢問:“那你和我結婚……是因為我,還是他……”
語氣裡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他們的臉貼的很近,近到司辰甚至能看出他眼裡的祈求。
司辰的眉眼柔和起來:“是你。”
他選擇一起組建家庭的對象,自始至終都是季楚堯。
圖靈當然也很好。
但他是在季楚堯身上感受到的,那種無微不至、毫無道理的偏愛。
季楚堯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擴大。
他整體其實偏向柔和,平靜,足夠的底氣讓他足夠的從容。哪怕表情明顯比圖靈情緒化,但相比之下,還是過於平淡。
很少有像今天這樣,燦爛的像是太陽花。
季楚堯黏黏糊糊地說著:“司辰,我很高興。”
都說小彆勝新婚,客廳的氣氛格外粘稠而火熱,可惜在季楚堯解開第三顆扣子的時候,司辰放在一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十分不識趣。
說實話,有些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