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圖靈在折疊區感染了病毒,成為了伽馬人的向導。而他需要銷毀圖靈的容器,也就是銷毀季楚堯。
到底誰在撒謊?
司辰和圖靈幾乎同時現身,很難說到底是誰帶來的這場災難。
台上,圖靈的敘述仍在繼續:“這個克隆體和司辰原本的身體強度一樣,都在第九天梯。時間有限,我需要你們的協助;想辦法帶這個克隆體到折疊區,我會解決他。”
他看上去優雅而強大。
管理員Y在第九天梯,整個聯盟加起來都未必能打過。
沈雁行在沉思許久後,又一次摁下反對鍵。
刺耳的警報聲在會議室內響起,沈雁行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會議室中心的人:“這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們憑什麼認定你說的話可信?”
“白帝死亡後,司辰是目前天梯榜第一。如果,出現問題的是你不是司辰。誰能負擔得起這個責任?誰又能擋在最前麵,抵禦高維入侵?”
季思成:“圖靈沒必要騙我們。”
圖靈的確是外來生物,來自卡羅爾文明。
但不管是圖靈,還是卡羅爾人,都證明過自己的無害。
甚至,卡羅爾基地就建在白帝城附近。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裡就是卡羅爾人的新家園。
圖靈沒理由毀掉這一切,他的源代碼裡就刻下了忠誠和守護的指令。
季思成補充:“更何況,他還是司辰法律意義上的丈夫。”
沈雁行聽到這個就來氣,沒忍住冷笑了一聲:“婚姻中,一方非自然死亡,另一方永遠是順位第一嫌疑人。”
他承認,司辰脫口而出的那句“哥哥”讓他格外在意。
但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如果現在的司辰是真的,那他就是沉默的從犯。
沈雁行起身:“在來之前,司辰跟我說過一件事。”
“他說,圖靈在折疊區感染了病毒,需要殺死圖靈在這個世界的容器。否則,中毒後的圖靈會帶來伽馬人侵入我們的世界。”
“給出讓我信服的證據。否則,白帝城不會幫你。”
兩方的說法互相矛盾,但目的都極其明確,那就是殺死對方。
場下一片嘩然。
許多道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主席台,甚至有人忍不住往後挪了點;就怕被拆穿的圖靈惱羞成怒,大開殺戒。
但圖靈的表情並沒有太大波動。
情緒對他而言,是一種有些陌生的東西。他可以模擬出情緒變化時不同的神經電流波段,卻很難真正的體驗。
“我沒有證據。這個克隆體從記憶到DNA都和司辰一模一樣。我想,在座各位也沒人有那個能力,可以逼克隆體承認自己是冒牌貨。”圖靈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不過,如果您不相信我,不知道您是否願意相信司淵。”
沈雁行沉默片刻,道:“你說。”
司淵對司辰的依賴有目共睹,並且智商不高。
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比圖靈可信的多。
“司淵本體是長生淵,和司辰共生。這種共生不僅作用在肉.體上,也會作用在靈魂層麵。他會告訴你這個司辰的真偽。”圖靈頓了頓,“不過最好不要讓司淵離開你的視線,我擔心這個克隆體會對司淵動手。”
他可不是什麼希望繼子死了自己親兒子好繼承遺產的惡毒繼父。
真要打的話,動靜不會太小;但司淵不太可能打贏管理員Y。
季思成:“小淵還在四季島,我可以送他到白帝城。”
這個提案毫無意外的全票通過。
托卡羅爾人的福,阿爾法星的科技水平最近幾年大幅提高,已經廣泛運用起了空間躍遷技術。如今,從四季島到白帝城隻需要6個小時。
沈雁行目前就在白帝城。
他和季思成同時下線。
其他人則是繼續討論著“方舟計劃”方案,並且等待著結果。
圖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季思成的位置上,閉上眼,看起來像是在假寐。
他並不擔心結果。
他擔心的是目前成為了實習管理員的司辰。
圖靈曾經問過管理員X,留在意識空間裡的感覺。
X回答:“像是蹲在一個沒有儘頭的黑匣子,四麵都是牆;你沒有困意,卻很想休息。”
“對於意識體來說,記憶是一種雜質。”
“你能感覺到,靈魂上的雜質正在被逐一剔除,你正在變薄。”
伽馬星已經廢除了死刑,取而代之的是記憶刪除。
這同樣是一種死刑。畢竟這個身體裡,孕育出的是一個全新的靈魂。
……
8個小時後,季思成和沈雁行幾乎同時回到了會議室。
兩人的表情都說不上好看。
“白帝城裡的那個東西是假的。”
沈雁行的表情有一絲惱怒和厭惡,他甚至不願意稱那個東西為司辰。
司淵的智力不算高,在麵對管理員Y的時候屬於超常發揮。
他很親昵地抱住了管理員Y,然後說自己想去找白帝城的同學玩。動作自然,語氣雀躍。
這是沈雁行和司淵約好的暗號。
如果白帝城的司辰是假的,那就說想去同學家裡玩。
克隆體並沒有表達出懷疑和不滿。
沈雁行牽著他離開了家。
到車上後,坐在兒童椅上的司淵就開始發抖。
他的牙關輕顫,眼底蒙著一層水汽,聲音微弱而含糊。
長生淵對危險有更加敏銳的感知,這是它們與生俱來的種族天賦。
司淵的聯盟語說的不太熟練,沈雁行聽了許久。
司淵說的是:“我要……找媽媽。”
沈雁行收回思緒。
他整理了一下已知信息,道:“既然需要讓克隆體進入折疊區。我提議,用圖靈在阿爾法星的身體,也就是季楚堯,作為誘餌,把他騙進折疊區。克隆體說過,他想殺了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