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呂澤是什麼樣的想法, 兩天之後,他還是跟著劉元一道上了路, 領著兩千兵馬,還有劉元另外的兩百女兵,一道離開了沛縣, 往碭郡而去。
因著劉邦早就傳了書回來,一路行來, 打上沛縣的旗號, 劉元是一路暢行,因著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對外,劉元隻讓人以為是呂澤領的兵, 她就是家眷,跟著呂澤出來玩的家眷。
這樣世道, 什麼樣的人都有, 拖家帶口一起出來的也多了去, 哪怕劉元的兩百女兵還是挺惹眼的,但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劉元卻是一路這觀察走過的郡縣, 越看越是搖頭,武朝這位想要來見項羽的人瞧著她一個勁搖頭,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地問道:“你搖什麼頭?”
“先生還管我搖頭還是晃腦?”劉元女扮男裝,雖然著著粗布麻衣看起來卻像個世族小郎君,但大家都知道, 她是個女的,而且還是那種你敢動任何歪心思就能取你性命的女郎。
“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先生,能不能有點徒弟的樣?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武朝吐字與劉元抗議著,彆以為他不知道,劉元對著瓊容可沒有對他那麼硬氣。
劉元與武朝道:“若是瓊容先生在,她一定不會問我這個問題。”
……真是看透武朝心裡的想法了,完全知道武朝剛剛心裡都想些什麼,這就還回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武朝讓自己莫氣,千萬莫氣,而這時,一片吵鬨聲傳來,劉元這一行是走累了,臨時在路上歇一歇,她的人,絕不敢鬨事,卻不知是何人鬨事?
劉元尋著吵鬨的地方看了過去,見著那處塵煙滾滾的,劉元道:“我記得剛剛那地方也是有不少人歇息的?”
“是啊,確實如此。”非常肯定地告訴劉元,沒有錯,那邊確實是有人,好幾百的人呢,不過因為劉元不許他們隨便與旁人交流,他們才沒有上去問詢。
“讓個人去弄清楚,這些人為什麼打起來了。”劉元動了心思,這不立刻讓人去打探,呂澤欲言又止,武朝在一旁道:“我們出沛縣的時候是兩千人馬不錯,若是到了碭郡能漲個幾倍就好了。”
“先生,你可真是敢想。”武朝看出了劉元動的心思,但這數量,劉元是搖了搖頭,完全不以為他們能做到。
“凡事總要有點念想,不就是人嘛,見一撥攏一撥就是了,怕什麼?”武朝不以為然,反而認定這事十分可行,端看劉元是想還是不想。
劉元回了他一個嗬嗬,武朝在後麵喊道:“你怎麼能沒點上進心呢?不能總想著有兵馬給你送上門來,你得主動出擊,主擊收攏兵馬!”
作為一個主動送上門來的胡九輕飄飄地瞥了武朝一眼,武朝一眼瞪了回去,“看什麼看,不認識我,還是想要挨揍?”
武朝是教劉元武功的人,這事整個沛縣就沒有不知道的,胡九當初落於劉元之手,對武朝這人也甚是好奇,尋著一個機會去與武朝討教一二,結果自是被打得親媽都認不得,那叫一個慘呐的!
故而胡九是見著武朝就繞道走,就怕不小心惹著了這位,他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武朝那一句送上門來的人,怎麼聽著都讓胡九不怎麼高興,這一不高興,必須是要以眼神出口氣,沒想到還能被捉著正著,真慘!
趕緊低下頭,胡九是連吭都不敢吭上一聲。
劉元派去打聽消息的人這會兒回來稟告,“小娘子,他們是因為吃食打了起來。這年頭,莫說吃飽,是連吃的都沒有,這四五百人都是各處流浪而來的百姓,都是因為在日子過不下去了,這才跑出來。”
“本以為聚在一起大家還能吃口熱飯,卻是適得其反,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的,眼看糧食都見光了,聽說楚國招義軍,他們就想去參加。如今是連最後一口吃的沒了,這才打了起來。”
沒有吃的,搶吃的才打起來,劉元點了點頭,一眼看了自己後麵的糧車,這可是不少的糧食。
才那麼想著,本來在打架的幾百人竟然朝著劉元這一行走來,劉元瞧著露出笑容,“行,走了幾天的路,到現在都還沒碰到過打劫的,既然碰上了,正好讓兄弟們練練手。”
呂澤聽著劉元的話立刻明白了劉元的意思,靠近與劉元道:“這真要打?”
“不打的話,舅父是有什麼好主意?”劉元瞧著那群將遠而近人,他們的眼睛直盯在她身後的糧食,目標已經不言而喻,劉元等著呂澤的回答。
“把他們收了?”剛剛武朝不也說了劉元有這個意思,現在更好辦才是。
“就算要收,也得把他們打老實了再收,這離得碭郡還有幾天的路程,都是沛縣自家的兄弟,之前不必操心會起內亂,加上他們,那就不一定了。”劉元不傻,這人餓了什麼樣的事都能做得出來,輕而易舉地就讓他們吃飽飯,那是養肥他們的賊心。
照打聽來的消息來說,這些人雖然挺多,卻不是什麼勤快的人,或許他們也是不知該如何自救原因,但這也不是他們為著吃一口飽飯,相互埋怨,各不能相容的原因。
“你們的糧食,能分一分我們嗎?”這些人雖然都是冒著精光的盯著劉元身後的糧車,但在看到劉元一行警備的模樣時,卻不敢輕易地靠近,隻能遠遠地詢問一句。
“我們的糧食,為何要分你?”劉元瞧了呂澤一眼,呂澤都還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劉元隻能走了出去,揚聲地問。
雖著粗布麻衣,劉元卻將自己整理得十分乾淨。
“我們,我們手裡沒糧食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有人這樣回答了劉元。
“那與我們何乾?”劉元冷聲地反問,這群流民怕是沒想到劉元這樣一個孩子出麵,答問之間,卻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強勢,冷漠。
“你,你個小郎君怎麼一絲仁厚之心都沒有。”被劉元問僵的流民,這時卻有人衝出來幫他們說話,卻是一個騎馬而來的人,不,應該是一行人,這出聲的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劉元還是一聽就聽出來了,這是個女人,再一看來人,一馬當前,一身白衣的綢緞衣裳,就算做著男裝打扮,也儘顯女態。
這個年月啊,能騎馬的都不是一般人,綾羅綢緞,那於劉元更是傳說中的東西。
“你有仁厚這心,那你就給他們白吃白喝就是了,要你管我?”劉元雖然羨慕這一行竟然都是騎馬而來的,也沒有因此而客氣說話。
懟完了這位女扮男裝的貴族,劉元朝著流民道:“退回你們原來的位置,若是再敢往前走多一步,我就當你們想要搶糧,莫怪我們手下無情。”
應著劉元的話,兩千多的兵馬全都嚴陣以待,拉弓拔箭的有,持著手中的木槍的人也有。
“你。”那女郎是怎麼也想不到,劉元會直接地無視她,而衝著流民喊話。
這樣不客氣的行為氣得女郎下了馬,質問道:“你是誰人帳下的兵馬,竟然如此毫無仁義,這些人明明說了他們餓了,你竟然冷眼相待。”
“胡九,你是不是想娶媳婦?”劉元聽著這話揚聲地問了一句,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問,胡九卻高聲地回答,“沒錯,我是想娶媳婦了,小娘,不,小郎君是要與我做媒?”
劉元笑笑道:“女郎可聽見了,我的手下想娶媳婦了,正好你是女郎,那你就嫁了他唄。”
女郎本以為劉元是不理她的,結果倒好,直接叫劉元用胡九給調戲了,氣得她從腰中抽出了長鞭與劉元抽了過去,劉元一閃,隨後將她的鞭給捉住了,“哦,學過兩下子,所以才敢多管閒事。”
“你,你給我鬆手。”女郎被辱自是大怒,出鞭就抽了過去,沒想到劉元也不簡單,這將她的鞭子給捉住,她是用儘了力氣都抽不回來,氣得臉都綠了。
“啊,要我鬆手啊,行!”劉元難得的好說話,結果看著女郎用力一拉時,就那麼鬆了手,女郎正用力地抽著,乍然被劉元這樣一鬆手,直接往後倒,連滾了好幾個跟鬥才停下。
那原本在馬背上的人都連忙下馬,伸手要扶起女郎,女郎一臉委屈地哭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都是些什麼人。”
“窮人。”劉元非常中肯地回答女郎問著那一個個一的郎君都不太想回答的問題,微微地一笑。
“請各位公子為我們做主,為我們做主啊。”一看有那多管閒事的人,這群流民竟然朝著那一行跪下了,巴望這些人能從劉元那給他們要出些糧食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很餓很餓。
劉元後麵那一車車的糧食,足夠他們吃很久的飽飯,要是能拿到這些糧食,那該有多好?
貪婪之心一起,看著劉元的糧車,餓久的人都冒著精光,本以為不知要怎麼樣才能拿到糧食,沒想到竟然天降這一群幫忙的人來,若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到這些糧食,他們就能過上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下一次,下一次再找這樣的機會。
“來啊,揍他們。”劉元一見流民竟然還跪著與人求情讓他們幫忙作主,直接下令,讓人揍人去。
一群但凡劉元有令是直接不問原因的人,立刻衝了上去,對著那群流民,尤其是跪在前頭的人一頓胖揍,一群貴族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都呆住了,指著劉元是半天說不上話來。
“小郎君何必如此?”一直沒有作聲的的郎君們,瞧著劉元如此,再沒能忍住地出聲喚了一聲,劉元與弓箭手準備,“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們管,如果你們要管,想想你們是不是能管得了。”
那麼多的箭,任他們再有本事,這樣近的距離,真射了出去,妥妥讓他們一個個都再沒有多管事的機會。
“你……”女扮男裝的那一位見劉元敢讓人用弓箭對著他們也是驚住了,目光灼灼地盯著劉元,要是眼睛能殺人的話,劉元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小郎君,小郎君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呐。”一群流民挨著打,他們不是不想反抗,架不住劉元的兵都是練過的人,打起人來專攻人的痛處,更彆說他們手裡還有武器,縱然是木棍而已,打在人的身上,不是一般的痛。
劉元讓人將他們團團的圍住,一揚手,一個個都停下手,往後退了一步,劉元問道:“怎麼樣,現在還覺得你們餓了,我們有糧食就該給你們?”
這打臉問得,剛剛求人最快的那位慫慫地道:“沒有,我們不敢了,小郎君饒了我們吧,求你們了。”
“不成。”劉元搖了搖頭,“如果你們剛剛不是求著旁人多管閒事,你們但凡不犯著我,我懶得管你們騙了多少人。可是,你們求人了啊,求著旁人多管你們的閒事,我也就想多管管你們的閒事了。”
什麼叫氣死人不償命?劉元這就是,“把他們都捆起來,帶上。”
這是覺得刺激得人還不夠,劉元再下這樣的令,那群流民都慌了,急急地叫喊道:“小郎君,小郎君饒了我們吧,饒了我們吧。”
聲聲哀求,他們是拿不準劉元是打算怎麼對付他們,他們從心裡害怕。
“剛剛不是覺得自己很是了不起,還有人給你們撐腰,多有麵子啊!”劉元是隨便由人求上兩句就心軟的人?
想得倒是美,原本想打上這些人一頓,再收了這些人就成,看起來這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知他們能活到現在是不是就靠著從路過的行人那裡裝著可憐搶來的糧食,可是劉元,一點都不想慣著這些人。
“你,你好狠的心。”劉元打完人不算,竟然還要綁人,這就讓那頭本就多管閒事的女郎更是受不了,急急地上前來,衝著劉元大聲地叫喊。
“諸位想清楚了,果真要管?”女郎的叫囂劉元才不會放在眼裡,而是看過她那同行的人,當然,她後麵的弓箭手也都拉滿了弓嚴陣以待,這些人但凡敢動,立刻就能將他們射成窟窿。
“走。”聰明且懂得審時度勢的人哪裡都不缺,劉元手下那麼多的人,看起來還是經過訓練的,他們一個個都不是對手,所以,走吧走吧。
“阿兄,他太可惡了。”女郎叫人拉著上馬,氣憤吐字,那位郎君輕聲地道:“那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你該看得到他後麵的弓箭手,這麼多的人,我們鬥不過她。”
很實在地承認這個事實,女郎雖然蠢了點,也知道這個事實,氣呼呼地瞪了劉元,劉元無視她,被瞪一下又不會少什麼,愛瞪瞪吧,無所謂。
“上馬!”那位郎君又催促了一句,女郎是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上馬,乖乖地跟著人走。
“這可是貴族。”武朝先前一句話都沒說,這人一走了,立刻跟劉元咬耳朵。
“那又怎麼樣,靠的是祖上的本事,跟他們自己有半毛錢關係?等將來,我靠自己也成了貴族中的頭頭,這才叫本事對吧!”劉元如此反問,武朝……
“你口氣還真大。”半天武朝才吐這話,劉元道:“還行!”
哪怕她什麼都不乾,等劉邦得了天下,她也是一躍龍門成了公主,可是呢,劉元不樂意過那樣的日子,她要憑著自己,成為將來大漢不遜於任何人的公主。
“小娘子,這繩子不夠。”胡九在這個時候很是煞風景的叫一句,劉元道:“鬨得凶的綁起來,看那些老老實實的,你不會不綁?”
腦子都不轉彎的,劉元鄙視地吐了一句,胡九立刻回了一句道:“說得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