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當這個人是瓊容的時候, 瓊容懂的東西實在是多, 劉元學到現在, 都覺得還沒學到瓊容的皮毛。
這樣說吧, 天文地理, 諸子百家,她竟然都有涉及,就連君王之道,那也有研究。
一不小心撿到那麼大一個寶!劉元從一開始不知道,到知道後意識丟不得, 再怕這是不是有什麼大事等著她, 後來就都變成淡定了。
所謂既來之, 則安之!
“嘭!”這一聲巨響, 劉元感覺迎麵都是灰塵, 一看, 瓊容把那大漢子都給砸到了劉元的麵前,那掀起的灰塵,劉元一邊捂著口鼻,一邊朝著瓊華道:“下次把人丟遠點,看我一臉的灰。”
瓊華還保持著丟人出去的架式,聽到劉元的話也看到劉元的頭發上都是灰了,連忙地道:“下次不會。”
而阿花已經極快地拿出了麻繩,將那爬不起來的漢子給捆了!
“讓你的人住手。”劉元等著阿花把人捆好了,朝著那大漢子吐了一句,大漢子卻一聲不吭, 得,也是個硬骨頭的,劉元拿出匕首架在漢子的脖子上,揚聲喊道:“都給我住手,否則我要殺了你們的大哥。”
本來還在那打著的人立刻分成了兩隊,胡九果然不愧是看上馬的人,先一步帶著人把那騎著馬的幾個貴族給放倒押著了,馬也都牽到他們那兒,劉元叫停,那是絕對不會再動手。
劉元側過頭看了胡九一眼,胡九咧著嘴一笑,劉元給他一抹乾得漂亮的眼神。
然後,與那硬氣的漢子問道:“說說看,你們是受雇來找我麻煩的,還是哪一支義軍下麵的散軍?看你們的模樣倒是像點正規軍。”
所謂正規軍,也就是受過一些訓練而已,劉元很是好說話的語氣,漢子卻不受用,“我落在你們手裡,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必多問。”
“那不行,我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看你頗是硬氣,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便是挺對眼的。如今這天下大亂,誰都不容易,你要不是誠心想要我不好的,我也用不著取你的性命。畢竟今天這件事,我瞧著都是這幾個貴族的挑起的,要說殺人,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們,還輪不到你。”
劉元麵對這幾個落入她手裡的貴族,自是不客氣的,看起來,這人也不像是被他們雇的,這就有意思了。
“怎麼樣,大家都講理,你為什麼要幫著他們來搶我的人,還想搶我們的糧,給我說一說,不過分吧?”劉元接著的反問一句,漢子想了想,這確實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我們這些兄弟都是受人壓迫無處容身,這才聚在一起想著拚著自己的一份力推翻了暴秦,便都能叫大家過上好日子的人。這幾位公子與我們偶遇,本來是說一道往楚國去,路上的時候他們說起你欺壓了一群流民,還將他們給捆了,兄弟們最不喜歡的就是如你這般欺負老百姓的人,故而一商議要救流民於水火,我們便與你們來,想要救出幾百的兄弟。”
漢子將事情那麼一說,劉元聽著連連點頭,“既是起義,都是盼著我好,大家都好。聽說跟你一樣的流民被人欺負了,是我我也掉轉頭拚一拚,救救人。不過,原先的那幾百的人如今也都還在這兒,你且問一問他們,我究竟捆得他們對與不對?”
劉元朝著胡九使了個眼神,胡九是立刻明白了,大聲地喊道:“許二,你帶著你的兄弟來露露臉。”
聽見胡九那麼一喊,那之前在幾個貴族麵前告狀的人都冒出頭來,劉元道:“你跟這位大哥說說,你那一天帶著你那幾百的兄弟堵著我是想乾嘛的?”
這許二聽著那麼一問,很是不好意思,胡九喝道:“小娘子問你話,你不老實的回答,是不是不想在沛軍混下去了?”
這叫胡九治得老老實實的人連忙道:“我們那天就是想騙點糧食的來。從前的時候,我們經常這樣騙,那些義軍瞧我們這些都覺得我們可憐,總會將糧食都給我們留下,一來二去,兄弟們都嘗到了甜頭,便用這樣的辦法與往來的義軍,那麼騙糧草。”
“你無恥。”一群貴族沒想到流民還會有裝的,裝得還那麼像樣,大聲斥了一句,更是恨不得把這幾個人給吃了。
“我們已經知道錯了,小娘子已經告訴過我們,想要不勞而獲,小娘子會饒不了我們!”許二倍兒老實地吐字,看著劉元那是一個勁的討好,這是衣食父母,小娘子好,他們才能好。
“行了,回去吧。”劉元揮手一點都不想看他那個樣子,打發了人,許二點頭哈腰的往裡頭跑去。
劉元衝著漢子道:“說來大家都不容易,就是再不容易,我們一車的糧食都是我的將士們辛苦種出來的,我們樂意給人就給人,不樂意給人也是我們的錯了?旁人的命是命,但我更不能拿了我手下兄弟的性命去成就旁人,你也是當人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真是跟人說起道理來,漢子低下頭道:“此事,是我不對,我與小娘子賠罪了。”
說著便與劉元跪下,劉元連忙將他起來,“這位大哥忠肝義膽,甚是難得。所謂不打不相識,我與你鬆綁。”
收攏人心該怎麼做,武朝就看著劉元非常順勢的給人解開了麻繩,接著問道:“不知大哥是歸於哪路義軍?”
漢子被鬆開綁,聽著劉元的話卻沉思了,劉元看他並不想多提的樣子,笑笑道:“我不過隨口一問,大哥若是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
端是大氣有風度,漢子道:“我本是秦軍子弟,後來逃出軍中,在這一方聚了這麼多的兄弟,也是想圖個安寧,並不屬於哪一支的義軍。”
那敢情好!劉元盼的就是這不屬於哪一位,尤其這還是從秦軍裡出來的,劉元就更歡喜這樣的人。
“我此去碭郡,是要與我父親劉季的兵馬會合,誠邀這位大哥與我一道同去,不知你肯是不肯?”
客客氣氣地問詢,那頭的人卻已經驚呼道:“你父親是沛公劉季?”
“把他們的嘴給我堵了。”劉元這說服著人好好的,總有人來打岔,自是不高興,直接讓人將那一行不知所謂的貴族的嘴給堵了。
“沛公劉季,你莫不是就是沛公那位守於沛縣,以三局而收一千流民的女兒?”沒想到劉元剛報上名號,這已經有人激動地追問劉元,劉元微微一頓,她的名聲那麼大?
武朝倒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說來說去這都是瓊容的功勞,是瓊容故意讓人將劉元聰慧之名散出去的,如今這外頭,劉元的名聲是挺大的。
“沛縣劉元。”劉元不太清楚外麵的人對她是什麼樣的評價,但是瞧著這漢子滿臉的歡喜的模樣,還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聽聞劉小娘子將一千流民納入沛縣都拿了他們當自家的人,於沛縣之內都能安居樂業,過太平和樂的日子?”漢子聽著劉元承認了,再接再厲地問,這個,劉元就不太好回答了!
“這位大哥,我就是那一千流民的頭頭,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沒錯,我們兄弟自入了沛縣之後,小娘子就拿了我們當自己人,我們現在也是沛縣的人,貨真價實的自己人。故小娘子有所差遣,我們是絕無二話。弟兄們,你們說對不對。”胡九適時在這個時候表現,就是為了幫著劉元拉攏人心。
武朝真是不得不說,劉元收攏心的手段不是一般的了得,看看這人才跟了劉元多久,急吼吼的就幫著劉元收攏人了。
漢子側過頭看向胡九,胡九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真是沒有騙人,往前一步連忙地道:“瞧著後麵那些糧食了吧,那都是我們從沛縣帶出來的,都是我們自己種的,你說有這麼多的糧食,我們還用擔心餓肚子?”
有糧自是不用擔心的!這個道理是誰都懂,胡九道:“小娘子是個講義氣的人,一向說得出做得到,你信我,跟著小娘子混,將來的好日子一定少不了你。”
胡九連連拍著漢子的背,非常肯定地道:“你看我,再看看你,都是窮苦出身的人,劉娘子也是,她是最懂我們的心思,一定也不會辜負我們的。”
總而言之是認定了跟著劉元混有前途,至於彆的人,還是算了吧,胡九那是覺得自己都不怎麼靠譜,這該是怎麼的說呢?
“好。”漢子叫胡九說得著實意動了,這般爽朗的應了一聲,劉元道:“如此,往後大家是自己人,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無論將來如何,劉元定不負你們信任。”
好話讓彆人說得差不了,劉元也適時出來丟下一句承諾。
這樣的世道,人皆重諾,說出口的話誰都不會輕易反悔,一乾人也自是信劉元的。
故而,劉元就這樣,從沛縣帶了兩千兵馬來,等到碭郡的時候,兩千變得近四千,劉邦聽到來報說是劉元親自領兵前來那是急急地奔來,想要看看劉元怎麼樣了。
待見到劉元帶著兵時,不確定地回問一句,“我怎麼記得沛縣留守一千兵馬,元兒收了一千,總共是兩千人,這看起來,不止兩千。”
蕭何嘴角抽抽,擠出一句道:“許是在路上收的吧。”
如果是三年前有人跟蕭何說,劉元將來能領軍能打仗,能收攏人心,他一準會問人一句,你莫不是病了?
可是,親眼看到,親眼見證,蕭何不能不信,如今麵對著劉元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是想問一問呂雉,她怎麼就放心讓劉元這樣領兵出來呢?
“阿爹。”沛縣一彆都快兩年了,劉季是兩年沒回過家,如今聽著劉元那麼一喚,看著已經快到他肩頭的女兒,甚是驚歎,“元兒都長了那麼大了?”
劉元依然還是男裝打扮,劉元道:“那是自然,阿爹一走就是兩年,盈兒也會喊爹爹了。”
提醒著劉邦家裡還有劉盈那樣一個兒子,劉邦笑了,伸手拍了拍劉元臉蛋,“好,好,等得了空,該讓你阿娘帶著你阿弟來,我們一家人也該團聚團聚。”
“那就等得空了。”劉元也知道眼下並不是適合敘內情的機會,退讓一步,呂澤這個大舅子上前來,劉邦連忙見禮道:“大哥怎麼也來了?”
“娥姁不放心元兒領兵上路,便讓我陪著元兒來,順便……父親也不知沛公缺些什麼,一點糧食叫我一道帶了來,略表心意。”呂澤也是個聰明人,即刻將自己做的事都與劉邦道來,劉邦眼睛一亮,呂澤明白,這份禮送得劉元還是很合心意的。
“多謝,多謝大哥,改日回了沛縣,我一定登門道謝。”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劉邦還是記著呂家的這份恩情的,就是不知將來,還能記得多久。
劉元在旁邊聽著劉邦與呂澤的寒喧,完了看著武朝,劉邦是不認識的,朝著呂澤問道:“這位是?”
“阿爹,這是我的先生武朝,武先生武藝高強,智謀超群,是為法家弟子。”後麵那法家弟子是與劉邦耳語的,劉邦這些年見過了世麵,也知道這各家的弟子哪一個都不簡單,連忙恭迎,“先生看得起小女,願意傾囊相授,劉季不甚感激,請受劉季一拜。”
作一揖而拜之,武朝是來乾嘛的,怎麼可能會受劉邦這一禮,連忙將劉邦扶起來,“沛公使不得,使不得。這也是機緣巧合,令嬡天資聰慧,她算拜得名師,我也是收得一個好的弟子,大家相互得利,是為互嬴。”
這話說得沒毛病,也是那麼一個理,劉邦倒是很喜歡武朝這般說,連連點頭,“先生說得極好,這師徒也好,夫妻也罷,都講一個緣字。”
“正是正是。”武朝的一張嘴還是很會說話的,直哄得劉邦甚是開懷,引以為知己。
劉元當然也在這個時候與一彆一年多的蕭何作一揖,“先生。”
本來武朝和劉邦說得正開心,結果聽到劉元喚一句先生,頓了半響回過頭,“你喚這位先生?這是?”
“在下蕭何。”蕭何之前沒見過武朝,但武朝一出現,就那一份氣度,蕭何就知道這不尋常人,自是想與之交好。
“不,我的意思是,小娘子也是你徒弟?”武朝關注的重點不是蕭何叫什麼名字,而是劉元,劉元稱著蕭何是先生,究竟劉元是拜了多少的先生?
“正是。”蕭何還是坦蕩地承認,武朝一眼瞥過劉元,劉元道:“啊,瓊容先生沒有告訴你,我先前已經拜了蕭何先生與曹參先生為師?”
就武朝表情,這是絕對沒有的意思,劉元道:“我以為瓊容先生說過的。”
無辜地眨著眼睛,武朝想著這會兒要是瓊容在,他準是要撲過去問上瓊容一句,要不要這麼坑他,要不要這麼坑他。他一直以為劉元這個徒弟他們一人一半而已,現在是分出了四份,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可是他能反悔?他能說這個徒弟他不要了?
好不容易教得劉元這般厲害,讓他不認這個徒弟,他是絕對的不肯!
“往後,你要拜師得先經過我的同意!”往事不可追,但是未來的事,必須約法三章,再讓劉元搞出一個又一個的先生來,他徒弟都不知道要分出多少,說好的單傳弟子?
單傳那不是你家而已,弟子依然是你的弟子,不過就是分了一些給彆人罷了,有什麼不妥?
武朝的叮囑在劉元聽來並沒有什麼,與之作一揖道:“是。”
在外人麵前,還是給他留點臉吧,這師傅也挺不容易的。
怕是武朝怎麼也想不到有那麼一天,劉元因著覺得他不容易,這才輕易地答應他這事。
劉邦瞧著武朝因著劉元早就拜了蕭何為師這事似是並不怎麼高興,想是覺得自己吃虧了?
高人總是有脾氣的,劉邦見劉元將人安撫了下來,也是大鬆一口氣,連忙道:“武先生請進,請進!”
分外的客氣相請,武朝點了點頭,劉元是直接落後等著蕭何發話,蕭何道:“沛縣之內什麼時候有了四千兵馬?”
“有一半是在路上收的。”
劉元很誠實地告訴蕭何,“不到四千,三千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