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說起他們讓進城打開城門,想必如今對麵的城外,劉邦也都在等著他們的消息,就算此時天都黑了,張良也用最快的速度帶著這群將士進城說動城中那並不多的守兵,讓他們打開城門,迎著劉邦他們的軍隊進城。
眼看著那頭的秦軍大帳出了事,外頭的劉邦不斷地讓人去打聽消息,得知秦軍大營起了動亂,甚是以為那都是張良和劉元的功勞,緊接著城門打開了,雖然蕭何提醒他們要謹慎,慎防中計。
好在張良和劉元都是聰明人,也擔心有人怕這是計,因而一人派了身邊的人出來,瞧到瓊華與張良身邊的侍從,劉邦一行心中的那口氣便鬆下了。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地進城。
劉邦這再得一城,心中的歡喜不知該從何說起,見著張良上前就抱住了張良,“子房啊子房,若是沒有你,我劉季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沛公說的哪裡話,今得此城都是小娘子的功勞,良是萬萬不敢居功,不敢!”張良被劉邦激動地抱著表示興奮,張良是絕不敢將功勞都據為己有,劉元的善變能力,他是聽了韓郎君說起後,亦為之驚歎。
想想那本是險境,劉元竟然能化險為宜,想起了混入秦軍的辦法,比起他隻能縛手叫人綁了進入秦軍,劉元這樣的行為更是握住了所有的主動權。
“啊,元兒呢?”叫張良提醒,劉邦也想來劉元,四下張望竟然都沒找著劉元,不是甚解。
張良道:“小娘子帶人在統計歸附的士兵。”
劉邦點點頭,很是滿意劉元的做事迅速,還不居功自傲。張良道:“這幾城用計可得,接下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無妨,首戰告捷,三城皆不戰而得,接下來再要怎麼打,我們都不怕。”劉邦豈會不知,但他也真是不急,有了這三場勝利,也讓他看明白了眼下的秦朝是失儘民心。
直中而取,看起來似乎很是凶險,同樣,富貴險中求,依著他們現在的架式,第一個抵達鹹陽是絕對有可能的。
“小娘子。”劉邦和張良一行得了一城就開始商量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劉元是得了一城,麵對秦軍的士兵,卸了身上的不合身的鎧甲,露出了女兒身的真容,雖叫他們震驚,但以車應為首,車應朝著劉元跪下了,劉元不解地問,“這是何意?”
“請小娘子收留。”車應道明跪下的意圖,劉元看向他道:“沛公是我的父親,你投入沛公帳下,我們就是一家人。”
“不,小娘子,小的隻想追隨小娘子。”換而言之就算劉邦是劉元的親爹,聽起來父女都是一樣的人,卻不願意舍了劉元而追隨劉邦。
劉元雖然不知這些人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勸道:“追隨於我,我是一個女郎你們也看到了,跟著我,將來你們未必能封侯拜將。”
不想車應道:“小娘子懂我們的苦,就算不能讓我們封侯拜將也必能讓我們無人敢欺,願追隨小娘子。”
烏壓壓的幾百人都跪下,求著劉元收下,劉元雖然是來統計士兵人數的不假,將這些兵納為己有,她不是沒動這樣的心思,隻怕劉邦他們不肯。
“此事,非我能做主。”如果劉元是一個郎君,此時此刻她作為將軍攻破了此城,無論是用計還是用實力,城破了這裡麵的人,她都可以做主。
架不住她是女郎,先前攻破兩城,城中的將士,劉元是一個都沒得,既無先例,劉元哪敢隨意答應。
“如此我等前去懇請沛公。”車應真是個聰明人,聞弦而知雅意,表示他們可以去請劉邦,然而劉元卻搖頭道:“這些話不該由你們來說,而是我去與阿爹提起。”
開什麼玩笑,真讓這些人衝到劉邦的麵前去告訴劉邦,妥妥就是想讓劉邦對她心起芥蒂的份。
試問換了是誰,有一群剛剛表示要投靠你的人突然地跟你說,我投靠不是想跟著你,我是想跟著你女兒,你聽著能毫不在意。
將心比心,劉邦那樣能把心思藏得深不見底的人,劉元是萬萬不敢試探。
“要跟我提什麼?”劉元的話音落下,劉邦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劉邦走來,後麵還跟著張良與蕭何。
“阿爹。”劉元先與劉邦見禮,劉邦心情極快地與劉元點點頭,“剛剛要跟我說什麼?”
沒有忘記走過來之前聽到劉元說的話,車應上前一步正要開口,劉元更快地道:“想與阿爹要些人。”
劉邦聽著不知怎麼的猛的就轉過頭,不甚確定地看了劉元,劉元很是認真地朝著劉邦道:“阿爹你看,這都連得三城了,我那四千人還是四千人,這樣下去我還怎麼幫忙打仗?”
說著挪過去,抱住劉邦的手,劉元倍認真地道:“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想要兵?”劉邦看著車應一乾人,這麼問了劉元,劉元點頭不忘拍拍馬屁,“阿爹果然聰明。”
劉邦卻警惕地問道:“你是要多少人?”
“不多,就這幾百個就行。我知道阿爹總以為我領兵就是隨便玩玩的,多的我沒要,就這麼幾百個,阿爹給不給?”沒有用任何她立的功,也沒有說什麼諸多的借口,相反她還清楚劉邦為什麼從來不說給她加兵,卻隻問劉邦給不給。
“你都知道了我為什麼不給你兵,還這樣問我給不給?”劉邦挑著眉頭問了劉元,上下打量這個幾年不見卻變化極大的女兒,這是變了還是沒變?
劉元晃著劉邦的人,撒嬌的道:“那也要問啊,阿爹也看到了,我還是有點本事的,練的兵也不是玩玩而已,你就給我再多些人,多些啊!阿爹,阿爹,阿爹。”
啐啐念地喚著,劉邦被喊得也是沒辦法,看向蕭何與張良不甚確定地問道:“那,給多她幾百人?”
張良隻笑不語,蕭何作拱道:“沛公看著辦。”
兩個都是聰明人,劉元不以功而要兵,隻以父女情而要之,不居功而自傲,何嘗不是為了他們父女的將來不至於因著種種小事而反目,劉元打算得那麼多,沒理由他們看不出來。
看明白了,他們便不以說破,一切還是讓劉邦自己看著辦。給與不給,端看劉邦願與不願。
一個隻笑不語,一個垂拱一副隻聽劉邦的意思,劉邦也知道做主的人是他,為難地捉了捉頭,再看劉元可憐巴巴地瞧著他,“四千兵也不少了?”
“不及阿爹軍隊的零頭。”劉元接話不是一般的順,劉邦聽著堵了一口氣。
“在沛縣的時候你都能將沛縣的兵馬交給我管,多給我點人,多給點啊!”晃著劉邦的手,可憐巴巴地哀求著。
劉邦本來也記著劉元的功,記著劉元也算是立下大功的人,立功卻不以功討賞,這……
“你是要用功勞來換這些人?”劉邦這一句問了出來,張良和蕭何都同時垂下了頭,全當作沒聽見。
“當然不是。所謂的功勞,幫阿爹忙能算功嗎?當然不能。這些人,我想要便與阿爹要了,給不給是阿爹的事,我絕無怨言。”
劉元早就防著劉邦說出這樣的話,可勁地拍馬屁,十分明白地表示,當女兒的為阿爹做什麼都是應該,怎麼能算功勞,不算的。
至於她想要的人,她要了,劉邦給不給就是劉邦的事。
“從小到大,我要什麼不是這樣當著阿爹的麵與阿爹說的,從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會如此。我才不會明明想要還要藏著掖著拐彎抹角的把話說出來,和阿爹都要這樣,那得多累。”
劉元揮手將這似是旁人都不說敢,隻在心朝想著的話都說了出來,順便表了態度。
從前,現在,將來,她都會一直這樣,想要什麼直說,絕不會拐彎抹角的與劉邦要什麼。
“對,就該如此。”劉邦聽到劉元的話,高興地拍劉元的肩,“這些兵你既然想收了,那便收了,我家元兒雖不居功,但你的功,阿爹都記在心裡,這點人算是賞你的。”
“多謝阿爹。” 劉元歡喜地抱拳,高興地衝著劉邦應上一聲。
劉元在劉邦的麵前不居功不等於劉邦都不記著,以功而賞劉元這點人,知道劉元做了多少事,立下多少功的人,想必也絕不敢就此事挑劉邦的不是,挑劉元的不是。
蕭何與張良的目光同時自劉元那裡掃過,心知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劉元在劉邦這裡要豎立起的一個怎麼樣的人設。
想要的會直接與劉邦提出,不居功,不自傲。聽起來這是何等好的人才,劉邦心裡不高興才怪。
劉邦同意將車應這幾百人給了劉元,劉元高興地道完了謝,送著劉邦離開,張良隨尾而去,蕭何卻留下了。
“蕭先生。”劉元恭敬地與蕭何作一揖,滿臉笑容地對上蕭何,蕭何道:“你這心思,是不是太多了?”
但知蕭何所指,劉元卻反問道:“心思再多,我做得有哪裡不對?”
蕭何啞然,正是因為劉元所為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蕭何才會沒有當麵提出隻與劉元提上一句。
“雖說原不該與阿爹動這樣的心思,然縱是父女,如今阿爹隻有我一個孩兒在身側,我又幾次冒頭,在阿爹看來,我也算是人才了,人才更該知道本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忌居功自傲。”
劉元也不怕蕭何知道更多一點,她記得蕭何後來雖為大漢的丞相,卻擔著貪汙受賄的罪名。
蕭何這樣的人,豈是愛那錢財的人,一切都僅僅是自汙罷了,怕的也僅僅是劉邦畏其功高蓋主,殺了他。劉邦親手殺的功臣並不少。
劉元這樣的人,蕭何能知劉邦那般,劉元又如何能不防著,故而才會有今日的局麵。
蕭何說她心思太多之時,難道不知劉邦剛剛對劉元的試探?劉邦那樣一試,足見劉邦也是個心裡有數的人,雖然大事未成前,劉邦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對誰不利,劉元現在做的,難道不是為了日後而準備?
“你,你……”蕭何想說劉元不該對劉邦動那諸多的心思,然而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話來,因他也明白,劉元這點心思用著對她將來隻有好處而無半分壞處,指責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先生,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雖然那是我親爹,將來他的孩子一定也不會少。”劉元要成為劉邦心中獨一無二的孩子,這一切,就是要從現在開始豎立。
否則她是個女郎,天生比起郎君來就差了一些,做那麼多,付出那麼多,卻沒能讓劉邦記在心裡,反而還怨上了,這絕不是劉元想要的。
劉元的好,劉邦此時知道了,沒有對比之前他不會覺得那有什麼,將來卻總會有對比的。
蕭何怕是看出了劉元這一點,這才會說劉元的心思重,但這樣的心思都隻是為了將來鋪墊,於劉元而言是必須要做的事,但在蕭何看來就未必了。
“罷了罷了。”蕭何也是知劉邦甚深的人,之所以會留下與劉元吐這樣的一番話,也是覺得劉元不該防備劉邦至此,在蕭何看來,劉邦也並非一個負恩寡意的人,也顯得劉元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劉元知道蕭何的意思,笑笑道:“那先生就當是我心思多了些,連親爹也防。”
但是,蕭何聽著這一句,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曹參。劉元是怎麼對待他們這些當先生的人,蕭何不能昧著良心說一句不好。
無可不論劉元對著他和曹參是區彆對待了,比起曹參來,蕭何並沒有得到劉元足夠多的信任。
就從前來說,劉元在曹參的麵前沒有什麼不能說,不敢說,但對上他,劉元一直都裝老實,除了讀書聰慧了些,一點即通。諸多的心思,從不在蕭何的麵前露出半分。
要不是因緣際會,蕭何碰到劉元計殺於人,一輩子他怕是都想不到劉元能這樣狠。
也因此而觀察起劉元來,處處都覺得劉元有些不妥當,偏偏劉元從不主動害人,隻是對於傷害了她和家人的人,劉元死咬著不放,劉元也沒有那麼不可救藥。
因此,蕭何覺得應該多花點心思矯正劉元,讓她的心思不宜太多才是。
可是後來的事情越來越多,多得蕭何壓根沒辦法再去管,而他得說,劉元的心思是多了些,但計謀深遠,要不是她心思多,雍齒叛亂時,他們都不知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後怕的蕭何,對於劉元再去練兵,再去做那些事,也就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等到聽說劉元僅三人就收伏了一千山賊,納入沛縣之中,讓他們成為沛縣的兵,保衛沛縣,蕭何明白,他就算再想壓著劉元,壓不住,劉元也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壓製她。
果不其然,兩年不見的劉元,一出現就展露鋒芒,隻一行來到碭郡而已,兩千人馬變成四千,她還在範增明顯要用她來對付劉邦的的情況下,反咬了範增一口。
如今範增的喜愛女童的說法傳得各國沸沸揚揚,想想範增那張臉,那張如墨一般的臉。
蕭何幾次都被範增壓得喘不過氣,沒想到範增會栽在劉元的手裡,其實想到這兒,蕭何是止不住的高興,這也證明了他教出來的弟子甚好對吧!
“蕭先生,我這點心思,還是有好有壞的對吧。”劉元不知這一會蕭何都想了多少事,但她也該為自己證證清白,她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蕭何怎麼到現在還防她防得跟什麼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躺著也要更文,我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