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頭痛啊!天下最難理的事就是家事了,武朝是一點都不想摻和進彆人家的事,架不住現在這個彆人是他徒弟,他最最看好,最最給他長臉的徒弟,哪裡能讓劉元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可是,武朝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勸劉元,論口舌之利他絕對比不上劉元,智力上麵,額,雖然武朝不是很想承認,卻也得說,他的腦子是比不上劉元。
那這種事,這種事他搞不定乾脆留豐,等回了沛縣之後去問瓊容,對,沒錯。
想到了解決辦法武朝暗暗大鬆一口氣,果斷地朝著劉元轉移話題道:“今晚定能拿下此城。”
回到正事上,劉元也是恢複如常的,肯定地道:“必能。”
“報,小娘子,我們的人馬已經攻破了城池。”他們師徒一問一答間,好消息已經傳了回來。
“楚軍如何?”武朝先一步問起,來人答道:“韓將軍帶人已經去追擊楚軍了。”
劉元道:“拿下此城,趁他們沒有防備之前,最好快速拿下另外幾個城池,與沛縣相通,這樣就算楚軍發兵沛縣,我們也無須畏之。”
“對。”武朝聽著劉元腦子活絡的把沛縣而來的數城都算好了,十分認可地叫一聲對。
“留一千兵馬守住此城,讓胡九領兵,其他人與我一道追擊楚軍南下。”武朝已經站了起來,追兵奪城,打嬴了第一局就該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地再戰而出,誓要奪得其他由此直達沛縣的城池,這樣一來首尾兼顧,於他們更是大利。
“先生一路小心。”武朝要領兵而去劉元豈有不同意的道理,武朝也不再多言,帶著人大步地就要往一邊去。
“走,我們進城。”劉元朝著阿花輕聲地說,阿花立刻背起劉元往山下而行,這一仗隻是開始。
奪得了一城,除了一個胡九帶一千兵馬留守,其他兵馬都隨著武朝追擊楚軍而去,也是要奪取其他的城池。
劉元叫阿花背下了山,行到大路上便打開了她的輪椅,讓阿花推著她進了城,沒有看到瓊華,劉元與迎她的胡九問道:“瓊華也追楚軍去了?”
“是的小娘子。”胡九如實而答,劉元點了點頭,“城中的守將和官吏呢?”
胡九道:“守城的將軍被我們殺了,所有的官吏都被我們關進了大佬裡,小娘子,我這就去將他們提來。”
“提到縣衙。我們往縣衙去。”劉元吩咐完即讓阿花推著她往裡麵走去,一路行來,各家各戶都緊閉著房門,裡麵也沒有看到一絲的燭火,這裡原來是齊國之地,被楚所占,秦滅六國一統天下,這裡改了郡。
秦被滅之,項羽自稱西楚霸王分封十八路諸侯,這時又被稱為了楚,將來不知還要幾易人手。
劉元並不奇怪百姓們對她的害怕,與一旁的小兵吩咐道:“傳我軍令,任何人死守約法四章,第一條,殺人者償命;第二條,傷人者要抵罪,;第三條,持劍鬥毆者,斬手;第四條,□□擄掠婦女者死。但有違背經四章者,誅!”
“諾。”聽著劉元的命令,立刻大聲喊道:“小娘子有令,各軍將士嚴守約法四章,第一條,殺人者償命;第二條,傷人者要抵罪,;第三條,持劍鬥毆者,斬手;第四條,奸、淫、擄、掠婦女者死。但有違背經四章者,誅!。”
傳令都圍著整府城池喊了一遍,不僅是他們的兵聽到了,百姓也都聽到了。
劉元到縣衙的時候胡九已經押了一群官吏守在那兒,看到劉元進來都與劉元作一揖,“小娘子。”
被綁的官吏自然是看連都不看劉元,直到聽到劉元輪椅的聲音,頗是好奇才一眼看了過去。
聽到小娘子他們便知來者領軍的是一個女郎,沒想到竟然是劉元這樣的女郎,還是一個行動不便的女郎。
“劉元見過諸位。”叫阿花推到正堂前,劉元坐在他們的麵前,朝著他們作一揖,“元腿有不便,不能起身與諸位見禮,還請諸位莫怪。”
“一個小娘子不在家好好的呆著,出來外麵亂晃什麼。”有人小聲地嘀咕了,透著的是對劉元的輕蔑和不屑。
“我也想在家好好歇歇,可是沒辦法,西楚霸王項羽步步緊逼,非要跟我們拚個你死我活不可,既然如此,我就隻能拖這具傷殘之軀與他鬥上一鬥。”劉元順著人的話那麼一吐,那人看了劉元一眼,不作聲了。
隻是其中一個文弱之人卻道:“若非漢王劉季作亂,劉小娘子這腿也斷不了,莫說什麼與我們霸王不死不活的話。要說想跟我們項王不死不活的是漢王而不是我們霸王。”
劉元看了看那人身上穿的官服,問道:“你是什麼官職?”
秦朝的官製劉元自是清楚的,但是項羽這裡的規矩,劉元還沒弄明白呢,因此方有此問。
“不必多問,我絕不投降,要殺就殺吧。”那人似是嫌與劉元多說都是侮辱,不屑地吐字。
劉元微微一笑,“我敬那忠貞之人,隻是不知你忠的究竟是何人?”
“自然是我們楚國,我是楚人。”那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劉元,聽得劉元更笑了,“楚,怎麼你們楚國還沒亡?”
“我們楚國當然沒亡,怎麼會亡了?”劉元此言似乎說到了他們的痛楚,一個都激動地大聲回答,上前幾步很是想衝上去和劉元拚命的模樣,引得劉再次地笑出聲來。
“楚竟然沒有亡嗎?秦亡楚國,楚國已經亡了一次,啊,對了,你們還出了一個楚假王,還有一個楚懷王,可是他們不都死了?不,不,不,你們還有一個西楚霸王。可是,西楚還是楚?容我提醒你們一句,你們楚懷王,義帝啊,那還是死於你們的西楚霸王之手,你們究竟忠的是哪一個楚?”
劉元的問題是一個接一個的丟了出來,直問得他們半天都答不上話來,劉元道:“諸位,我還在等著你們告訴我呢?剛剛不是恨得我咬牙切齒的,如今怎麼不說了?哼!”
一聲冷哼,劉元話說得就更不客氣了。
“忠於楚,你們若是忠於楚,殺了你們的楚懷王,你們楚國王室之後的人,你們怎麼不去殺他與你們的義帝報仇?項羽打著楚國的名號,行的卻是暴虐之事,明知義帝根本威脅不了他,卻因為你們這些忠楚的人,生怕你們的心都偏向了義帝,這才派人暗殺於義帝熊心。”
“不要告訴我說你們沒有聽聞義帝的死訊。就算你們從前沒有聽說過,眼下我告訴你們了,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你們心裡是何想法?我在此洗耳恭聽。”劉元是把他們所有想說的話都給堵了,絲毫不給他們狡辯的機會。
“切,叫著自己忠楚,卻不知楚早已忘了,不像話,不像話。”胡九搖頭晃腦甚是不屑地吐字。
“你說了那麼多還不是想奪取這天下而已。你在指責霸王不義,你們又何曾有義?”麵對劉元步步緊逼,咄咄逼人,總還是有人看破劉元的心思的。
劉元道:“你倒是說說,身為漢王帳下之人,我如何無義,你隻要說出一樣來,我立刻帶兵退出此城,絕不踏入半步。”
行事做人光明正大問心無愧,劉元也敢麵對任何人的質疑,這不就立刻反問一句,讓說這話的人給她挑出點毛病來,隻要是她做了什麼不仁不義的事,她立刻帶兵退出此城。
“你,我……”那人想說什麼,卻因對劉元知之甚少,實在是答不上來一個所以然,隻能恨恨地咬牙。
“說不出來。我知道你話裡的意思,無非是覺得這天下各路諸侯,誰人不執掌諸縣諸民的。眼下天下各路諸侯聽起來似乎要唯西楚霸王項羽之命而是從,實際上人心隔肚皮,他們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你們猜不透,項羽也是一樣。”
“可是,當初天下各路諸侯麵對強大的秦國是,楚懷王親口說過一句話,當時也是各路諸侯自己都認了的一句話,哪怕項羽自己也答應的,那就是誰先入鹹陽者是為關中王。”
“第一個入了鹹陽的人是誰?莫說你們都不知道。”
“是我的父親漢王劉季,是他第一個帶領人馬進入的鹹陽,他原是關中王,但是項羽卻仗著自己兵強馬壯,不認我父親這個關中王。如此失信於天下者,不忠不義之徒,這樣的人,你們叫嚷著忠,你們也是與他們一般無二的的不忠不義無信之人?”
“我們不是。”劉元最後一句的質問讓他們都急於表態,他們絕對不是那樣的人,絕對的不是,他們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
“人無信無以立,這是我們的父母從小就教了我們的。與人交心貴在以誠。我道你們楚國早就亡了,你們還非說不是,曾經的楚國會容這樣無信的人立足於天下,成為天下諸侯之首?”劉元最後的話更紮心。
“楚國,楚國亡了,楚國是真的亡了。”
他們苦苦地撐著,他們以為天下還會有楚國的,可是沒有了,早就已經沒有了,無論他們是信還是不信,楚國真的早就已經亡了。
“楚國雖亡,然天下百姓,曾經也屬於楚國的百姓還活著,他們都還在等,等著這個天下恢複太平。”
劉元說了那麼多,後麵的才是重要的,她要忽悠人為她所用,還得要再接再厲。
“太平,這個世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真正的太平。”經過太多的亂世,他們都看不到希望,便已經絕望了。
“從前不能,沒有人帶給你們,你們就不思自己去奮鬥?項羽從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喜歡安樂的人。他稱霸王,分封十八路諸侯,這是不是讓你們突然覺得十分的熟悉,曾經的天下不正是諸侯並立,以強者為尊。”
“天下大亂,前車之鑒不能取之,項羽把一統的天下分裂了,便成了眼下這般模樣。秦滅六國以郡縣治之,在被亡的諸國看來,秦是你們的仇人,但於天下,於百姓而言,秦統天下,同文書,同車軌,同律法,那是造福於後世的功績。”
祖龍啊,想想後人對秦始皇的尊稱,不管現在的他們對嬴政有多恨,後世的史家卻對秦始皇給予絕對的肯定,他是讓天下歸於太平的人,他的功績,誰都無法抹去。
劉元看著他們道:“幾經戰亂的百姓,再也不想過那曾經相同的生活。項羽明明可以選擇另一種辦法。可是他沒有,進入了鹹陽,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燒毀了鹹陽宮。”
“對,秦亡楚國不假,秦殺了他的祖父項燕大將軍也不假。可是那是戰場上一決的勝負,秦已舉國而降之,殺以降王,毀以城池,這是何等不仁之事。”劉元依然數著項羽犯下的罪過,容不得他們不聽,不當一回事。
“夠了,你說得夠多了,你說了那麼多,你不就是想讓我們降嗎?我們降了你就是了。”他們的信念早就被劉元擊潰,劉元說得再多不過是想讓他們歸順罷了。
楚國早已經亡了,他們似乎早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國家,失去了一切,降與不降又有什麼關係。
劉元瞧著他們,“也罷,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讓你們睜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我們與項羽究竟是有何不同。”
“給他們鬆綁,他們願意留在城裡便留下中,不願意留下的就讓他們離開,我們不強人所難。”論大度,劉元一向很大度,這些人一直強撐著,一直都信他們的楚國還在,被劉元說破項羽的失義,他們臉都在發燒,羞見於人。
劉元在這個時候就不需要咄咄逼人了,隻需要讓他們看明白,他們與項羽有什麼差彆。
胡九有心勸上幾句,劉元已經再道:“諸位要走要留都請自便,不過城裡的事,城裡的人,諸位最好都不要再插手。我們的約法四章與諸位說說。”
後麵一句是與胡九吩咐的,意示阿花推她走人了。
“我們的約法四章是……”胡九當年總被人逼著念這些約法四章,沒想到有這樣的一天,也到他說給彆的人聽了,好啊好啊!
興奮的胡九提起約法四章來喊得那叫一個大聲,劉元估摸著往縣衙藏文書的地上方去,尋著戶令那些東西,大概翻了出來看了看,對城中的人口心裡有了數。
天漸漸亮了,城雖然變了人守,百姓從一開始的害怕,到後來瞧著這些兵都沒有為難百姓的意思,便試著出來,該乾什麼就乾什麼,當然也看到了曾經執掌他們的官吏都被放了出來。
總有與他們交好的百姓,看他們平平安安地被放了出來,都摸了過去關心地問道:“你們怎麼被放出來了?攻破城池的到底是什麼人?”
連著問出兩個問題,自有答道:“覺得我們無用,便將我們放了。攻破城池的漢王劉季的女兒。”
漢王劉季,如今這天下是漢王與他們霸王爭天下,這事他們都知道了,也都正著急著。
“劉季的女兒。”劉元的名頭聽說的人不少,喃語了一句後道:“是不是那個曾經在我們霸王手裡為質的那個劉元?”
想了想劉元也是自我介紹的名字的,似乎也是這個名字,應該說就是。
“不是說她又落在了霸王手裡還被霸王打斷了一條腿,怎麼還能在這兒出現?”
七嘴八舌的詢問,被趕了出來的人卻已經完全不想去回答這個問題。
楚國亡了啊,卻如劉元說的那樣,亡了,而他們所謂的忠楚之人,早已無楚可忠。
偏偏,項羽依然稱著自己是西楚霸王,西楚還是楚嗎?
“楚亡了,楚亡了啊!”那群人中,有人哭著大喊這一句毫無顧忌的坐到了地上,接著也有人哭了起來,皆忍不住地哭了,哭得極是傷心難過。
胡九本來送著人出去的,結果倒好,剛剛準備回去給劉元傳消息,告訴劉元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們竟然在外頭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樣。
冒頭出來看了那麼一眼,手下的兵立刻問道:“大哥,我們要不要去把他們給揍上一頓,讓他們彆哭得那麼難聽。”
“我看你是想讓小娘子打上你一頓才對。”打人的事劉元是早就已經嚴令禁止的,他們要是敢去,第一個挨打的就是他們。
“都好好呆著彆輕舉妄動,我去稟告小娘子。”胡九知道劉元不喜歡動手,瞧瞧這本可以直接殺了的人,劉元都把人給放了,哪裡還會讓人去打人的呢。
找了半天才知道劉元在看文書,將事情與劉元一提,劉元道:“他們想哭就讓他們哭吧。國都亡了還不許人家哭上一場。哭出來就是看明白,下麵才知道路要怎麼走。”
很是懸乎的話,胡九也就記著前麵的一句就好,就是讓他們隨便哭,愛怎麼哭就怎麼哭,他們不管。
“是。”胡九得了令,然後探著頭想看看劉元看的什麼書,劉元已經抬頭看向了他。
“楚軍全都死了,沒有降的?”劉元還想起這件事了,因而才問的胡九,胡九道:“有降的,他們都被綁起來放在大帳裡了。”
劉元一聽道:“走,推我去看看。”
阿花是二話不說就要照做,但是胡九卻道:“小娘子要做什麼隻管吩咐就是,你這不方便的。”
端是一個體貼的下屬啊,劉元道:“能吩咐你做得了的事我就不用去的,我要去就證明這件事非去不可。帶路。”
胡九想體貼一回,結果還是發現,也對,劉元要是能吩咐他們做好的事,她也用不著說要去,既然說了要去,便是得去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