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拳頭劉元讓自己不要多想,呂雉可是大名鼎鼎的呂後,開外戚專權的第一人,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小娘子,韓駒將軍傳來的消息。”劉元心裡難定時,韓駒讓人送來的信也終於到了。
這關係著劉元想要最後送給項羽的禮物,劉元連忙將信接過來,上麵是韓駒寫得如同狗爬的字,劉元一眼瞧著嘴角沒能忍住地抽抽,最後還是先把信的內容看了吧。
得知韓駒設伏,季布反其道而行,直接和韓駒帶出的並不多的人馬正麵打了起來,正麵一打,妥妥他們就不是對手,好在韓駒領的一群兄弟都不畏於生死,與季布拚死一戰,最後打得十分慘烈,雙方皆損失慘重,逼得季布隻能後退,等著後麵大隊的人馬趕來之後,他們才能前行。
韓駒是得了劉元的令打完就走的人,得知無事了,立刻帶著他的兄弟往沛縣趕去。撤回沛縣自是得第一時間注意楚軍從哪個地方撤來,打死也不能再跟他們碰上。
劉元得知季布果然被逼得不敢再分兵回來彭城,立刻實施她的另一個計劃,以火燒了彭城內所有的糧食。
燒完了糧,劉元直接帶著兵馬從彭城撤離,季布催促後麵的兵馬快帶回來,等他們彙合了回到彭城,驟然發現劉元的兵都沒跟他們打就跑了。
雖然早有預料,在進城聽說劉元最後撤兵之前竟然燒了他們的糧草,季布氣得恨不得立刻去殺了是元。糧草糧草,他的糧草也沒了,兄弟們已經斷糧了幾天,沒想到連彭城的糧他們竟然也燒了。
季布的臉可見的扭曲,也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兵自稱帶著劉季的妻子,劉元的母親進了城,這讓季布的眼睛立刻亮了,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而劉元迅速帶兵撤回了沛縣,一群人看到劉元回來可見鬆了一口,劉厚是來迎劉元的人,迅速將沛縣與季布打的這一仗告訴劉元。
“武先生與瓊華的傷勢如何。”當聽說瓊容竟然以瓊華為餌,讓她帶著兩百死士殺出城去吸引季布全部注意力,而武朝另帶一行人再衝出重圍燒毀楚軍的糧草,兩百死士無一生還,瓊華要不是武朝來得及時救了她隻怕也要出事,驚得連忙詢問。
劉厚答道:“武先生雖然受了箭傷並未傷到要害,有瓊容夫人在並無大礙,隻是瓊華的傷雖然沒什麼事,自醒來之後不發一言,就是瓊容夫人與她說話,她亦無反應,頗是叫人擔心。”
這最擔心的人就是瓊容。劉元一聽立刻吩咐道:“我帶回來的人馬安頓好,我這就去見兩位先生。”
也要去見瓊華。劉厚應聲而下,阿花已經推著劉元往前走,韓駒在這個時候冒出頭來,“小娘子,小娘子,我能不能,能不能?”
“你要去便跟著去,不過最好不要說話,瓊先生此時的心情並不好,惹上了瓊先生你連死都不知道會怎麼死。”劉元知道韓駒的心思,更明白這個時候的韓駒打的是什麼主意。
凡事有言在先,去的話,劉元是不會攔著韓駒的人,但是韓駒最好做好準備了,能不說話也最好彆說話,要是有什麼後果,劉元是一概不管。
韓駒謝過劉元的好意提醒,反正他跟上去隻是想看看瓊華怎麼樣。
他是聽說瓊華受傷了,也聽說瓊華帶出去的兩百人隻有她一個活著回去,還是多虧了武朝,要不是武朝來得及時,死的人裡也會有瓊華一個。
“先生。”劉元先去見的第一人自是瓊容,瓊容顯得有些憔悴,不知是因為事情太多,還是因為瓊華。
“回來了。”瓊容看到劉元平平安安的回來自是鬆了一口氣,朝著劉元點了點頭,“去瞧瞧你武先生吧,我這裡沒什麼事。完了去看看瓊華,我們再說其他事。”
瓊容明白現在不是多說話的時候,因而打發了劉元,劉元作一揖,“諾。”
從瓊容處退了出去,劉元便去見武朝,武朝受了一箭在胳膊上,見著劉元回來朝著劉元睜大了眼睛,“可算回來了,你瞧瞧給你當先生給當的,手都差點要斷了。”
“辛苦先生了,將來祝先生步步高升,封侯拜相。”劉元笑著與武朝吐了這一句,武朝十分不客氣地與劉元番了一個白眼,“又哄我,又在那兒哄我了是吧。”
劉元笑道:“哪裡是哄先生了,這是先生希望的,我也希望先生可以做到啊,怎麼能說是哄先生呢。”
武朝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還是先去看瓊華吧,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都好幾天了一句話都不說,都快急死人了。”
擔心是真的擔心,武朝還擔心瓊容呢。朝著劉元丟了一句,催促劉元趕緊先去看瓊華,他這裡沒什麼事,用不著劉元擔心的。
“是。”劉元心裡也急著要去看瓊華,如今兩位先生與她想得一樣,都急著讓劉元去看,劉元當然是第一時間的得去的。
終於是見完了兩位先生,劉元被阿花推著走到瓊華房門前,韓駒早在那裡等著,正好女部來給瓊華送飯,叫了半天瓊華就是不開門,急得送飯的人都直冒汗。
“你們先把飯放著,退下吧。”劉元朝著女部吩咐了一句,女部都是劉元的,劉元一聲吩咐下,她們自然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瓊華,是我,把門打開。”劉元隔著門喚了瓊華一聲,裡麵聽著動靜似是有人下了榻,激動的衝了過來,打開房門果然是看到了劉元,驚喜不已地喚了一聲小娘子。
劉元瞧著瓊華顯得蒼白的臉問道:“怎麼了,看到我不高興嗎?”
“小娘子。”沒想到瓊華直接撲向劉元,抱著劉元竟然哭了起來,剛想跟瓊華打聲招呼的韓駒……
誰欺負他們家瓊華了,他一定要幫瓊華報仇。
瓊華緊緊地抱著劉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劉元的衣裳都被淚沾濕了,劉元也不說什麼,隻管由著她哭,人心裡難受的時候不需要人怎麼說話勸慰,隻要有人聽著她哭,知道她的難受就好。
韓駒聽著瓊華哭成那樣,劉元還什麼話都不說,就由著瓊華在那裡哭,韓駒著急啊,他是巴不得上去安慰瓊華,想讓她彆哭,彆再哭了。
每回上前想要說話,劉元都一記眼刀子甩了過來,生生讓韓駒把想說的話全都咽回了肚子裡。
好像看起來劉元並不高興他想上前去安慰,額,出於對危險的警惕,韓駒覺得自己必須得聽劉元流露出來這意思,否則最後吃虧的隻能是他。
瓊華哭得眼都腫了,終於是不哭了,劉元拿著帕子給她擦了眼睛,朝著韓駒道:“去打盆冷水來。”
一直當布景沒存在感的韓駒一聽立刻跑去。劉元順了順瓊華的發絲,這才問起瓊華,“為什麼這麼難過?”
瓊華哭了一聲好似將心裡的委屈都哭出來了,聽起劉元那麼一問,瓊華輕聲地道:“我心裡難受,那麼多的人,他們都死了,隻有我一個人活著。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棋子。”
這樣一句話讓劉元一頓,瓊再一次輕聲地說起,“我們以為,我們真的以為,我們隻要打贏了季布,我們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回來的。可是不是的,我們是餌,我們是餌啊,而且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隻有一死的餌。”
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瓊華連瓊容都不想理了,瓊華是怨上了瓊容。
“瓊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你知道我把你留在沛縣就是想由你去對付季布的,其他的所有人,如果不是到了緊要的關頭,他們是不會讓你出城去和季布決一死戰的。”
瓊華一頓,她當然知道劉元為什麼把她留在沛縣,雖然當時她也奇怪明明有武朝在,武朝不是比她還要厲害許多,有了武朝怎麼還需要她呢?
“凡事留一線,你與武朝先生,你們是互替的,留著你們一道交給瓊容先生,因為隻有這樣,瓊容先生才會有更多的機會,才能保住沛縣。瓊華,你出去的時候,存的是什麼樣的一顆心?”
劉元將自己與瓊容相互間不曾說破的默契與瓊華說明白了,最後又問起了瓊華的心情。
“我當時想,我一定要殺了季布,如果我殺不了季布,就讓季布殺了我。”瓊華的心情,說難猜也難猜,說不難也不難猜。
瓊容那樣的聰明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瓊華心中的掙紮,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瓊華心裡隻怕最怨的人就是瓊容了,因為就是瓊容讓瓊華置於那樣的境地,也是瓊容讓瓊華厭惡自己。
“我們瓊華出城的時候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跟著你一道出去的兩百死士他們也是一樣。”劉元這般肯定地告訴瓊華,瓊華一頓。
劉元已經繼續道:“戰場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瓊華,瓊容先生不告訴你們,你們隻是餌,不過是不想讓你們變得全無希望罷了,沒有彆的意思。至少從一開始出去時候,瓊容先生是告訴過你們的,你們會死對不對,在對死的定義上,瓊容先生告訴你們了。”
“可是,可是為什麼我們要成為餌,為什麼?”瓊華大聲地質問,這是她最最想不通的地方。
“為了沛縣,為了沛縣的軍兵百姓。”劉元知道瓊容的做法是為了什麼,她連瓊華都拿了去做餌啊,她為的是什麼?僅僅就是為了守住沛縣,護著沛縣的百姓而已。
“可是小娘子不是說了,隻要我們堅守住沛縣就可以了,小娘子會想辦法讓他們撤兵的,會的啊。”瓊華道出劉元一開始跟他們說過的話,那是劉元親口告訴他們的。
劉元輕輕地一歎,“瓊華,我想要做到,和我能不能做到是不是一樣的。瓊容先生守著沛縣,她第一個盼的就不應該是旁人幫她守住沛縣,而是用儘自己的辦法來守住沛縣,因為隻有她都守不住了,這才該交由旁人來守。”
瓊華,瓊華想不明白,就算劉元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瓊華還是不能理解,她捉住劉元道:“如果換了小娘子,如果換了小娘子是阿娘,你會告訴我們,我們是餌嗎?”
“會。”劉元肯定地告訴瓊華,“而且我會親自帶你們出城,而不會由你去。”
瓊華聽著前半句剛要說話,卻叫劉元的後半句給頓住了,她不可置信看向劉元,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如果瓊容先生會武,她會更希望由她去,而不是讓你去。”劉元肯定地告訴瓊華,瓊華不知如何反應,怔怔沒有說話。
“瓊華,你希望是瓊容先生自己去或者我去,還是由你去?”
劉元說完又問了瓊華那麼一句,瓊華毫不猶豫地道:“我去。”
聽到不一帶一絲猶豫地吐句,劉元露出了一抹笑容,再一次撫過了瓊華的臉,劉元輕聲地道:“這個世上對我們最好的就是阿娘了,我的阿娘如此,你的阿娘也是如此的。”
“所以啊,無論發生任何事,你可以跟她發脾氣,你可以大聲地質問她,但是你不能懷疑她對你的一顆心,一顆真摯愛你的心。”劉元教著瓊華,瓊華想著也是,那麼多年了,阿娘再凶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舍棄她,如果不是副不得己,她肯定也不會讓她去的。
“那些死士?”瓊華沒有忘記那兩百的死士,與劉元再次問起。
“厚葬,我讓人給他們建了烈士碑,從今以後,沛縣將代代祭祀,他們為守衛沛縣而死,永世永世,沛且都不會忘記的。”劉元告訴瓊華她的打算,“至於他們的家人,我也一定會尋到,代他們照顧他們,一如我的承諾。”
瓊華點點頭,她相信劉元一定會說到做到,這是一個言即出,行必果的人。
“夫人呢?”瓊華沒有忘記劉元是去救呂雉的,她隻顧著自己傷心,都忘了問起劉元了,呂雉救回來了嗎?
“棋差一著啊。反倒現在弄得阿娘生死未卜了。”劉元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困了彭城那麼多天,到現在一點呂雉的消息都沒有,她這心裡跟油煎著一般。
“小娘子不用擔心,夫人一定會平平安安的。”瓊華心急地安慰劉元,劉元與她一笑,“是啊,我阿娘一定會沒事的,怎麼可能會有事呢。都說你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一定也餓了,快去吃吧。”
劉元催促著瓊華,不說餓還好,一說餓瓊華的肚子已經咕咕地叫起來了,韓駒早就已經打好水了,隻是聽著劉元在勸說瓊華,聽起來效果還是挺好的,眼看說完了,韓駒端著水進來道:“先洗個臉再吃啊!”
“對,先洗個臉,看看眼睛都哭腫。”劉元吩咐的韓駒去打水,去了那麼久,劉元都要以為這位跑人了啊,結果倒好,人又冒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見著韓駒冒頭,瓊華皺起眉頭地問了一句。
韓駒理直氣壯地道:“我是跟著小娘子回來的啊,我當然在這裡,我不在這裡那是要在哪裡?”
……聽起來很是有道理,瓊華不想再與韓駒糾結這事,果斷地洗臉,劉元看她動作立刻給她帕子,“用冷水敷一下眼睛。”
瓊華哪能不聽劉元的話呢,應了一聲接過帕子,乖乖的沾了冷水敷上眼睛,韓駒是一副不見外的蹲在瓊華的麵前,朝著瓊華道:“敷敷眼睛,看起來就沒有那麼腫了,甚好甚好。”
這高高興興的口氣,聽得瓊華卻不甚高興的,拿下帕子問道:“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韓駒指著瓊華麵前的水道:“這盆水是我給你打的。”
趁機的邀功,瓊華睜大眼睛看向韓駒問道:“你是想讓我把這盆水還給你?”
“當然不是了,水就是幫你打的,我要你還我作甚。隻是我看你難過,所以也想陪著小娘子來看看你,順便安慰你吧。”雖然是當著其他人的麵,阿花是可以忽略不計不假,還有個劉元。
可是一想劉元還是可以幫他娶到媳婦的人,叫她聽見就聽見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啊!”瓊華萬萬沒想到韓駒竟然會跟她說出這樣的話,驚得都啊出來了,韓駒……
“我說的話那麼嚇人嗎?”明明是關心的意思,怎麼聽起瓊華沒有半分被人關心的高興,隻有驚訝。
“也不是說嚇不嚇人啦,就是,就是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關心,所以感覺很奇怪。”瓊華是覺得她這跟韓駒也算不得有多熟吧,突然被關心了,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萬萬沒有想到。
韓駒一聽瓊華隻是沒有想到而已,立刻鬆了一口氣,連忙地道:“沒事沒事,慢慢你就會習慣了。”
“我為什麼要習慣?”瓊華腦子裡那根情弦沒動,完全不明白韓駒的意思,劉元在一旁聽著笑了,韓駒嘴角抽抽,料想娶媳婦的事沒那麼簡單,但是連想娶的媳婦都那麼難搞,這可咋辦?
眼睛飄向劉元,結果劉元直接無視他,開什麼玩笑,韓駒現在算是跟她搶人,劉元不把人給轟了已經不錯,還指望劉元幫他拐媳婦不成。
“報,小娘子,彭城傳來消息,夫人被送回彭城了。季布與天下傳信,若是小娘子在十日之內不投降,立刻殺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