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 越大越想鬨事是吧。信不信我揍你?”樊噲一聽劉元那想要搞事的話, 立刻板正一張臉朝著劉元丟了一句。
小時候還怕被揍,此時的劉元怎麼可能還會怕。搖頭晃腦地道:“姨父想要揍我可沒那容易,雖說當年是你教的我武功, 我也算是跟著名師學了多年, 真跟你打起來我也未必會輸。”
“喲喲喲,還名師呢, 不就是那個武朝嗎?”樊噲瞧著劉元小得意的模樣, 吐了一句十分不屑。
“姨父不會是敗在了我家先生手裡, 這才不喜歡我提起的他吧。”劉元覺得自己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來,這般問上一句,樊噲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拒絕回答地朝著一旁的小兵喊道:“快, 把楚軍都給收拾了。”
得, 避而不答那就不答了, 怎麼說也是長輩,就給他留點麵子吧。
“姨父,什麼人都可以帶走, 就是範增留下就是。”劉元與樊噲提了一句。
“範增, 那不是更好, 這老頭壞得厲害, 還是把他一刀解決了事。”樊噲說著就要拔出他那把刀揮下。
“不成,讓你留著就留著。對了,先把夫人和小郎君送回滎陽, 交給曹先生。”想想還是先將虞姬送回滎陽,餘下的算計就不好讓虞姬知道了。
樊噲吐道:“為什麼要交給曹參,你是覺得我看不住這一個婦人和孩子?”
“咱們得以禮相待,你安排不了他們,還是交給曹先生吧。瓊華你帶上凡個人跟著夫人回去,護著了夫人。”這天下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虞姬這張臉就夠惹禍的,劉元不讓瓊華跟著也確實是放不下心。
“是。”瓊華應一聲,虞姬卻上前急急地道:“你說過你不會殺範先生的。”
“我說話算數。”劉元知道虞姬想問的究竟是什麼,大大方方的告訴虞姬。
虞姬咬了咬下唇,樊噲已經大聲地道:“來人,帶幾個兄弟扶送他們回滎陽。”
“讓他們都得聽瓊華的。”劉元不忘與樊噲一句,樊噲一眼掃過劉元,劉元還怕他看她不成?
“你的事可真夠多的。”樊噲雖然那麼說了一句,卻還是回過頭衝著手下吩咐,“你們幾個都聽她的,她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敢不聽她的話,等回去了揍死你們。”
為了怕他們真不聽話還得威脅一通,劉元聽著掩口而笑,樊噲回頭沒能忍住地瞪了她一眼。
劉元道:“斬敵軍五千人馬,我幫姨父立了不小功勞,姨父不說謝謝我也就算了,怎麼還瞪上人了?”
“你的腿沒事了?”樊噲就算看著劉元活蹦亂跳的,依然還是問上這一句,劉元點頭肯定地道:“沒事了,雖然斷的時候挺痛了,現在也是恢複如常,姨父不用擔心。”
“我就說你這孩子自該在家老老實實的呆著。”樊噲想到當年跟劉元說過的話,他當時一點都不同意劉元學武功的,就是劉元怎麼都不肯鬆口,加上自家的娘子也覺得人學點本事也好防身的。
防身不防身的,聽說劉元好不容易逃出了楚軍又因為家裡人被捉,劉元想去救斷了一條腿,樊噲越發覺得自己當初說得的都對的。
劉元笑笑地道:“在家呆著就跟我阿翁一樣,被捉了人質,等著旁人去救,你覺得那樣挺好?”
再提起這事,樊噲閉上了嘴,哪裡會覺得那樣很好呢。
“姨父,楚軍要是收拾好了各位就走吧。”劉元看著一個個漢軍正遂個遂個地檢查楚軍的生死,看著差不多了,劉元便與樊咐說話,他們這就走。
“範增呢?”樊噲是對範增念念不忘,這個老頭最是可惡,總想取他們的性命要他們去死。
“就讓他躺在這兒。”劉元回答了樊噲,樊噲睜大了眼睛,“真要放了他?”
“放了就放了,我自有主張,你就放心吧。”劉元如此回答樊噲,樊噲卻還是不太相信,昂起頭再問了劉元,“放了他,這要是放了他,回頭他又要給項羽出主意要我們的命,這不行,還是殺了他。”
不死心的走近真要範增死,劉元卻盯著他那手裡的刀,樊噲被她那麼看著,最後實在沒能項住,“行,行,行。人都是你想辦法捉到的,你說放那就放。”
劉元道:“旁邊那個解決了。”
指著範增旁邊的小將,樊噲是想不明白,卻還是乖乖的照做,一刀解決了範增旁邊的小將。
“行了,我們回吧。”事情到這兒算是完了,劉元也就準備讓他們都回,麻利地回去。
“說起來,你為什麼要讓範增留在這一堆屍體這兒。”剛剛樊噲隻想殺了範增,慢慢地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劉元怎麼把人給留在楚軍的屍體那兒。
劉元朝著樊噲笑了笑,“等回去你就知道了。”
這個問題進了滎陽城就不僅僅是樊噲一個人來問劉元,還會有其他的人,劉元不打算解釋兩次。
“行吧,回去再說。”這一次出來接人,人接到了,楚軍五千也被儘殲,樊噲的心情甚好,樂嗬嗬地跟著劉元準備一塊往滎陽城去。
“捷報,捷報。”劉元他們才進了滎陽城的大門便聽到斥候來報,捷報啊捷報,劉元他們趕緊給讓路。
劉邦那頭聽說劉元先讓樊噲將項羽的夫人和兒子送了回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結果回來的人肯定地告訴劉邦,楚軍由範增帶過去的五千人馬被他們全殲了,都沒什麼事。
劉邦鬆了一口氣,當然也第一個捉住那人話裡所指的一個人,範增。
捷報傳來,卻是他們和項羽出兵,他們又打了一個勝仗,這讓劉元聽著這樣的好消息自是歡喜不矣。
“漢王,樊將軍他們進城了。”劉邦剛得了好消息,樊噲進城的消息也就隨之而來。
“走,我要去看看我家元兒。”劉邦二話不說地走出去,就是想去看看劉元,瞧瞧她怎麼樣了。
他都要去,哪一個不跟上,見過的是要再見見幾年不見卻聲名鵲起長大後了的劉元是什麼樣子,未曾見過的也是存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劉元的廬山真麵目。
“走走走,趕緊的,你這幾年不在,大哥是天天都念叨著你。”一進了城,樊噲就不斷地催促劉元,讓她給走快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的啊!
劉元卻隻管由著他催,隻上下打量城裡城外,詢問道:“城中的庶務是何人負責?”
自然被問到這一句,樊噲隨口答道:“陳平。”
陳平劉元也是聽說過的,那也是劉邦麾下數一數二的謀士,不過之前劉元是沒有見過,看著滎陽雖說是被困守之地,百姓卻不見慌亂,凡事有條不紊的,了不起,了不起。
“元兒,元兒。”劉元估量著傳說的陳平時,劉邦的聲音傳來,劉元立刻收回滿腦子的想法,迎著劉邦走了上去,在劉邦到來前與劉邦迎麵跪下道:“阿爹。”
見麵行此大禮,劉邦趕緊的將劉元扶起來,劉元朝著劉邦問道:“阿爹最近可好?”
“我挺好的,挺好的,倒是你,你的腿?”劉邦上下打量著劉元的腿,劉元動了動被打斷的左腿道:“沒事,你看我不是還能走路騎馬殺敵嗎?都好全了。”
“劉元都長成大姑娘了。”想當初他們離開沛縣的時候劉元才多大,如今的劉元十二歲了,看著長大的劉元,他們都不禁感歎歲月的流逝。
劉元也與劉邦身後人一一打過招呼,“盧叔叔,夏侯叔叔,周先生,曹先生,另一位是?”
見著一個含笑一張和善臉的,劉元雖說有所猜測,也不好唐突地喚出來。
“陳平見過小娘子。”自我介紹的這一位正是陳平,與劉元作一揖十分的客氣。
“久仰先生大名。”劉元作一揖還以一禮,注意到曹參的那幽怨的目光,“收了當徒弟又如何,我竟然在最後。”
……劉元已經不想說話了,最後回了一句,“先生下回站前一些,我一定第一個叫你。”
劉元喚人是依次而去,又不是特意跳開的,曹參站在最後麵,難道她要從最後開始喚起。
曹參叫劉元提了一句醒回頭一看還真是,劉元也不是特意的將他留到最後,誰讓他站在最後。
“範增呢?”劉邦看著劉元安然無恙,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心裡的大石算是落下了,卻沒有看到範增,這就讓劉邦好奇了,難不如劉元把人殺了?
“放了。”劉元既然都做了那樣的事,也是不怕說的,朝著劉邦丟了這一句,劉邦睜大了眼睛,“為什麼,為什麼把他放了?”
劉元道:“第一,我雖與範增先生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我彭城為質有賴範增先生教導,受益頗多,雖各為其主,然我先挾持於他隻為逃離楚軍是為不義,待範增先生心中多有愧疚,更不能傷他性命。”
……說得那麼清楚,誰都不能裝糊塗。
“第二,範增先生雖然處處與阿爹為敵,處處要置阿爹於死地,卻也是為主儘忠,這樣的人當敬之。”
“第三,範增先生是謀士,要贏他不是要一刀殺了他,而是讓他敗得心服口服,讓項羽再也不會相信他。”
三條一說下來,就算是初見劉元的陳平都必須得說,傳聞是一點都不假啊,劉元會贏一點都不奇怪,聽聽這腦子是有多清醒,聽聽這顆心是有多正。
“不殺他,你確定你能讓項羽再也不相信他。”劉邦自也恨得範增咬牙切齒的,但就像劉元說的那樣,事情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範增本就為項羽而謀,利於項羽的的事範增做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縱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劉元也確實不應該動手殺了範增。
“自然。範先生一心為項羽謀劃,一向都是不擇手段的,你說我要是跟項羽說,他在帶領五千兵馬來截殺我的時候是想連虞姬母子也一起殺的,項羽會不會心存疙瘩?”
劉元的話一說出來,樊噲第一個道:“你說彆人就信?”
“在場的人不都叫姨父殺完了嗎?”五千兵馬難道不是一個都不剩?
樊噲想了想劉元特意讓他一刀補上去的小將,難怪劉元會讓他動手,原來還有這層深意。
“虞姬的話項羽也不會聽?”陳平雖然聽著劉元說將五千兵馬都解決了,那還有一個虞姬,虞姬難道就不會說話?
“我賭項羽永遠也不會告訴虞姬他是為了什麼疑心範增,也絕對不會再在虞姬的麵前提起這一次虞姬落在我們手裡為質的事。”劉元毫不猶豫地給出這樣的答案,陳平……
“項羽此人自視甚高這是天下皆知,妻兒落入我的手中於他而言已經是奇恥大辱,將虞姬救回去,他隻盼虞姬能將這件事完全忘記。”
“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項羽最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尊嚴,絕對不會願意在虞姬的麵前問上一句當日的事。他不怕虞姬說不,隻怕虞姬說是。一但說了是,項羽更有能確定虞姬會不會要求他將範增先生放逐。”
劉元在彭城那幾個月,但凡見著項羽就沒有放棄過對項羽的觀察,所以她是吃定了項羽,篤定項羽絕對不會跟虞姬問起這件事。
“五千將士儘亡,範增說什麼都可以,我再說上一句,範增其實也的確可以為了項羽做任何事,這一點項羽比誰都更清楚,到時候……”話至於此,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劉元沒有說出來那一半意味著什麼。
“還可以火上加油。”陳平立刻補了一句。
“隨意。”劉元才不想管那麼多,她自己必須得動腦那是沒有辦法偷懶,劉邦手下能臣謀士那麼多,她給開了一個頭,他們還能不知道怎麼辦,逗她玩呢?
不過,張良呢?劉元四下看了都沒找著張良,劉元靠近了劉邦問道:“阿爹,怎麼沒見到張軍師?”
“軍師去見韓大將軍了,今晚應該也會回來了。”劉邦派了張良前去見韓信,劉元也就想起了另一回事應了一聲暫時不提,沒想到了滎陽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張良。
“你這身衣裳快去換了。”劉邦嫌棄無比地掃了劉元身上破得不知打了多少補丁的衣裳如此說。
劉元道:“得虧了我這身衣裳才叫我一路暢行。”
劉邦也是想到了劉元的主意,“扮著流民一路走來,你這腦子也太好使了。”
“那是自然,我就是從楚軍的眼皮子底下過他們也想不到我竟然就是他們要捉的劉元。”劉元自得地昂起頭,劉邦上下打量了劉元一圈,“你要不是告訴我你是劉元,我也不知道你竟然會是我閨女。”
劉元控訴道:“阿爹真是過份,要是換了我,就算阿爹穿得再破再爛,我也能一眼認出阿爹。”
“閒話莫要多說,進去進去,換一身衣裳洗洗,讓我瞧瞧是不是長成大姑娘了。”劉邦是接二連三打了勝仗,心情極佳,不由分說地拉著劉元進府,劉元想了想道:“我看著虞姬,曹先生將虞姬安排在了何處,我帶的幾個人就在何處住下,我也一並。”
先一步將自己要住的地方說破了,劉邦大眼睛地道:“進了滎陽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不行,凡事有始有終,虞姬是要拿去交換阿翁和伯父小叔他們的人,我得親眼看著,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劉元十分堅定地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