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貌美,劉元要是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心裡根本放心不五,劉邦也不是什麼好人,她絕不賭。
“換人是要換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和項羽去信確定換人的時間?”劉邦想了想問了一句,劉邦自然也是想要救出劉太公他們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才作罷了。
“暫時不急,我們一急反倒顯得我們心急,我到滎陽的事由範增先生回去告訴項羽這位霸王,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派人送信來滎陽的,到時候我會給他回一封信,將一些種子種下。”劉元都這樣說了,劉邦便將此事掀過。
“我覺得比起我去換衣裳來,我們是不是應該說說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我的兵馬與阿爹的兵馬隔著楚地。”劉元覺得兵事部署比起她換不換衣裳都要重要得多。
“小娘子的兵馬可以從燕王境過。”盧綰話接得十分的溜,劉元一眼看向劉邦,劉邦並沒有接話。
“為何不讓燕王調兵回援,或許讓他想辦法解滎陽之困?”劉元聽著他們既然提起韓信了,新任的燕王正就是韓信,劉元不介意問得更明白一點。
如果韓信不肯解滎陽之圍,難道就會同意讓劉元的兵馬從魏趙行過?最最重要的是,劉元要是將所有的兵馬都調到了滎陽,沒錯,這樣是可以解了滎陽之圍,但是劉元打下的齊地,常山等該怎麼辦?
在劉元和韓信之間,一個是趁機索要王位的人,一個是拚死也要相救的人,更是親女兒,劉邦會更信哪一個根本就不用問。
“去看看軍師什麼時候能回來?”劉邦被劉元接連兩個問題問得半點心情都沒有了,吩咐人去問問張良什麼時候能回到?若是回來了正好就議議接下來的大事。
“漢王。”劉元正低頭想著是不是還是應該去換身衣裳的好,畢竟那麼多年沒見了,怎麼也該給張良留下一個好印象才是。
又想到了上一回鑽狗洞的事都能叫張良那麼巧的碰上,好什麼印象呢,她在張良麵前早就什麼印象都沒有了,這個時候補救也沒用,她堅信就算是換了她,真見著一個人鑽了狗洞,一見著人,就算打扮得人模狗樣,她也忘不掉這人鑽過狗的事。
突然一聲叫喚,劉元一下子抬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相貌豔麗的婦人站在一旁朝著劉邦見禮,聲音甜美地喚上一聲,在她的身邊還牽著一個小男陔。
跟著劉邦母女走進來的人本來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卻在聽到這一陣聲音後全都息了聲。
劉元隻一眼掃過便收回了目光,劉邦卻是下意識地看向劉元,這才發現劉元壓根看都沒看對麵的婦人一眼,劉邦也說不清這會兒心裡是什麼滋味。
“你怎麼來了?”劉邦還是問上一句。
對麵的婦人笑著道:“如意聽說姐姐來了,鬨著要來看看,妾拗不過他,隻好帶著他來。”
劉邦聽著應了一聲,再次拿眼看向劉元,劉元瞧著這都說到姐姐了,劉元轉頭衝著劉邦道:“阿爹,阿娘與盈兒也十分想念阿爹。阿娘剛被我從楚軍手裡救出來,當時的阿娘渾身都是傷,大夫說阿娘傷重勞累,一定要小心照料。”
“我原想送阿娘回沛縣好好地陪陪阿娘的。然前線告急,滎陽之困未解,我是一絲都不敢怠慢,隻能將阿娘交托於瓊先生便立刻小心翼翼地趕往滎陽。”
“阿娘好不容易送回了沛縣,瓊先生與我來信說到阿娘每日都被噩夢驚醒。眼下我隻想快快結束這場戰事好回去看看阿娘。她打的什麼心思我不用想都能懂。可是阿爹,拿著一個孩子當借口,你願意信,我卻又為何要信她,陪她演上一場戲?”
“小娘子誤會了。”那位婦人聽著劉元的話想要解釋,劉元一點想聽她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卻也沒有針對於她,因這件事的決定權在劉邦的手上,劉元隻喚了一聲阿爹。
“帶著孩子回去好好照看,該讓他來見他姐姐的時候我自然讓他來。”劉邦當然知道劉元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來滎陽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隻是如意鬨騰。”婦人還是第一次被劉邦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斥了,眼中含淚地吐了一句。
“要說鬨騰,從小到大有哪家的孩子有我鬨騰。阿娘可曾與阿爹說過一句?”劉元說得一點都不假,小時候的劉元是真鬨騰,先是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嬰兒的事實,後來知道劉邦和呂雉的身份,為自己攤著那麼一個渣爹而絕望。
劉元那叫一個生無可戀,最後還是呂雉不顧辛勞的哄著劉元,直將劉元哄得再沒半分鬨騰的心。
“如今阿爹是漢王了,就算帶不好孩子,總有會帶孩子的人,孩子鬨騰就來尋阿爹,是打算讓阿爹回去幫你帶孩子,外麵的事都不必管了?”劉元讓劉邦想想呂雉,再想想眼前這個女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送上門來讓劉元踩的人,劉元不睬才是怪的。
“胡說八道!”劉邦瞪了劉元一眼斥了一句,劉元攤手十分無辜地道:“話都是她說的,我就是分析分析她的意思,要是說得不對,阿爹訓斥就是。”
任由劉邦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態度,引得劉邦再次橫了一眼,劉元抱住劉邦的手臂道:“阿爹怎麼這樣,我們可是早就說好的,我要是做錯了什麼阿爹就直說的,可不許藏在心裡遮遮掩掩的。”
劉元與劉邦的約法三章,該不會劉邦忘得一乾二淨了,劉元提醒著劉邦,劉邦道:“忘不了。你帶著孩子回去吧,沒什麼事彆出來。”
“妾沒有那樣的意思?”劉邦都讓人回去了,婦人連忙與劉邦解釋,劉元無聊地抱著劉邦的手,“阿爹,我們還有正事要說。”
劉邦已經從婦人身邊走過,“回去吧。”
劉元是跟著劉邦走去,連個餘光都沒給那位,劉元輕聲地問道:“阿爹讓軍師親自前往為燕王頒下封王的詔書,這是莫大的榮幸。”
“榮幸是榮幸,也得看看我們是不是旁的打算。”聰明人不說傻話,張良去見韓信又不是單純的頒下詔書而已,更是去看看韓信究竟如何。
劉元當然明白,這種事情一般的人也看不出來,加之劉邦也不一定信任,張良是極好的人選。
還好他們入了正堂時,張良風塵仆仆地趕來,“漢王。”
第一個與劉邦見禮,劉邦笑著點頭,“子房回來了。”
張良露出一抹笑容,迎向劉元也作一揖,“小娘子安好。”
一彆一年,劉元也客客氣氣地朝著張良作一揖,“軍師安好。”
似乎張良的眼裡隻看到她這張臉,記著她是劉邦的女兒,沒看到她身上破的破破爛爛的衣裳,劉元在想,她是該覺得慶幸還是不幸?
算了,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嗎?劉元果斷丟開,張良問起道:“小娘子此來可還順利?”
“順利。叫楚軍幾次都撲了空,最後還坑了項羽五千兵馬,順便也坑一坑範增。”劉元自己要做的事對上張良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她還指望張良可以幫她補充補充。
張良一聽果然有了興趣,劉元隻好將剛剛說過的話再重複說上一遍。
“彭城那邊?”張良沒有忘記先前他跟劉邦的猜測,暗思劉元一定會棄彭城不守,隻會用彆的辦法將項羽的兵馬打一個措手不及。
劉元輕聲地道:“彭城不可守。但我折損一萬的將士,必也要項羽雙倍奉還。以為我送虞姬前來,手下無將便想趁機奪取彭城,我是不守彭城,在他們趕到彭城的躍上,必叫他們折損兵馬無數,以祭為攻彭城戰死的將士。”
誰都能感覺到劉元森森的怒意,她好不容易練出這麼點人,攻占彭城損失慘重。對,沒錯,攻打彭城的時候楚軍也不見得沒有損失,但是劉元是個記仇的人,楚軍損失那點人數怎麼能出她心口的怒氣,必須翻倍,翻倍。
“小娘子是怎麼打的?”雖說這會兒劉元看起來十分可怕,陳平還是沒能忍住地問出話來,哪怕他們不熟,這話不說出去,他心裡藏不住。
劉元道:“輿圖呢?”
光說不夠直觀啊,直接把地方點出來,正好讓他們見識見識遊擊仗的厲害,那就是最好的以少打多,以弱對強的打法。
“這裡這裡。”曹參也好奇極了劉元要用什麼辦法對付項羽,十分積極的走過去,招著手讓樊噲趕緊過來搭把手。
地圖打開了,劉元站在輿圖上,“這些日子我沒少讓蕭先生將楚地的地圖整理好送我,整個楚地,我還專門跑了一半了解了各處的地形,從成皋到彭城,所有的兵馬調動,項羽駐軍將士幾何,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這一次項羽派季布以兩萬兵馬駐守還失了彭城,他一定會派至少三萬兵馬前去奪回彭城,更會與臨近彭城的守軍下令,一但告急,他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出兵增援……”
“楚軍如此出動得就大了,這,這不成啊!”樊噲聽到這裡都炸起來了。
“分而擊之,何畏之有。”劉元要殺的自然不是項羽派出的三萬兵馬,“我那點兵跟項羽的三兵馬打起來,人數不夠,硬打得更是叫我損失慘重,絕不能打。我要打的,正是這些告急奔來的兵馬,而且更是一舉兩得。”
張良已經明白了,“小娘子以彭城作餌,舍一個彭城得到的將是更多的城池。”
“對,彭城於項羽很重要,於我們不過是一座城而已,死去的將士不能白死,舍一城而得儘沛縣西至之地,阿爹以為合不合算?”劉元眼睛亮得嚇人的看向劉邦問起,劉邦激動地拉起劉元道:“來來來,你跟我們說說,你是要怎麼樣奪城?”
這事說起操作來難也不難,劉元不過是讓人一邊設伏三萬兵馬,造成她想趕在他們趕到彭城之前將他們全殲的錯覺,領軍之人得了項羽的令,最著急的便是奪回彭城,劉元讓人接三的設伏,那是讓人多煩,當然是要調各城的人出來把這些煩人的伏擊給解決了,劉元也就捉住這個機會,將從各城出來的散兵都解決了。
大部份的守城兵都出來了,城中守兵還能有多少,這個時候不攻城奪城是要等什麼時候?
劉元早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計劃,她就算舍了彭城,並不代表她是白舍的,不讓項羽脫一層皮,她絕對不乾。
然後,應對劉元的計劃,張良和陳平、曹參在一旁也就現在滎陽的情況做出對應的戰略部署,這麼一說,直接說到大半夜,阿花都沒能忍住地走來拉住劉元的衣裳,“睡。”
劉元一下子回過頭,“困了你先去睡。”
“瓊先生說你要睡,會長不高。”阿花一眼掃過劉元說明白了,她要的是劉元去睡,不是她困了。
長不高這三個字對劉元的殺傷力還是挺大的,嘴角抽抽地衝著劉邦道:“阿爹,要不今天先這樣?”
“先這麼著,先就這麼著,是不能忘了你還是個孩子,該是早睡早起。若是長不高了,將來就不好看了。”劉邦上下打量了劉元一圈,劉元道:“阿爹也不高。”
捅心捅心,誰還怕誰不成,劉邦瞪了劉元一眼,劉元還能怕劉邦瞪不成。
“阿爹可真狠心,我這來了連口飯都沒得吃。”劉元不僅不怕,肚子在那兒咕咕的叫著,劉元幽怨地看了劉邦一眼,一陣咕咕的叫聲,這屋裡的有哪一個不餓啊!
“去去去,讓人做飯去。”劉邦也是急著想聽聽大家夥一起商量,該是怎麼樣破了現在這個困局,韓信那頭,劉邦已經看到了,那並不是一個好使喚的人,比起韓信來,當然是劉元更可靠。
“不吃了,困得厲害,我回去睡了。”劉元其實也困了,隻是剛剛精神太集中沒注意著,鬆了下來,劉元隻想倒頭就睡。
“曹先生有沒有給我安排幾個人,水有沒有。”不洗澡劉元是絕對不能睡。
劉邦也想起劉元打小這習慣,當初他膝下就劉元一個閨女,任是劉大嫂嫌棄無數,劉邦還是遂了劉元的願,要是呂雉顧不上劉元,他也會給劉元打水回來燒上,讓劉元洗得高高興興的。
“要是沒有就讓人燒去。”那會兒那麼難劉邦都能由著劉元,更彆說現在劉邦都成漢王了,劉元又不是要星星要太陽,不就要水洗個澡,沒有他也讓人給劉元備好。
“我回去了,曹先生你讓人給我領路。”劉元得了劉邦這一句自是高興,笑眯眯地朝著曹參要人領路。
“你還真是要去看著虞姬?”劉邦瞧著劉元真讓曹參安排人給她領路,自是想起了劉元一開始說的話。
劉元也坦蕩地道:“要說一開始隻是不想讓人鑽了空子,見著那位夫人,我還避得遠些吧,沒得看起來鬨心,也讓阿爹鬨心。”
說到家務事,剛剛說得十分激動的謀士們都閉了嘴,劉邦道:“你不喜歡她?”
“我為什麼要喜歡她?”劉元叫劉邦問著也沒什麼不敢答的,“而且阿爹你管我喜不喜歡她,你自己喜歡就成了,她要是不找我事,我看在阿爹的份上隻管當了她是一個陌生人,她做什麼都與我無關。不過,阿爹最好也提醒她一句,今天這樣的事就不要做了,讓人看著心煩。”
劉邦的臉色一沉,劉元就像完全看不到,“什麼如意想姐姐了,盈兒跟如意那麼大的時候隻會吃喝玩樂,對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完全沒有意識,用一個孩子當借口,我不樂意陪她做戲。”
提醒著劉邦彆忘了劉元是有親弟弟的人,劉盈小了劉元那麼多,劉元說是看著劉盈長大的都不為過,還能不知道小孩子都是什麼樣子?
“教訓起你老子來?”劉邦睜大眼睛想要嚇唬劉元。
劉元道:“非是教訓阿爹,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阿爹且當你女兒心思多一回,一會兒阿爹若是回去見著她,她一定是跪下與阿爹請罪,然後哭訴自己隻是覺得我一個女郎不易,還幫阿爹做了那麼多的事,想對我好,也是為了阿爹好,她喜歡阿爹,也會喜歡身為阿爹的女兒的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卻如此冷酷。”
……所有人聽著劉元的話都不由地抬頭看了劉邦一眼,劉元笑著繼續地道:“若是我說錯了,明日我就去與她賠罪,阿爹以為如何?”
“不是說困了嗎?困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劉邦一點都不想在那麼多手下麵前提起家裡那點事,催促劉元快走。
“阿爹安歇,孩兒告退。”劉元朝著劉邦作一揖,十分乖巧聽話退去。
一群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要退去的眾人也趕緊地告辭,曹參朝著劉元擠眉弄眼,劉元很是自覺地走到門口等著曹參。
“先生是打算親自領我過去虞夫人那處?”劉元等到了曹參,玩笑地問起曹參,曹參掃了她一眼,“你阿爹枕邊的事你少摻和。”
這是作為先生好心的提醒,劉元笑笑地道:“先生剛剛是沒聽清我說的話,我不想管的啊,看看我現在都成什麼樣了?我有那心思去管?”
“少跟我岔開話題,這件事,你也插不上手。”曹參苦口婆心地勸著,就是盼著劉元能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