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劉元賠罪得連碗筷都放下了, 瓊容發脾氣是為著讓劉元多愛惜些自己,並非是真要與劉元問罪。
劉元聽話地吃她的,喝她的,瓊容道:“你的封賞已經下來了,我這個麗和侯該如何自處?”
事著危險的詢問啊,劉元倒是想回答的, 瓊容道:“吃完了再說,正好趁著吃的空蕩好好想想什麼位子才合適我。”
……劉元真心想問瓊容, 先生你都已經是麗和侯了,這也是一位女侯啊, 你往我府裡去我壓力也挺大的啊。
然而沒敢停下手來問,還是乖乖的吃好她的。
呂雉並不因瓊容的嚴厲而覺得有什麼不對, 比起她來, 瓊容對劉元費的心力更多, 瓊容處處都為劉元著想, 因此對劉元再嚴厲一些呂雉都覺得理所當然。
“餓太久了不宜吃得太飽。”瓊容看劉元吃得差不多了, 這不已經開口, 劉元其實正想放下碗筷的,聽著立刻再無二話,碗筷就那麼地放下了。
“嗯, 先生說得極是。”劉元認同無比, 那乖乖的小模樣怎麼看都是一個乖巧的孩子。
“拿下去吧。”呂雉瞧劉元吃好了便吩咐一旁候著的宮人將東西全都拿下去,宮人們絲毫不敢怠慢。
“說說吧。”讓劉元吃飽喝足了,瓊容是問起正事了。
真是連口氣都不讓劉元多喘, 劉元卻是樂意的。
“比照諸侯王,王之下設立屬官,阿爹早就已經封了你為麗和侯,再委屈先生在我那小小公主府中為附任屬官之首,先生可願意?”
為劉元公主府的屬官之首就相當於大漢朝的如今的丞相蕭何,或許有人覺得瓊容會更願意在劉邦的麾下與之效力,可事實上瓊容更喜歡劉元這個的安排。
“甚佳。”瓊容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衝著劉元讚了一句,劉元聽著亦理十分高興,“蒙先生不棄,你看看武先生該如何安排?”
瓊容聽著劉元提起了武朝,皺著眉頭道:“他那樣的人沒有耐心,也管不了多少人,讓他給你練練兵即可。”
劉元聽著甚是認可地點點頭,瓊容提醒道:“你手下的文人也罷,武將也好,你要自己捉緊了,不能讓人把他們弄走了。”
比劉元還要心急護著人的模樣,劉元哪有不應的,“先生放心,就算想搶,我手下這些人雖說立了不少的功,讓他們來用,他們都是瞧不上的,自也不屑拉攏。”
秦時勢力最大的人都是貴族,貴族們哪裡會瞧得上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人,劉邦就算成了皇帝他們也敢用隱晦的眼神表露對劉邦的不屑。
這還是對待皇帝,不是皇帝的人,他們就更是看不上了,拉攏撬人更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可掉以輕心,他們不做那是做好,若是他們存心哪怕不用也不能讓你用,你又當如何?”瓊容那是道破這點人心險惡,也是讓劉元多作準備。
劉元道:“我這受了冊封是不是也該設個宴慶賀一番?”
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呂雉卻道:“人情往來當如是。”
想當初劉邦登基了都大肆慶祝,而蕭何出任丞相或是其他人得封賞也同樣會設宴慶賀,到了劉元這裡也是應該的對吧?
“得了空得問問阿爹。”劉元做事一向謹慎,她既然提醒呂雉最好不要跟前朝的人有什麼秘密的往來,設宴這種事既然是沒有前例的,當然是要去問過劉邦之後再做這事。
瓊容肯定地告訴劉元道:“合該如此。”
想想劉邦雖然是成了皇帝沒錯,但他當的這個皇帝有多少人當回事就不一定了,劉元如果跟劉邦說用一場宴席試試貴族們對他們劉家是什麼態度,想必劉邦絕對會願意的。
劉元與瓊容對視一眼,兩人是想到一塊去了。
“公主府若是安排好了,瓊華和阿花還是跟著你,一心隨我去公主府。”瓊容是不打算自己弄一個府邸,雖然劉邦早有賜下,她卻推了,隻道一切看劉元。瓊華這樣的人能為劉元所用劉邦自無不開心的,瓊容推了劉元邦也不再勸。
現在劉元的封賞已經下來,位比諸侯王的公主,瓊容以侯位出任屬官看起來有些過了,隻要劉邦同意也還好,她又是孤兒寡母的,就住在劉元的公主府好了,還能幫著劉元看看家。
劉元看向呂雉,呂雉道:“此事我會讓你阿爹儘快落實的。”
事不宜遲啊,劉元要做事的不少,再加上一個一心,劉邦如今還能忍得住,呂雉不敢確定劉邦若是再見到一心會不會還能忍得住。
“沒出宮之前你跟著我寸步不離。”劉元看正事商量得差不多了,這不就朝著一心叮囑了一句。
“元兒還要去見陛下。”呂雉提醒了一句,劉元道:“難道阿爹敢當著我的麵做出什麼不當的事?”
如果劉邦真敢做,劉元也絕對敢當著他的麵懟死他。
……呂雉看著眼中閃過冷意的劉元,勸著道:“如今你阿爹剛為天子,你也得多敬著他才是,不要和他硬碰硬。”
劉元道:“縱為帝王更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做了不該做的事,我也不介意讓他知道需得付出什麼代價。”
瓊容道:“他是父,你是女,他是君,你是臣,跟他對上隻有你的壞處,沒有好處。你從前不是哄得他挺好的,便也這樣繼續哄著他不好?”
也是不同意劉元跟劉邦鬨翻,呂雉連連地點頭表示和瓊容想到了一處。
“這不是不得矣才會撕破臉,能不撕我肯定是不會撕的。”劉元知道這個道理的,也並不想讓她們為她多操心。
瓊容倒是相信劉元說的,呂雉卻還是歎了一口氣,劉元隻好哄著道:“阿娘莫要歎氣,阿爹既然沒有立刻讓我回封地必是有什麼事還得我幫忙。想讓我幫忙阿爹暫時就不會讓做出讓我不高興的事。”
這一點呂雉還是相信劉元分析的,連連點了點頭,衝著劉元道:“你阿爹讓你做什麼你還是小心。”
頗是擔心劉邦拿了劉元當劍使。
劉元心下一笑,她可不是一柄不會說話的劍,想使動她,那得要互惠互利才行。
“阿娘,我想出宮去逛逛。”劉元看事情說得差不多了,趕緊的把自己的想法與呂雉一提,呂雉道:“你昨日才剛回來,你昨日不是說了要去幫你阿翁種地嗎?”
“就是因為要種地所以才要出宮逛逛。種地不得要種子,不出宮去逛逛哪裡來的種子。”劉元答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的,叫呂雉沒辦法反駁。
“你出宮真是去買種子?”呂雉想了想還是要問劉元一句實話。
“我說出宮買種子肯定都不信,不信那不是更好?”劉元勾起一抹笑容說,呂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瓊容已經笑出聲來,“想必昨天沒能為難到你,今天一但聽說你出了宮必會來找你的麻煩。也好,把人一棍子打死也好過三不五時的在你麵前蹦躂。”
道破劉元的打算,呂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幽幽地看了劉元一眼,“你這是想好了?”
劉元肯定地點頭,“自然是想好了。”
某人不是想護著人嗎?劉元剛剛也才狠狠地告了那位一狀,這個時候要是她再去找劉邦告狀,嗯,正好讓劉元看看劉邦是聽進了她多少話。
“娘娘就讓她出宮吧。”瓊容倒是覺得劉元這樣很好的,呂雉並不適合出手,否則隻會在劉邦的眼裡落得一個不能容人的評價。
劉元就不一樣了,哪怕當女兒的會偏向自己的母親沒錯,但是劉元並沒有主動招惹劉邦身邊的女人,反倒是有人盯著劉元不放,還不是因為劉元既有功勞在身,又似乎頗得劉邦的心。
於旁人看來呂雉這個皇後有這樣的女兒就是如虎添翼,想要扳倒呂雉的人一定會第一時間想儘辦法除去劉元這個勁敵,昨天戚姬出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要不要去跟你阿爹說說?”呂雉提醒劉元一句,也就是同意了劉元出宮的事。
“當然不去,要是去跟阿爹說了如何還能有後麵的戲看。”劉元才不去,這白天光明大的出宮去並不需要得到劉邦的允許,她是劉邦的女兒又不是劉邦女人,性質不一樣,出入宮門也不一樣。
呂雉給了劉元一塊令牌,“這是能夠出入宮中的令牌,你阿爹給你那一塊太紮眼了,能不用還是不要用吧。”
劉元當然也同意呂雉的話,所以劉元才會問呂雉啊。
“謝阿娘。”所以說這哪怕都是親的,娘跟爹也完全不同。
劉元從呂雉手裡拿過了令牌看向瓊華她們三個,“走,我們看看長安去。”
她們都沒來過長安,都不知道長安長的什麼模樣,當然也想隨著劉元看一看這個長安是何等模樣。
“莫回來得太晚。”呂雉叮囑了一句。
既然想要設局,那便不宜授人於柄。
劉元表示記下了,也不說換裝,反正她們穿的都是一般的便服,出了宮門也不會叫人一眼就看出劉元是公主的身份。
劉元便帶著三名侍女高高興興地出了宮門,至於後麵一路跟著的尾巴,劉元察覺了也沒有把人甩了。
“後麵有人。”阿花衝著劉元吐了一句提醒劉元,劉元與阿花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無妨。”
阿花立刻閉上了嘴,劉元道:“你們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東西隻管拿,我給你們買。”
劉元有錢,出個門也不用問呂雉要,財大氣略勝一籌地衝著身後的瓊華他們大方地吐字,讓她們想要什麼都隻管的去拿。
“我要吃遍長安所有好吃的。”瓊華喜歡吃,她也必須得吃,不吃就要餓。
雖說天下幾經戰亂,長安從前也不是多繁華的地方,但既然作為了大漢的國都,街上哪怕看起來蕭條了些,總還是有些賣吃食的。
“錢給你,想吃什麼就去買。把阿花帶上。”劉元將錢給了瓊華,讓瓊華帶著阿花去玩,阿花是不太樂意的,但是劉元催促道:“跟瓊華一起去,若是吃到什麼好吃的也給我拿回來一份。”
給劉元帶啊,阿花必須是願意的,瓊華已經拉過了阿花往一邊跑去。
一心倒是對吃的沒什麼想法,緊跟在劉元的身後,劉元上下打量了這長安的大道,人跡蕭條不說,店鋪也是大半緊閉門戶的。
天下戰亂多年,想要恢複元氣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輕輕一歎,劉元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心卻很明白劉元此時的想法,上前勸慰劉元道:“天下終於太平了,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都會好的。”現在不好也沒關係,將來好就可以了。劉元知道一心勸慰她的意思。
“果真是公主殿下。”劉元是想慢慢地走走,慢慢地看看,要是碰到合適的種子也可以買,沒想到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劉元耳朵動了動一下子回過了頭,當即露出了一抹笑容,“留侯。”
來人正是張良啊,劉元沒想到出個門還能遇到張良,這絕對是大大的驚喜,絕對的驚喜。
“公主殿下。”張良朝著劉元作一揖,劉元也連忙還一禮,兩人的動作都差不多,乍然看起來很是像夫妻對拜,因此一旁的人出聲喚道:“表兄,這就是你常提起的公主殿下?”
見到張良劉元還真沒注意到張良的身邊的還有其他人,聽到聲音看了過去,額,一個十七八歲的女郎,說起來這個年代這麼大的女郎還有沒成婚的嗎?
但是,這人看著劉元的眼神活像劉元搶了她的寶貝一般,這……
“這是始元公主。”張良衝著身後的女郎介紹劉元,朝著劉元道:“公主殿下,這是良的表妹杜慧。”
劉元朝著那一位杜慧微頷首,杜慧也與劉元福了福身,“見過公主殿下。”
“留侯怎麼會在這裡?”劉元與杜慧算是打過了招呼,便問起了張良如何在此。
“身為公主能隨便出入皇宮的嗎?”劉元詢問張良的問題張良還沒得來得及回答,杜慧卻似是小聲地問起此事。
“公主不能出入皇宮的嗎?旁人家的公主如何我不知,但是我劉元還是可以的。”劉元一點都不介意為這位解惑,問題衝著公主的身份來的,張良也不好接話,劉元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
張良解釋道:“始元公主並非一般的公主,雖是公主,卻與諸王一般,而且以功勞得封。”
“留侯過獎了,不知留侯可知道哪裡有菜種子賣?”劉元沒忘了此行出宮的目標,雖說是要誘人出手不錯,該準備的東西也得準備到位才行,要不然怎麼好將人打入塵埃?
四下看了看劉元都沒看過哪裡有賣菜種子的,雖說也是時季不對,總應該還是有人有備的吧。
“菜種子?”張良沒想到劉元出宮竟然是為了這事,菜種子,他也不知道哪裡有。
得,一看張良的表現劉元就知道問錯人,“我不應該問軍師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無所不知的軍師。”
張良一頓,不知該如何說劉元熟悉的稱喚還有這奉承。
“可見良並不是無所不知的。”張良露出一抹笑容與劉元作一揖以作告罪。
劉元搖了搖頭道:“軍師應該沒忘記曾說過要教我易經。”
這是好些年前張良說過的事,劉元雖說也跟瓊容學了一些,但是瓊容雖然精通一些,卻也不是全精的,所以劉元才會想起要與張良討教一二。
“當年範先生以奇門遁甲之術護楚軍的糧草,我是明知楚軍就在眼前,偏偏因為破不了奇門之陣隻能放火燒山。為免碰到了碰不著的地方,還是應該學會這份本事才對。”劉元也不怕告訴張良自己為什麼想學,又為什麼非學不可。
張良還沒說話,那位杜慧已經搶先道:“項羽已被你所誅,眼下天下太平,你還要學這些東西為何?”
這一回劉元沒有回答,隻管看向張良問道:“軍師願教否?”
“良之幸也。”張良肯定地告訴劉元,劉元再次朝著張良作一揖,“謝軍師。”
杜慧喚了一聲表兄,張良淡淡地掃過杜慧,杜慧再也不敢多言了,這時候恰好一個老伯走過,劉元走出去與那位老伯作一揖,“老伯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