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這鬥法聽得人是膽顫心驚的, 但是英布應了,劉邦還把自己的冠都給了劉元, 這場比試眼下連說不都不成了。
呂雉與劉元戴好了冠, 本來英姿颯爽的人戴上這冠之後更帶了幾分貴氣, 麵容凝靜的接過一旁的人遞上來的弓箭, 對麵的英布同樣如此。
“方才淮南王讓了我三招,我也讓你三箭。”劉元這人一向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那位,隻是這個內容聽得一個個都寒毛聳立。
英布卻覺得劉元這樣的態度是對他的侮辱, 方才他讓劉元三招卻被劉元打成臉都腫了, 英布從來沒有丟過這樣的臉。
之後劉元手無寸鐵的跟他打,英布當時就一肚子的火,眼下再聽到劉元說讓他三箭,氣得英布再沒能忍住地懟道:“公主殿下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我都與淮南王打了幾場了, 淮南王值不值得我放在眼裡難道不是已經很清楚了?你,不是我的對手。”劉元給了英布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一次又一次的讓英布覺得自己會贏, 自己能把丟了的麵子掙回來, 迎來的卻是更大的絕望。
劉元這一句宣判聽在英布的耳朵裡是對他絕對的輕視, 英布再也忍不住地拉弓朝著劉元射來, 箭如風來,眾人都紛紛退去,生怕被傷及了,劉元竟然不閃,她不閃不說, 伸手竟然將英布的箭給捉住了,捉住了!
一片嘩然,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射箭的,但是像劉元這樣直接將箭都接住了,他們看著劉元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第一箭。”劉元把箭把玩在手裡,突然一擲出去,正中那擺放的花盆,與那乾枯的花一樣地立著。
劉元看向英布,“你還有兩箭,請吧。”
如果說剛剛劉元朝著英布放出那樣的話英布是生氣的,見到劉元將他的箭捉住在了手上,英布更是急的,他看著劉元的眼神多了幾分鄭重,再一次拉開弓來,卻是要雙箭。
“甚好。”看到英布竟然想要雙箭齊射,圍觀的人都驚了,呂雉驚得險些要站起來,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前麵,生怕一時錯過看到了劉元中箭。
可是劉元卻是依然淡淡的,英布看著連動都不動的劉元,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最終瞄準的將箭放了出去,眼看著劉元動了,英布已經再一次拉開弓朝著劉元移動的方向射去,目標是劉元頭上的冠不假,準頭,英布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準頭不錯。
然而靶子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尤其劉元的身手十分敏捷,就算英布將弓放出去了,劉元也能避得了,讓他射不中。
“咚咚咚。”英布射出去的箭全都落了空,劉元站定道:“淮南王,讓了你三箭,該我出手了。”
話音落下劉元已經抽出箭拉滿弓,都沒有讓英布反應過來箭就已經放了出去,英布還是有兩下子的,竟然射出箭來將劉元射出的箭射落了。
“好!”英布露的這一手自也是讓人叫好的,劉元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手裡射出的箭卻不曾遲疑,那邊的英布何嘗不是,兩人一邊移動一邊射箭,連著好幾支都被他們直接射得都打落了,英布看得更是警鐘大敲,劉元這本事了不得,難怪敢跟他比試。
“嗖”的一聲,劉元的箭射下了英布想要抽箭的箭,一箭已經再次射出,英布驚得連忙躲閃,可是劉元的又一箭已經射來,逼得英布再一次隻能躲開。
“公主殿下要贏了。”一群人看得驚心動魄,張良悠悠地吐了一句,端起案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杜慧道:“淮南王的箭法並不比她差。”
張良隻是一笑並不解釋,雖說比的射中對方的冠,但並不是比的箭法而已,還有謀略,甚至對地勢的掌控,眼下的英布已經被劉元逼進了一個死角,再想出來沒有那麼容易了。
而劉元在這個時候接二連三的射出箭,既是讓英布沒辦法再射箭,卻也逃不快。
“淮南王,你輸了。”各自手裡的箭也是有數的,劉元這會兒手上就隻有最後的一支箭了,她丟下這一句,英布猛得抬起頭來,伸手就想摸摸自己頭上的冠,想看看是不是像劉元說的那樣。
劉元手中最後的一支箭射出,在英布的手摸上玉冠時,箭穿了過去,英布……
“淮南王,你可服了?”劉元指了英布頭上的箭,還有那地上一地的箭,這都是劉元射的,英布到後麵是直接連拿箭拉弓的機會都沒有,說起來是真慘!
手裡拿著弓,劉元負手而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盯著英布,“想要射中你頭上的冠,不是箭術好就成的。淮南王也是領兵打仗的人,你可瞧出什麼來了?”
英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韓信卻已經站了起來道:“淮南王,輸給公主殿下你輸得不冤。”
韓信那是將帥之才,最善的是謀,謀定而後動,劉元從射出第三箭開始就是為了將英布逼到死角,讓英布沒辦法逃,而劉元卻在外麵執著箭等著他真的退無可退了,她的箭便射出來了。
“第一箭,你向後退,第二箭你向左退,一直往左,往左,你如今身處於此難道不是被公主殿下的箭逼到此處的?”韓信一看英布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怎麼輸的,站在劉元的箭落下的地方,輕聲地吐字。
一群人本來為這一場精彩的比箭而驚奇的人聽到韓信的解說都恍然大悟,這比箭術比的不僅僅是箭,還有謀。劉元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做,又是要如何才能贏了這一局。
更有人一凜,劉元連比個箭都能算計得那麼深遠,這可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
“楚王謬讚了,也就是打得淮南王一個措手不及罷了,若是和你比,我是絕對不可能贏的。”韓信能看出來劉元的步步布局並不意外,若是跟韓信比試,劉元就沒有那麼自信了。
“信的箭法不如公主殿下,一比必是信輸的。”韓信會謀,然而這箭法比試,韓信自問不及劉元。
劉元道:“哪怕你贏不了我也,你也會想辦法讓我贏不了你,楚王知我,我亦知楚王?”
韓信露出一抹笑容,突然看著劉元一頓,劉元注意到不明所以,“楚王,我有什麼不妥。”
“信想娶公主殿下為妻,不知殿下可願意?”韓信鄭重地朝著劉元作一揖,問出的內容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當然也包括劉邦和呂雉。
劉元其實也沒想到,劉邦是本能就要站起來,還是呂雉按住了他,輕聲地喚一句陛下。
人家韓信問的是劉元而不是劉邦,這是想先征詢劉元的意見,然後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劉邦要是這個時候就開了口,那就是將這件事變成了國事,劉邦如果給不了韓信一個說服力十足的理由,那是不是看不起韓信?
韓信怎麼說現在也是楚王,一方諸侯,當今天下想將女兒嫁給他的人不知凡之。
劉邦不想答應這門親事,韓信總會問一個為什麼,論相貌,韓信也算出眾,說本事能力,想來沒有人比劉邦更清楚。
但是,劉邦是萬萬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的,偏偏理由劉邦還不能宣之於口。
既然不能宣之於口,此時劉元都沒有作聲,劉邦更不該說話。
“不願。”意外之後劉元如實地回答,韓信聽著一笑,“信明白。”
竟然連一個原因都不問便將這件事掀過?劉邦剛剛激動得都要衝出來說話了,乍然麵對這樣的情形都不確定韓信剛剛是不是隻是心血來潮隨口問一句而已了。
“淮南王,你如今對公主殿下可是心服口服了?”被當眾拒絕韓信也麵色如常,走到一旁的英布麵前,倒是還幫著劉元說話。
英布死死地盯著劉元,劉元道:“看起來你還是不服啊。”
確實不服!劉元道:“我說過了,今天一定讓你心服口服,前麵竟然按了你的方法都沒辦法讓你心服口服,那接下來就按我的辦法。”
這話剛落下,劉元突然取了一旁掛著的帷幔,朝著英布丟了過去將他纏了起來,英布沒想到劉元說動手就動手,還是那麼快的速度,衝著劉元大聲地咕道:“劉元,你這是乾什麼?”
“淮南王怎麼這個時候還問那麼傻的話,公主殿下當然是在用自己的手段讓你心服口服。”韓信環手抱胸幫著劉元回答這個問題。
英布當然是想掙紮開的,劉元哪裡會讓他掙得開,一眼看到側邊的湖水,劉元用力一拖,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英布給甩進了湖裡。
劉邦……他女兒如此凶殘的嗎?可是,看得好開心啊,好想上去親自試試。
“淮南王。”英布被劉元用布綁著,雖說這湖水不算很深,那也是把英布給蓋過了的,英布想掙紮還掙紮不動,這當然得溺水。
“劉元,你這是要我的命,陛下,陛下……”英布一看情形極是不對,趕緊大聲地叫嚷起來,想讓劉邦看看劉元都做了什麼。
“元兒你這是做什麼,快把淮南王拉上來。”那麼多的人看著,劉邦哪怕心裡很想上去幫忙踩上幾腳,也得假意說上一句,讓劉元不可以亂來。
劉元卻衝著劉邦道:“我與淮南王切磋這是眾人都可以作證的,前麵按著淮南王的要求切磋半天都沒人說什麼,如今父皇也彆管。”
……直把劉邦給摘得一個乾淨,劉邦假裝生氣地道:“你這孩子,快把人拉上來,朕的話你也敢不聽了?”
這會兒英布喝了不少的水,他倒是想將劉元手裡的布給拉下來,劉元直接綁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他那是想扯都扯不了啊!
“陛下。”英布的氣息越發的微弱,叫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輕了,劉邦再一次道:“把人拉起來。”
“好。”就算知道劉邦是做戲的,劉元也得配合,一個用力將人拉了起來,英布的人想要上前去查看英布的,可是季布卻將他們攔住了,“公主殿下沒有吩咐你們隻管好好地呆著。”
劉元身邊如今也不缺人啊,手裡拿著布走到英布的麵前,英布不斷地咳出水,劉元問道:“淮南王,服了嗎?”
“不服,我就是不服。”英布好不容易緩回一口氣大聲地衝著劉元嚷了起來。
“嗯,很好,我就專治不服。”劉元才說完竟然又一腳將英季給踢回了水裡,劉邦……
十分的爽快啊,麵上卻裝著生氣地斥道:“劉元,你這是在乾什麼?”
“治不服啊。”劉元如實地回答,她剛剛的話在場有耳朵的人都聽見了,她都敢說出來自然不怕誰不拿她的話當回事?
“朕讓你把淮南王拉上來。”劉邦指著在水裡沉浮的英布,這一次英布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拉了啊。隻是再踢下去而已。”劉元是十分平靜地吐露這一句,劉邦……
“公主殿下,這畢竟是淮南王。”總還是有人瞧出了來劉元不打算將這件事善了,所以這不急急的出聲,想讓劉元記起英布怎麼說也是一方諸侯。
“我是大漢的公主,始元公主。位同諸侯王的公主,我與淮南王切磋你們不是一直都看著?現在是有什麼問題?”切磋了多少回合了啊,他們難道是選擇性失憶。
“公主殿下,切磋是切磋,也不該傷及性命。”切磋是可以的,那不能趁機取人性命啊。
“淮南王死了嗎?”劉元看著湖裡還在掙紮的英布,死人還會動?
“若是再任由淮南王溺水,隻怕會傷及性命。”沒錯,現在英布是還沒死,可是看起來也快差不多了。
劉元道:“那就等他命沒了你再來跟我提。放心,殺人償命這個規矩我一直都知道,我劉元若是殺了淮南王,也願意以一命抵一命。”
直接是把後麵他們想要引起的爭議都先堵了,哪怕是再想勸的人,完全就沒法勸了。
“啊,差不多了。”劉元懟了不少人,劉邦已經衝著呂雉喝斥道:“看看,看看你教的這是什麼女兒。”
呂雉反駁道:“元兒本與淮南王切磋,前頭他們切磋的時候沒人說什麼,怎麼現在都覺得不對了。”
額,說起理來好像一切都沒什麼問題,但是又覺得哪哪兒都有問題,他們也不知道是應該怎麼反駁呂雉這一句。
倒是不少人都看向了蕭何,蕭何卻看向張良,張良搖了搖頭,劉元是不會傷及英布的性命的,這一點張良很確信,而他們是大漢之臣,劉邦想做的事,想讓劉元做的事張良既然已經猜到了,比起取人性命的事情來,劉元現在的舉動於張良看來沒有任何的問題。
所以張良是不會出麵的,蕭何雖然大致猜到了不少,掠過在場的人,雖然大部份的人都不曾想過要阻止劉元,卻也在小聲地討論,他們都皺起了眉頭,顯得不滿意。
蕭何想了想還是要邁出步子的,這個時候劉元卻又將英布拉了上來,英布幾乎已經癱躺在了地上,劉元再次地問道:“淮南王,你服了嗎?”
這個時候的天氣是很冷的,大冷的天被丟進湖水裡,英布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抬眼看向劉元,“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你。”
“很好,那你就再下去吧。”一說劉元再一次將英布甩了下水,英布大聲慘叫,在場的人聽著從心裡發寒。
“不服我卻偏要你服。你若是不服,就憑今日我這樣的對你,你一定會想儘辦法報複的,給自己留下的後患的事劉元是不會做的。淮南王,你想清楚了。”劉元陰惻惻地吐了一句,劉邦已經氣得喊道:“你們都在那裡看什麼,快將淮南王拉起來啊。”
一乾武將聽到劉邦那麼地喊倒是都動了動,總有聰明人故意地放慢腳步,劉元喊道:“父皇怎麼插手多管我與淮南王的事,不是說了我們在切磋嗎?你講不講理?”
“朕怎麼不講理了,那是淮南王,為朕,為大漢的江山立下大功的淮南王,你當著朕的麵如此將他溺水,你是當朕不存在?”劉邦似是氣得人都要跳起來了一般。
劉元冷著臉道:“是他先不把我放在眼裡的,他想教訓我,我要是不還回去,天底下的人豈不是都以為我劉元好欺負。而且我都說了我們是切磋,我們切磋犯著誰了,你偏要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