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我是那樣的人?(2 / 2)

劉元被人壞了好事也不著急,回過頭問道:“我胡說八道,你倒是不胡說八道的。可瞧著你做的是人事嗎?同門師兄弟,你穿的是什麼衣裳,他們穿的是什麼衣裳,你吃得油光滿麵的,他們卻是麵黃饑瘦的。瞧瞧我,再瞧瞧我身邊的人,不,就我這些兵好了,你看看他們像是餓著的樣兒?”

也不說拉出劉元身邊的人來,隻管把那一旁站著的兵扒出來,劉元讓他們睜大眼睛看看,她手下的兵,就是這些兵而已,個個都精神抖擻地站著,被劉元一點,他們更是挺直了腰給劉元壯氣勢。

“這麼多年了,我想就算墨家再不出世,你們也不會說對外麵的消息一無所知,我劉元自掌沛縣開始在瓊先生的幫忙下開荒修渠引水,劉元手裡的兵和百姓,劉元有一口吃的從來不會少了他們。我劉元再會騙人,這天下的百姓總不會幫著我騙你們吧。你說我胡說八道,我怎麼胡說八道?”

說著話劉元是不客氣地揚腿往那人的身上踢了好幾腳,劉邦輕輕地咳了幾聲。

“父皇恕罪,孩兒是為這幾位壯士鳴不平,這樣的幾位先生可是為了這位衝在前頭,要不是孩兒耳朵還算靈發現了他躲在屋頂的樹上,那就差點讓他跑了。他是使呼著人也不拿人當人,實在是可氣,可氣。”

劉元趕緊給自己解釋一下,她就是生氣,十分的生氣,所以才忍不住動腳了。

“說好的不嚴刑逼供。”劉邦指了指身後的蕭何,提醒劉元這件事不能忘了,劉元作一揖道:“父皇說的是,我控製住,一定控製住。”

劉元還是接著回去懟著那一位吧,“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是誰那麼大的本事使喚得動你。”

如果說這人方才還是一臉不以為然的,這會兒再聽劉元的話卻是警惕地看著劉元。

“你身上這身衣裳看起來倒是特彆得很,一心,這是什麼衣裳來著?”劉元也就是看著覺得有些非同一般,具體的說不清楚。

她說不清楚有的是人能說清楚,懂這些的。

一心緩緩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走近仔細地看了那人身上穿著的衣裳,“這是流熒服。這種衣裳最最難得的就是在夜裡的時候會發亮。”

“這樣的布料天底下有多少?”劉元得了一心的回答再一次詢問。

“不多,也就十匹。”一心非常篤定地回答,劉邦已經第一時間的問道:“都在誰手裡?”

本來嘛,這些人都動了殺害劉邦的心思,劉邦怎麼可能會不想把人揪出來,劉元明顯一開始就已經有了目標,這才會說要查清此案。

親耳聽著劉元細細說來,劉邦還真是相信了劉元確實有那樣的本事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

“留候想必也知道。”劉元在這個時候點出了張良,張良早在他們說出流熒服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了,聽到劉元點出他來,張良垂手而立道:“良,確實知道。”

劉元道:“父皇,此事不妨回去再說,這些人除了這個主謀,還請父皇將他們都交由孩兒處置。”

竟然沒有打算當麵讓張良說出來,張良與劉元默默地作一揖,劉邦倒也不急著現在就知道這些事,聽著劉元的話倒是更多的注意劉元討人的話,聯想到劉元方才當眾的說道,劉邦揮手道:“隨你,隨你。”

劉邦隻要捉住主謀,不是主謀的人,若是有用的人不妨用上。

“謝父皇。”劉元朝著劉邦作一揖而謝過,劉邦隻笑了笑不說話。

“時辰也不早了,也該回宮了。”劉邦一眼看了張良,“留侯隨朕走一趟,元兒也跟朕一道回宮,把他帶上。”

主謀劉元都說了交給劉邦,劉邦也算不上是特意提的一句醒,抬起了腳便準備走了。

“今日事多,改日朕親自設宴,一定讓諸位都高高興興的。”劉元這場宴會弄到現在是不高興的人大把,劉邦總是幕後有此要求的人,此刻張口吐了這一句,哪怕這些人是真不高興,也得裝得高興地與劉邦作一揖,其實真不太敢表露不高興的。

看著劉邦的情況必要將這個案子查得一個水落石出,把幕後的人揪出來,做賊總是免不了心虛的,哪怕劉邦現在看起來沒有一點要跟他們算賬的意思,誰知道劉邦最後會怎麼定義這件事。

越想越是讓人心驚,但是他們誰也不敢出聲提這件事,隻能恭送著要回宮的劉邦一家子,外帶一個張良,還有那一位刺客。

“今日招呼不周了,宴席早已備好,諸位若是想留下吃個酒賞個舞再走也是無妨,若是不想的,請便。啊,淮南王渾身都濕透了怎麼還在這兒?”

雖說劉邦已經代劉元賠了一句不是,怎麼說今天的宴會還是劉元用自己的名譽給辦的,劉元也不能把事情全都推到劉邦的頭上,因而朝著眾人都作一揖算作賠罪,他們要是想要留下來繼續吃喝看歌舞的,劉元也不會吝嗇的趕他們走。

倒是英布這渾身都濕透了,大冷的天,英布就是再強悍的人也被冷得渾身直發抖。

……英布倒是想找個機會告退啊,哪裡有給他機會的時候。

未曾與劉邦告退他就跑了豈非授人於柄,他今天接二連三的落在了劉元的手裡,吃了那麼多的虧,雖說是被劉元虐得很慘,那也是他自己先找上劉元的煩的。

劉邦總是劉元的親爹吧,哪怕劉邦在他落水的時候是讓劉元把他拉上來了,真按劉元的說詞,他落水裡都是他應該的,英布完全沒有理由。

“啊,快扶淮南王回去休息吧。”劉邦叫劉元提了一句那都已經往外走了還是立刻的回過頭衝著英布吐了一句。

“臣告退。”英布被冷得直打顫,但還是得老老實實地給劉邦作一揖。

劉邦都說了這話了,再也不曾遲疑地領著呂雉離開,劉元衝著瓊容道:“先生,府裡就交給先生們。”

瓊容身側立著的還有一個武朝,瓊容的目光倒是更多的落在被綁著的五位劍客身上,“放心。”

瞧著瓊容那麼明顯的眼神劉元有什麼不懂的,瓊容心裡的那股惡氣攢了那麼久,怎麼樣也要找個口子發出來,瓊容絕不會給劉元幫倒忙的,劉元很是相信。

“胡九,把人提上,走。”胡九立在那人身側,劉元一聲吩咐他是立刻把那雙手被劉元折斷,腿也被摔斷了一條的人押上去。

“留侯請。”劉元沒有忘記張良,這是劉邦點了名讓他跟上的人,張良也朝著劉元道:“殿下請。”

相互都客氣著的,劉元抬腳而行,張良與她錯落一步,杜慧喚了一聲表兄。

“送女郎回府。”張良連頭也不回地吩咐一聲,他隨身帶的侍從得了張良的吩咐即應了一聲表示記下。

劉邦和呂雉已經上轎準備回宮,劉元和張良那樣一前一後的出來,張良問道:“公主如何知道良對流熒服有所了解?”

“武先生曾經提過。”劉元能知道確實是多虧了武朝,武朝先前畢竟和張良相處了有一段時間,有時候無意說起一些事,武朝記下了。

偶然又將此事說給了劉元聽,劉元聽了一耳朵也記在了心上,這不就直接問到張良的身上。

張良一聽道:“那不過多年暗渡陳倉時我曾與武兄提過的話,沒想到武兄會記在心裡,更沒想到公主殿下也會記著。”

“聽過的事見過的人都得放在心上,誰也不知道將來這些事這些人會不會讓你得到什麼。”劉元算是與張良解釋了方才張良的感慨。

張良輕輕一笑,“方才聽公主殿下說服人,良深表佩服。予人所需,引其所欲,奮而戰之,殿下對墨家的人誌在必得。”

劉元攤手道:“天下一統,百廢待興,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想讓大漢長治久安,就得納天下有能之士,請他們都出來幫忙才行。”

理由都是真切的,劉元也相信張良明白她此舉的用意,這是對大漢,對天下百姓都是極好的。

張良朝著劉元作一揖道:“殿下心懷天下,心懷百姓,良敬佩之。新朝剛立,天下人矚目,殿下想好了?”

問的是劉元今天所作所為,劉元自信能承擔得起後果。

“為人君者,一心隻為百姓,因而要求天下臣子亦心存百姓,告訴臣子何當為之,何不能為,有錯?”劉元這樣的回答何嘗不是替劉邦在回答。

“凡事說清楚,講明白了,第一次錯能夠放過,第二次,第三次就該出手教訓了,留侯覺得這樣不對?”問題總是一個個的丟出來,張良……

從前的人誰會告訴你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啊,看你不順眼,覺得你衝犯了他的利益,直接就動手取人性命的不知凡之。

為人君者,又有哪一個真像劉元說的那樣明確地會告訴臣子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公主殿下的想法極好,可是公主殿下覺得自己當真能夠做到?”張良微微蹙緊了眉頭,對劉元想做這樣的事不太確定劉元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劉元也笑了,“不做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還沒有做就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到,留侯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是。”

這趁機誇上張良,對張良的品性表示肯定,張良輕輕一歎,“殿下的意思良已經明白了。”

劉元隻是做了自己想做而又認為自己該做的事。

“可是殿下的意思就代表了陛下的意思?”張良點出最關鍵的一點,劉元雖然也是君,卻不是天下之君,如今的天子,當今的皇帝是劉邦而不是劉元。

不錯,劉元心中坦蕩,直言不諱,無論是對君或是對臣劉元都坦蕩無比,但是劉邦呢?劉元想過自己的想法為劉邦所容嗎?

“留侯能對我說這番話,我很高興。”劉元笑著感慨,看著張良的眼神裡裡外外都透著高興,張良也不知怎麼的,一時之間竟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好在他是生生的忍著。

“自然也謝過留侯一番提點。那我就再汙一汙留侯的耳。為人君者應該明白清楚的告訴臣子百姓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為人臣,為所當為,為天下,為君王,為百姓亦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心縱不能為君所能容之,此心也能問心無愧。人活一世,求仁得仁,求義得義,就是了無遺憾了。”

張良是震驚的,求仁得仁,求義得義,劉元便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哪怕這樣的結果為天下所不能容,為君王所不能忍,她也不在乎。

“留侯一向是謀定而後動,心思縝密如絲,你為大漢謀劃,大漢能有今天,留侯是功不可沒,留侯對我今日所行之事明明都清楚,由頭到尾卻沒有說過一句話,我能問問留侯是什麼想法?”

這出了府門就把張良堵在了門口,雖然問題是張良先問出來的,但是吧,劉元還是沒能忍住趁這樣的機會把話說明白,也讓自己有機會聽聽張良的心聲。

張良本為劉元所震撼,被劉元這樣直白的問起,張良道:“兵行險招,我沒有殿下這份衝勁,也絕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殺雞儆猴。”

對的,殺雞儆猴,英布如此,墨家那些刺客如是,都是劉元殺雞儆猴的雞。

“各人行事不同,留侯喜歡潤物無聲,而我更喜歡大張大合。我想到當年和留侯在鹹陽城的事,當時我問起留侯的畢生所願,留侯是怎麼說的?”

突然提起往年的事,張良也算是想起來和劉元相識甚早,雖說那時候劉元還很小,可是早在很久之前他們就認識了,幾次見麵,暗中各自的計謀,若有需要配合的時候,張良每一次都不需要和劉元說白,劉元卻能配合得極好。

“留侯一開始是為複興韓國,可是韓王成卻放棄了留侯,留侯的心被傷了,卻也叫我阿爹治愈了。也正是因著這份知遇鄭重之情,哪怕留侯明白我的父皇有許多的缺點,最終還是選擇一心一意輔佐他,方有今日的大漢。之後來以現在你想要的是這個天下能夠太平。”

張良被劉元點得明明白白,他也敢認得明明白白,“然也。”

“我也與留侯說過,我這般努力隻是為了活著而已。”劉元提醒張良當初她也曾說過的話。

張良嘴角抽了抽,劉元為了活著能做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啊,每每為了達到目的都能豁出去。

“我知道留侯現在在想什麼,無非是覺得我為了活著還能說出那麼多大義凜然,就算是胸懷天下,真心為天下百姓而謀的人都說不出的話。”

“可是留侯,誰讓我的活著與天下百姓相連在一起,我也隻想自己一個人不用這般費儘心力地活著,可我可以嗎?”劉元是點出自己的無奈,她也不想背負太多,可是有些事走出了第一步,便再也由不得他。

劉邦是天子,大漢的開國皇帝,這是劉元早就已經知道的事,而劉邦絕對不是一個好丈夫,也絕對不是一個好父親,劉元也早就已經知道。

如果說從前劉元還覺得自己做了那麼多必能讓劉邦多少把她放在心上一些,啪啪啪,劉元是被打臉打得很響。

這些話劉元如何能和張良明說,劉邦的性子張良還能早看不破,一直沒有說破,僅僅不過是因為不宜說破。

劉元要是這個時候告訴張良,連她劉邦都防備上,害怕上了,張良會怎麼想?

話啊,有些可以說出來,事關於旁人,還是關乎天下的安定的話那就必須得慎言了。

張良知道劉元說的都是事實,“殿下不易。”

“留侯倒是不必為我感慨,我不易,天下何人容易了?哪怕各自的目標不一樣,想要活著都是不容易。”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張良可憐的,她要的也不是張良的可憐。

“公主殿下,留侯,陛下讓兩位速速回宮。”一下子聊著連時間都忘記了,內侍奉令回來催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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