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就是那麼一個理, 劉元看了胡九一眼道:“對, 冤有頭債有主, 原本是該去找廷尉的沒錯,但是廷尉為九卿之一,屬丞相府管轄,你是為什麼聽他們的話去廷尉府的, 是因為丞相府,既然如此, 第一個該去的地方就是丞相府。”
這裡頭的彎彎道道, 某人不懂, 不懂啊!
可是就算是不懂,他至少知道聽劉元的就不會有錯, 劉元說了去丞相府那就去丞相府。
胡九沒有二話地跟上劉元, 倒是一路行來引起不少人的觀望, 身為鄰居的韓信第一時間聽到消息,下人一臉莫不解地問道:“公主殿下帶著剛從廷尉回來的胡將軍一行又離開了,看樣子不像去廷尉。”
胡九一行被打得那麼慘, 有眼睛看的人都知道, 敢打劉元的人, 劉元不找人算賬絕對不可能。
可是打人的是廷尉, 這也是劉邦親封的人,劉元要去找廷尉府的麻煩,想清楚後果了?
若是不去,胡九是劉元的人, 莫名奇妙吃了這個啞巴虧劉元也不說為手下討回一個公道,將來還會有人拿劉元當回事?
“去廷尉府有什麼用。不去廷尉府才是對的。”韓信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嘴角帶著笑意,來報信的人聽完韓信的話更糊塗了。
“下去吧。”韓信沒有要為下人解釋的意思,他還要下棋,沒有心思為人解說。
不過這長安城裡無數想看劉元好戲的人注定是要無望的,韓信輕輕一歎,“可惜了。”
還沒走遠的下人聽到他輕歎的一聲可惜還以為歎的是劉元如此莽撞,心下一凜,難道劉元真要鬨出大動靜來?
至於劉元一路直奔丞相府,蕭何從劉元的始元公主府回來也沒有多久,先是曹參急急地上門,這會兒劉元停在門口道:“劉元求見丞相,還望通傳。”
人立在門口一府等待蕭何喚進的意思,丞相府的守衛看到急衝衝帶人來的劉元還以為她要硬撞,結果劉元如此有禮叫守衛一頓,都已經做好準備上來和劉元打上一架了,結果劉元客客氣氣地門口等通傳,讓那一群守衛都大鬆了一口氣。
“公主殿下還請稍侯。”守衛的將軍還是認得出來劉元,進著劉元作一揖立刻進府去稟告。
胡九立在劉元的身後,“公主殿下不是要找麻煩的嗎?你這麼客氣?”
劉元一眼瞥過,胡九想到之前嘴多說了不該說的話是什麼下場,趕緊的把嘴捂住。
曹參從廷尉府把胡九他們一行放了出來,立刻就趕到了丞相府,這會兒正和蕭何說起事情的經過,蕭何皺著眉頭半天沒說話。
“丞相,始元公主求見。”傳話的將軍走了進來把劉元在外麵的事告訴了蕭何。
“胡九那麼快進宮告狀了?”曹參本能就脫口問出這一句,蕭何道:“怕是她從宮裡出來了。”
曹參一想今天一樁接一樁的事,哪一件不叫人心煩,一眼看向蕭何,蕭何道:“請公主殿下進來。”
“等等。”曹參立刻叫停,蕭何一眼看了過去無聲地詢問曹參為何不讓他見劉元。
“此事你要如何與她解釋?”曹參詢問得客氣,蕭何卻是露出一抹笑容地道:“你以為她是來跟我要解釋或是討說法?”
曹參本來是沒怎麼想的,蕭何這樣反問一句他倒是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
“去請公主殿下進來。”蕭何沒有回答曹參,隻是再次讓人去請劉元進來。
稟告的守將看了一眼曹參沒有再要阻止的意思即應了一聲諾,朝著外頭去請劉元進來。
“公主殿下,丞相有請。”劉元在門口等得不算很久,但這點時間她這個人本就惹人注意,更帶在胡九這樣一行,哪一個瞧著劉元都帶著打量的目光,胡九倒是還衝著打量的人瞪了一眼睛,要不是劉元在可能還會出聲懟上他們一句,讓他們少看些熱鬨,趕緊走開。
“走。”劉元等的就是蕭何這一句話傳來,聽完立刻大步走進去,胡九帶著他那一群兄弟都跟著劉元進去。
胡九他們一身的傷是怎麼來的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劉元第一時間會帶他們往廷尉府去鬨上一場,沒想到劉元沒去廷尉府倒是直接殺到了丞相府來,他們瞧著更是樂意了。
用心設計這個局麵的人更顯得高興,本以為劉元隻會跟廷尉鬨上一場而已,沒想到交果更好,劉元和丞相府對上,好,好啊!
劉元來丞相府是要鬨的?
或許在旁人看來是,但是劉元這會兒見著蕭何和曹參那是恭敬地作一揖,“先生。”
“以你我如今的身份這一聲先生你不該再喚了。”蕭何衝著劉元叮囑。
“瞧先生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若是連先生都不認了,天下人該怎麼看我?先生就算不為自己著想,那也得替我這個當弟子的想想。你總不會希望天下人群起攻之為難我吧。”
劉元笑眯眯地說著這話,蕭何輕輕一笑,“你這張嘴啊,我隻說了一句,你有十句等著我。”
“都是先生教導有方,教導有方。”劉元再次與蕭何作一揖,甚是恭敬,胡九倒是沒能忍住地想了,劉元這個態度完全不像是來找事的。
曹參道:“你今日十分威風。與我說說你是什麼感覺?”
“瞧曹先生你說的,我是今日才威風不成?”劉元反問一句,與曹參一通擠眉弄眼,為天下矚目劉元又不是今天才開始。她這些手裡的兵不少,手裡管著的百姓也不少,矚目她的人比今天多了不知凡之,她能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成功又堵住了曹參,劉元已經再一次朝著曹參作一揖,“多謝先生相救。”
雖然救的人不是她,那也是劉元的人,劉元總是要記得曹參這份恩情的。
“此事,此事……”曹參想說說這件事,眼睛儘往蕭何身上瞄,蕭何卻道:“你有什麼想說的隻管說,瞧著我做什麼?”
曹參真是要急瘋了,衝著他們再也忍不住地道:“你們能不能急一急,明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偏偏不肯挑破,你們是想如何?”
蕭何麵對曹參的質問隻與劉元昂了昂頭,“你怎麼說。”
“這點事用不著急。”劉元如此的回答,曹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若是不用急,你帶他們來丞相府是為何?”
他們不急曹參急啊,指著劉元吐道:“你不會告訴我你就是要帶著他們來四處逛逛而已?”
“有何不可?”劉元反問一句,曹參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劉元真是如此打算,睜大眼睛看向劉元。
“是有何不可?”劉元問完了還不夠,蕭何更是補上一句,曹參這回總算想起來要好好地順順這件事了,圍著他們上下打量。
“從前我是最懂你心思的人,你是越長越大,懂你的人倒是換成了蕭何了?”曹參想了想帶著委屈地說,聽在劉元的耳朵裡引得劉元笑出聲,他是更想到了蕭何聽他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有劉元來的時候氣定若閒的樣子,要說蕭何什麼都沒猜到絕不可能。
劉元道:“曹先生的心亂了,既然一亂免不得就會想不明白。”
曹參往劉元那走了幾步問道:“我想不明白,你們兩個又是怎麼想明白的?”
蕭何不好問,曹參改了方向問起劉元,想從劉元的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哪怕到現在曹參都不算想明白整件事。
劉元攤手道:“很簡單啊,事情鬨大了得利的人是誰,吃虧的又是誰?”
……曹參細細一想,廷尉府是九卿之列,掌的就是刑法諸事,新朝剛立才多久,什麼大案子都還沒有,劉元的人先在廷尉府叫人打了,劉元如果一氣之下衝到廷尉府去問廷尉要個說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如果我沒有去廷尉府讓他們放人,事情又會怎麼樣?”曹參雖然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但是還是想知道一下了自己在這件事情裡的作用。
“你知道廷尉府對我的人嚴刑逼供你會不去?”劉元沒有回答曹參,反而提出這個問題,曹參連想都不想地答道:“當然得去。”
他不就是剛聽說這件事應該便立刻趕到了廷尉府,二話不說讓廷尉府把胡九他們出來。
劉元道:“設局的人不僅了解我的性情,也了解先生們與我的關係,步步設局,目的就是讓我們鬨起來。先生好好地想一想,你在哪兒聽說胡九被人關進了廷尉府被會打了的?”
……曹參道:“我就是在路上聽了一耳朵,聽著想了想既然傳出這樣的流言來還是去看看確定一下的好。”
事情看來還扯上了蕭何,曹參第一時間要去弄清楚這件事,然後一看事情還真是如此,趕緊讓廷尉府的人把人給放了。
劉元道:“他們算計得不錯,他們要的就是我在聽說這件事的情況下跑到廷尉府去,你信不信,如果我帶著人去了廷尉府,他們還有事情等著我。”
曹參一個激靈,本能就問道:“你的意思他們還想算計,可是他們還能怎麼算計你?”
“先生想看看?”聽著曹參不求甚解的詢問,劉元挑起眉倒是很想如曹參之意的樣子。
“要看。”曹參搖著頭,說要看的人卻是蕭何,曹參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劉元卻勾起了一抹笑容,朝著蕭何道:“我就知道蕭先生一定想看,所以才會先來丞相府。先生,我們一道去廷尉吧?”
曹參從前一直覺得自己了解劉元,可是似乎蕭何比他更了解,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劉元為什麼要帶上蕭何去丞相府。
“請。”蕭何衝著劉元相請,請著劉元往外去,劉元哪敢走在前麵,她請著蕭何道:“先生還是你先去吧。”
“也好。”本來還想再推辭的蕭何想到了什麼終是鬆了口,劉元請著蕭何先行,再看向曹參,“先生,你真不想去看看?”
曹參本來是不想的,但是蕭何都要去看了,他哪能不去。
“去。”曹參挺直了背,怎麼說他現在也是禦史大夫,這可是副相,他跟在蕭何的身後忙前忙完的,他從廷尉府將胡九一行救了出來,誰還能不知他會第一時間趕來丞相府。
劉元這會兒也到丞相府了,話都說開了,劉元那是看出了有人做局,所圖非小。劉元道破廷尉府還有事,蕭何都決定去廷尉府一趟,明擺著廷尉府的事非同小可,他怎麼能不跟著去看一眼。
“請。”劉元都請了蕭何去看,也不差曹參一個,況且多一個人跟著去看,劉元覺得更好。
曹參跟上蕭何的腳步,三步並作兩步追去,一直跟著當布景的胡九終是沒能忍住,“殿下,我們到底乾什麼?”
劉元還在想怎麼跟胡九解釋,蕭何卻大聲的喝了一句,“你自己說要去的廷尉府怎麼磨磨蹭蹭的。”
語氣極是不善,胡九瞪大了眼睛,朝著劉元指了蕭何道:“小娘子,他,他這是……”
“你看不明白的事就閉嘴彆問。”劉元一句懟了胡九,胡九……
算了,往後他還是少說幾句話,老老實實的聽劉元的話辦事就好。
“丞相若是著急可以先行。”劉元同樣揚聲不善地朝著蕭何回了一句,站在門口說話的,聽起來這師徒是鬨得不愉快了。
“哼。”蕭何冷哼一聲,先一步而去。
早已有人為他備好了車,招呼著曹參與他同乖,卻是連看都不看劉元一眼,劉元勾起一抹笑容,誰能想到平日裡那樣嚴肅的一個人竟然會和劉元配合這般默契,不把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套牢翻不了身,誰都不肯。
“你這回裝得挺像。”曹參還是能看出來蕭何是故意說那一句的,而劉元隻是配合無間罷了。
蕭何道:“我以為你會說這些年我凶了她不少回,終於有一回有用了。”
……沒錯,蕭何一向對劉元苛責,那不也是怕劉元過於聰明走了彎路,拳拳愛護劉元之心,蕭何其實一點都不比曹參對劉元用心少。
“你就是這張嘴啊不會說話。”曹參感慨一句,明明就是為了劉元好,結果倒好,蕭何說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事都像是為難劉元的。
但是劉元一下子遇到了事,蕭何比誰都緊張。
從前最不相信劉元的人,這會兒倒是最相信劉元了。
“你倒是會說話又如何?”論起對劉元來,曹參那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護著劉元,幾次三番都順著劉元的心意為劉元做事。
“最起碼出了什麼跟我們這位公主殿下有關的事,人家是第一時間想到搬我去救人。”曹參頗是自得地回了蕭何一句,他是對這一點很滿意的。
蕭何搖了搖頭,“你是棋子,我們是將計就計的人。”
正頗是自得的曹參聽到這句差點沒忍住跳起來想要問上蕭何一句你這是想要說我智商不如你?
額,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個問題問出去妥妥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
“你們將計就計會有什麼大的收獲?”曹參到現在都還是想不出來廷尉府麵對劉元前來質問還能出什麼樣的事,就是因為想不出來,曹參隻好旁敲側擊的詢問一句。
蕭何卻打起了啞謎,“一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得那麼神秘兮兮 ,曹參都要好奇死了,當然,他也在反思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真不夠,怎麼劉元和蕭何連話都不用交流就已經確定了對方想做的事,他這會兒卻還在雲裡霧裡。
“丞相,廷尉府到了。”蕭何說完那話之後便閉目養神,等到了地方外麵的人停下才叫起蕭何,蕭何應了一聲。
兩人一道下了車,如今這天下,彆說是馬了,就是牛也少得厲害,得乘牛車,大漢也沒有幾個人。
要說劉元的級彆也可以乘牛車,架不住劉元更喜歡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