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消息傳回了長安,呂雉剛聽說,暗想呂文怕是要親自進宮一趟了。果不其然呂文尋著機會見了呂雉一麵,“元兒出手將不聽勸告的貴族的釘子都拔了,包括我們呂家的。”
“我已經知道。”呂雉也收到了消息,呂雉想要強大,想要安全又可靠便是呂家,劉元要去匈奴和親,她堅決反對,哪怕心知劉元是有旁的打算依然反對,背地裡還是讓呂家動手,配合劉元的計劃出一份力,也防一個萬一。
呂文看著呂雉道:“呂家的事你與元兒提起多少?”
“我從來沒有提過。”劉元一開始告誡呂雉遠離朝臣,不宜插政事,呂雉聽了,後來麵對一樁接一樁的事,對劉邦的失望叫呂雉再也按捺不住,更不願意劉元擋在她的前麵,呂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呂家。
呂文並不在意呂雉想借呂家然後一步一步地插手朝事,但呂雉卻擔心劉元不會同意,先前呂文不以為然,但暗衛傳來的消息,道是劉元既知呂家出手,也知呂雉插手卻依然沒對呂家的釘子手下留情,呂文心知劉元雖然顧念呂家,但更念著劉家。
“呂家的事,不必讓元兒知道。”呂文可以將呂家的人交給呂雉用,但也得防著劉元。
“我知道的。”呂雉也有自己的思量,劉元不願意她插手朝廷的事,呂雉背著劉元依然選擇了插手,她也要保護劉元和劉盈,總有一天,她要讓劉邦無論因為什麼都不能犧牲他們母子。
呂家與呂雉的心思劉元一時半會顧不上。匈奴的那位左賢王,在匈奴相對太平之後,半個月即給劉元送來了玉佩,道是劉元要的馬匹已經準備好了,問問劉元具體什麼時候交換?
彼時劉元正好巡完邊防回來,各處的布防都有所變動,有張良在旁邊出主意,劉元自然在有利於自己的情況上把大漢的邊境往匈奴那邊移了一些,有利於防守的地方,豈能輕易的放棄。
這會兒也不知匈奴那邊反應過來沒有,劉元自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匈奴是發現還是不發現,邊防隻有前進,絕無後退的可能。
左賢王的玉佩送來,劉元本就有意交換,約定好三日後在匈奴的地界完成交易,更是雙手奉上冒頓的棺木。
同時劉元也讓一心和韓駒迅速的從匈奴撤回來,左賢王拿回了冒頓的屍體還有這麼多的糧食,一定能夠成為匈奴新一任的單於,不管匈奴各部對他是不是真的服從,麵上總會裝得十分溫順的。
成為了單於,如何安定各部的勢力會成為新單於首要要做的事。
有了和劉元換來的糧食,匈奴這一年過冬是沒有問題了,來年的事,還得看看來年的情況。
不是沒有人對劉元竟然會跟匈奴交換糧食表示詫異,季布就一臉的不認同道:“殿下為何與匈奴做這樣的交易,事情若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裡,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況且讓匈奴度過了難關,等他們恢複元氣,第一個受到衝擊的一定就是大漢。”
話裡話外都是對大漢的憂心,劉元答道:“我們是用糧食跟他們換馬匹,這是公平的交易。我要換來的是大漢需要的東西。你說匈奴恢複了元氣第一時間就會向大漢進攻,話說起來好像沒錯,但是細細想並沒有那麼簡單。”
“季布將軍看到了匈奴,知道匈奴因著去年乾旱情況並不好,那你就沒有想過正是因為匈奴的百姓情況不好,所以冒頓才會興兵進犯大漢,他是要將匈奴百姓對他的不滿轉移到大漢的身上。”
“啊!”季布哪裡懂這些,乍然聽到劉元這番話都驚住了。
“兩國交戰的不可否認是一國想要吞並一國,冒頓清楚自己吞不下大漢,可是匈奴百姓的日子過得不好,他得想辦法讓百姓過好。糧食他們沒有,他們有的是牛馬羊,但這些恰恰又是大漢缺少的。”
“以大漢現在的實力,我們有能力和匈奴決一死戰嗎?”
“沒有。”季布前麵是沒想到打個戰的彎彎道道還會那麼多,聽到劉元詢問兩國的交戰,兩國的本事,季布還是有底的,給了劉元一個肯定的回答。
“在沒有實力對抗匈奴的情況下有人想到了和親,我想到了和匈奴交易,本質都是一樣的。”
和親把東西白送給匈奴,就為了給大漢換得一個喘息的機會,劉元和匈奴交易還能從匈奴那裡得到牛馬羊,究竟哪一個更劃算?
“季布腦子不好使,不能明白殿下的深意,還請殿下勿怪。”季布一聽知道劉元都是為了大漢,而且比起和親白送了糧食和金銀珠寶到匈奴,劉元還能從匈奴換回同等的東西,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哪一個更有利。
“匈奴有難,他們想到解決的辦法是從大漢搶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以此達到解決百姓問題的目的。這樣的行徑是能解決一時的問題,卻並不能解決一世的。我們現在沒有能力跟他們對抗,在糧食一定得給他們的前提下,我們也得想想怎麼得利。”
“殿下是打算先忍著,等著來我們有能力了,再將他們一網打儘?”季布本來是覺得這打仗嘛,直接打就是了,但是聽著劉元分析下來,打個仗也不容易。
“季布將軍彆忘了我父皇去歲被困時手裡是有多少兵馬,眼下的大漢至少五年之內是沒有能力與匈奴抗衡的。”劉元往匈奴走了一趟,心裡更是打鼓。
“五年,那日子還長著。”季布聽到劉元說的五年如此的感慨,這一年一年的,若是匈奴再向去年一樣發兵,到時候這仗是打得打,不打也得打。
劉元的目光變得深邃,顯然也在思量這件事的可行性。
“季布將軍,我三日後要送冒頓的棺木和糧食去和匈奴左賢王交易,雲中交給你了。”劉元重新布防,所有容軍都調來,各處幾乎能換上自己的人馬的劉元是全都換上了,不能換的,那是諸王的封地,禦敵於外也是諸王分內的事,劉元再一次體會到所謂的分封製帶來的不便。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啊,在大漢建成之前劉邦已經許下了承諾,言出必行,如果劉邦不出耳反耳,這個大漢王朝或許都會不複存在,劉邦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殿下放心。”季布也願意守護這一方土地,匈奴進犯,身為百姓沒有不恨匈奴的,身為將士也沒不想殺儘匈奴人,讓他們再也不可能為禍中原。
“你此去要帶誰?”武朝問得比較重要,城,劉元已經交給季布來守,那麼跟著劉元去的是誰?
“我與殿下同去。”張良毛遂自薦,劉元笑著道:“那便辛苦留侯了。”
武朝再一次感受到劉元和張良之間流動的異樣氣息,他倒是想問的,但是一眼看到了四下的人還挺多,關乎劉元的私事,好像並不適合這個時候問。
“牢穩將軍,這一次你隨我同去。”劉元手下的將軍裡,要說高大的主兒,牢穩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劉元要帶上牢穩一道去,牢穩立刻應諾。
劉元點了首將,還擇了兵馬,差不多時間就往約地的地點而去,武朝在劉元臨去前還是不太放心地叮囑,“你這一去小心著點,彆中了匈奴人的埋伏。”
“先生擔心匈奴來搶糧搶棺木?”武朝話一出口劉元就已經知道他這話裡擔心的是什麼。
武朝冷冷一笑地反譏一句,“彆跟我說你一點都不擔心,鬼都不信。”
“所以我帶上牢穩將軍了嗎?讓牢穩將軍領一些兵馬守在外頭,我進去,如果匈奴能和我好好的交易那自是極好的,如果他們不願意,那就彆怪我手下無情了。”劉元防還是防著人的,防著不會吃虧,她是選中了匈奴的左賢王不假,識人也不一定真能將人看透。
“得,我又多嘴了。”武朝覺得自己就是永遠都記不住,每每瞧著劉元就隻記著這是他的徒弟,心裡想的就想多叮囑劉元同幾句,壓根就忘了劉元這位徒弟不是一般的徒弟,心眼多得你想都想不到。
“先生,你彆老是在心裡偷偷的罵人啊。”劉元一語道破這會兒的武朝心裡的想法,武朝……
“上路上路,趕緊的走。”他就不應該幫劉元想那麼多,劉元又不會多領情。
劉元掩口一笑,正色與武朝作一揖,“先生辛苦了。”
各城雖然都有守將,但是武朝也不是吃素的啊,武朝留在這兒就是幫著劉元把關的。
“去去去。”武朝嘴裡說著打發劉元的話,高興得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劉元瞧著心裡不禁地感歎,她那麼多位先生,就數武朝是最好哄的。
三日之期,劉元一直讓人密切注意匈奴那邊的動靜,防是要防著他們一些,同樣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其他的異動,好在除了左賢王領了三千人趕著劉元要的馬兒前來約定之地外,並沒有其他的匈奴人有異動,況且劉元選定這個位置,即讓自己有所守,也讓對方有所守,是個能讓交換的人都安心的地方。
“公主殿下。”匈奴左賢王朝著劉元行了匈奴最高的禮節,說出的是流利的漢語。
“左賢王。”劉元還一揖,左賢王是朝著劉元露出一抹笑容,“公主殿下很準時。”
“當然。左賢王要看看我身後的東西嗎?”笑著詢問,左賢王微微頷首,“我這裡都是殿下要的東西。”
馬匹啊,糧食啊,劉元和左賢王各使了人前去查驗,糧食要查起來倒是比看馬兒好不好要麻煩得多,好在劉元一向很有耐心,且讓他們安心的查查。
“不知冒頓單於的棺木?”左賢王讓人去驗糧食,同樣沒有忘記冒頓的屍體,那可是劉元自己說過的。
“也來了。”劉元說著擊起了掌,幾聲落下後,自有人用馬拉著棺木走出來。
從劉元殺了冒頓,連冒頓的屍體都搶了回去到現在過去已經快三個月,匈奴動蕩至今,剛開始還有冒頓的手下急於為冒頓報仇,可是冒頓一死,群龍無首,就算再英勇的將士隻能跟大漢硬碰硬,還是那樣為數不多的兵馬,大漢並不畏懼。
到後來就連冒頓的兒子也不急於為冒頓報仇,而是想要成為大漢新一任的單於,如此一來,不管冒頓的死忠有多想為冒頓報仇,隻憑一己之力他們做不到的,明知如此結果,而且也是久攻不下大漢,動不得劉元分毫,他們除了退兵還能如何。
可是,冒頓畢竟是他們的匈奴的單於,而且戰功顯赫,對匈奴也是有功的,那樣死在劉元的手裡,他們心裡總憋著一股氣,自是急於將冒頓的屍體帶回來。
這也是為什麼左賢王從得知劉元願意將冒頓棺木雙手奉上時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左賢王,我們這樣算是朋友了嗎?”劉元亮出了底牌,笑得十分溫和地問了左賢王一句,左賢王肯定地道:“願與公主殿下永為朋友。”
“往後匈奴若是有什麼難處左賢王不妨開口,劉元是能幫的一定幫,但是若是匈奴敢再犯大漢分毫,這一次的事就不會是第一次。”軟硬兼施,劉元一向先禮後兵,該示好的示好了,若是匈奴不識趣,那就怪不得她了。
“我會記著是殿下將匈奴攪得天翻地覆的。”劉元即殺了冒頓,同樣又出現在匈奴,要說匈奴如今這樣的動蕩與劉元沒有半分乾係左賢王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劉元敢做也不怕人知道啊,匈奴如今的亂是因她而起,這件事整個匈奴的人都清楚,劉元不以兵馬進攻匈奴,卻照樣能讓匈奴不得安寧,匈奴人最好記著,也怕劉元。
“希望左賢王早日安定匈奴登單於大寶。”劉元笑著恭賀一聲,左賢王客氣的朝著劉元再一次見禮。
“糧食和冒頓單於的棺木都是左賢王的。”劉元讓人拉著糧食和棺木往前,左賢王也讓將馬匹送上去,“這些好馬也都是公主殿下的。”
“希望還會有下一次。”劉元笑眯眯地表示還是挺希望有下一次的。
左賢王何嘗不是這樣認為,但就在這時,一聲叫喚傳聲來,“殺了劉元,殺了劉元為我們單於報仇。”
一支騎兵似是突然的出現,叫喚著匈奴的話,劉元的著朝著左賢王道:“左賢王去還是我來?”
“殿下不妨出手。”左賢王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將出手的機會讓給了劉元,劉元也無所謂吧,與匈奴交手到現在他們一直都是防守,就算與冒頓交過一次手,於劉元看來也算不得交手。
“放箭。”劉元當著左賢王的麵一聲令下,左賢王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飛奔而來的騎兵突然遭受箭雨的攻擊,箭箭正中要害,一時間騎兵死傷無數。
“都站起來,你們都站誌來,我們要殺了劉元,為我們的冒頓單於報仇。”這個時候衝過來的人必是冒頓的死忠,冒頓手下的騎馬也真是強悍,就算騎兵死傷了不輕,被那麼叫喚著,他們第一反應繼續往前衝,跨過他們那些兄弟的屍體,他們再一次往前衝來,隻為殺了劉元為他們的冒頓單於報仇。
“都說匈奴的將士強悍,果然非同一般。”劉元瞧著誠心誇讚,聽在左賢王的耳朵卻昭示著劉元還有彆的打算。
果不其然,箭雨停下了不假,騎兵身來之側突然冒出一個又一個的人來,他們手裡持著大長刀,一刀砍向騎馬奔來的將士,連馬帶人的砍了下來,匈奴的騎兵是反應過來想朝著地上刺去,他們卻已經用著最快的速度再一次消失了。
而在他們最後的騎兵那兒,再一次冒出人來,手裡同樣拿著大長刀,一刀揮來便叫他們死傷無數,急得領兵的人大聲叫喚。“劉元,劉元,有本事你出來,出來我們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彆用這些見不得人的小把戲來殺人,你出來,你出來。”
劉元人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裡,那還能叫人無視了,這不能怪她吧。
“左賢王,該你去了。”劉元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匈奴將軍有過多的交往,反正冒頓死了,左賢王看起來也是誠心與她交易的,既然是誠心的,劉元自然是歡歡喜喜的與人交換各自需要的東西,攻來的騎兵殺幾個讓左賢王能好好地看看她的本事也就可以了,其他的,就看左賢王是什麼樣的打算。
“哈爾,夠了!”左賢王朝劉元頷首,騎著馬出麵,那一位哈爾將軍聽到左賢王的聲音立刻掉轉頭來。
“左賢王,冒頓單於死於大漢之手,你不思為單於報仇,卻與大漢交易,你這樣對得起單於嗎?”雙目赤紅的質問於左賢王,這是迫切地希望左賢王給他一個答案。
“你不想要冒頓單於的棺木?”劉元給左賢王的棺木自是大有用處的,要不然怎麼能算作一個人情?
左賢王果然是聰明人,剛到手就用上了。
哈爾將軍一聽似是平靜了些,怔怔地望著左賢王,“你怪我與大漢交易,就不想知道我交易的東西都是什麼?”
身為冒頓的死忠,那也不是全無腦子的,而且他是最希望能搶回冒頓屍體的人。
“你拿到了冒頓單於的屍身?”哈爾迫切地追問,左賢王肯定地回答道:“是。”
手指向那邊的棺木,讓哈爾瞪大眼睛好好地看清楚了。
“比起殺始元公主來,是不是拿回單於屍身更重要?”左賢王答完又問了,哈爾抿住唇,卻又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
“所以哈爾將軍,如果你不想我們帶不回冒頓單於的屍身,請你退下。”左賢王問完了,成功的用冒頓的屍體讓哈爾退下,不會再打擾他與劉元的交易。
哈爾看向劉元,還是恨不得衝上來要劉元的命的,但就如左賢王說的那樣,冒頓的屍體是他們最急於拿回來的,之前想要和大漢交戰的人何嘗不都存了這樣的心思,隻是因為一直都做不到,這才沒有人喊出來而已。
“是我魯莽了。”哈爾衝著左賢王作一揖,為自己險些壞了左賢王的大事賠罪。
“左賢王,這樣很好。”劉元用著雅言稱讚了左賢王一句,到此他們的交易就算是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劉元掉轉了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