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們, 這是我們的機會,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我們不能捉住這個機會,如果我們不能在殿下為我們做主的情況下討回我們的公道, 如公主殿下所言, 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是想勸著人像她一樣把受的委屈都說出來,她就不信許運真的那麼厲害, 自己做下的事一點證據都沒有落下。
“不,不, 不。”為了孫女討回公道的老婦人, 這樣一個出來說話的女郎,叫她們都在想自己究竟手裡有沒有能讓許運入罪的證據, 結果卻發現沒有,她們都沒有,真的沒有。
看著連連後退的女郎們, 亭長可高興了, “公主殿下你看,她們都沒有證據,所以她們是亂說的。”
劉元看著亭長那得意的一張臉,還有那頭裡長和鄉長都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目光變得幽深。
“諸位所言皆無證據嗎?”劉元回頭問了狀告的人。
“公主殿下,當時出事的時候我們都太慌張了,而且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就算之前有證據, 現在也不一定會有。”老婦人第一個反應過來急急地與劉元解釋,她也想找證據,可她找不到啊。
若是當初能找到證據,也不至於叫她的孫女隻能為證清白而死。
“找不到證據就憑你們幾個人說的幾句話就想定人的罪,你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亭長第一個出言懟了老婦人,老婦人著急地道:“公主殿下,這裡那麼多的人,難道我們都冤枉他?”
“若不是他做的惡事太多了,我們怎麼可能會一起出現在殿下的麵前,求著殿下為我們主持公道?”老婦人想要說服劉元,哪怕她手裡沒有證據,但是這個惡人是真的惡啊。
“什麼那麼多人,哪裡多人了,除了你,就這麼一個小丫頭,就憑你們兩個,你們兩個說的話就想無憑無據定我兒子的罪,想得倒是挺美。”
“就是,想得倒是挺美的。”許運也附和親爹的話,不屑地掃過那些人,而且色眯眯地盯著劉元。
“無憑無據確實不能入罪,不管是任何人,定罪就得人證物證俱在,若是惡人親口認了罪也可以。”劉元竟然認同了許家父子說的話,好似方才說著要為這些女郎們主持公道的人不是她。
這樣變幻的劉元是讓他們吃驚的,這不已經接二連三地喚著劉元一聲,“公主殿下。”
劉元衝著她們揚起了手,“我想你們會喜歡我這樣的,畢竟無憑無據定一個人的罪,羞見於天下。”
說到這裡劉元朝著一旁的胡九吩咐道:“把人放了。”
許運那叫一個高興啊,連忙衝著那將他緊緊扣著讓他動彈不得的人吐道:“放開放開,沒聽到公主殿下說話嗎?你快把我放開,放開了。”
小兵沒辦法,他也不能不聽劉元的話,隻能鬆開了扣著許運的手。
許動得了自由立刻樂嗬嗬地就往劉元的麵前衝去,劉元一眼掃向他,許運卻朝著劉元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相信我,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劉元衝著許運道:“沒有證據證明你做過什麼,或許你確實什麼都沒有做。”
聽著劉元的話,許運自然是高興的,可是一旁的人卻是十分的不高興,利落的婦人大聲地質問劉元道:“公主,你就這樣輕鬆地饒過這個惡人。”
“什麼惡人,你憑什麼說我是惡人?”劉元沒有說話,許運卻已經急急地跟人吵了起來,在劉元的麵前,他怎麼能讓自己顯得那麼沒用呢。
“是啊,許郎君看起來不太像個惡人,沒有證據不能定罪。”劉元竟然附和許運的話,許運那叫一個高興啊。
“就是就是,還是公主殿下說得有理。”許運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惡人,還低頭想要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裳,盼著能夠在劉元的麵前有所表現,叫劉元更加地認同他。
“公主殿下。”這一次是老婦人出聲喚了一句。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劉元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直叫一群本來對她甚是有好感的人都難以置信,不能明白劉元變臉怎麼會變得那麼快。
而劉元這樣轉身就要走,許運連忙跑到劉元的麵前衝著劉元道:“公主,公主來了我們村,不如去我家裡坐坐吧,我家裡有很多好東西,我都給公主看看。”
瞧著劉元的那張臉,他心急著想要撲過去的,劉元好像什麼都看不出來,反而朝著他露出一抹笑容。
“你想請我去你家裡坐?”劉元似乎隨意的就那麼一問,許運被劉元那一笑迷得魂都快要沒了,湊近想要離得劉元更近一些,全然沒注意到劉元眼下的陰鷙。
“想,自然是想的殿下,殿下隨我走一趟,隨我走一趟可好,可好?”許運恨不得撲上去抱住劉元,劉元笑決更深了啊。
許運更覺得渾身都熱了,衝著劉元道:“公主,公主你長得這麼好看,你是我見過這最好看的小娘子了。”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少人看著許運的眼睛都滲著毒,可惜色迷心竅的人渾然不覺。
“這麼多的女郎裡,在我之前你是最喜歡誰?又是怎麼成了好事的?”劉元蠱惑一般地詢問,許運就好像聽著被刺激到了想要在劉元的麵前展現他的本事,揚聲便要回答,鄉長也好裡長也罷,就算是亭長也想出聲提醒許運不要說出不該說的話,劉元一個眼神掃過去,胡九他們已經將把他們的嘴給捂住,叫他們再也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齊芸啊,她長得最好看,我當時就在河岸邊上成了好事。”許運炫耀地衝著劉元回答,依然癡迷地看著劉元的臉,想像著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身段若是能碰一碰,這輩子就算是讓他死,他也願意。
可是劉元笑著笑著目光卻突然一凝,“好,你可真是好本事,好本事啊!”
許運麵對突然變了臉的劉元一臉莫名,再一看自己的親爹被人捂著嘴,裡長和鄉長看著他的眼神都恨不得他死了算了,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齊芸是哪一家的女郎?”劉元出聲詢問一句,本來對劉元絕望的人聽到劉元那麼一問滿目驚訝,連聲地答道:“殿下,殿下,正是我的孫女,我那苦命的孫女啊。”
說到這裡老婦人已經忍不住地嚎啕大哭了,劉元一個轉身,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一腳踢在許運的身上,直接將人踢飛了。
“噴!”許運看到新爹變了臉自知事情不好,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劉元親耳聽到,那麼多的人都親耳聽到,造不了假,也不能不認。
亭長許二看到親兒子被劉元直接了當的踢了出去,急著更想衝過去拉住劉元,救救自己的兒子。
“約法四章中,奸、淫、擄、掠婦女者當如何?”劉元都不需要他開口便已經揚聲地詢問,劉元帶來的所有將士都高聲地回應,“殺,殺!”
劉元從腰中抽出了劍,一步一步地走過去,許運這會兒被嚇得半死,再見到劉元亮出來的劍,他著急地想說話,想求劉元饒他一命,劉元的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很得意?”劉元從瞧著這個人開始就恨不得殺了他。可是她卻不能輕易動手,要殺人就像她說的那樣必須得有證據,沒有犯下死罪的人,劉元為著安定民心就不能亂來,更要以身作則,不能給任何人挑動人心捉她把柄的機會。
而且眼下她是大漢的公主,這裡是她的封地沒錯,她要造就的世界,不是以王權至上的世界,由她之始,無論她的喜與怒,沒有證據之前就算是她也不能動手取人性命,這是劉元必須要守住的底線。
“看著她們在掙紮,看著她們哭泣卻在奈何不得你,你很得意吧。”劉元的劍就那樣落在許運的身上,許運感覺到劍鋒的冰涼,還有靠近皮膚帶來的痛感,許運不敢動。
“殿下,殿下我錯了。”
“沒有證據,對,是沒有證據,但你親口承認了自己做過什麼。我父皇早與人約法四章,你那父親亭長沒有告訴你?”劉元居高臨下地看著人,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許運擺擺手道:“說了,說了的,是我,是我不聽,是我以為這個地方是我爹的天下,是我以為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有我爹護著,我以為會沒事的,一定都會沒事的。”
這點念頭許運被嚇得全說出來了,劉元一眼瞧過亭長許二,許二已經跪下了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求你饒我兒子一命,饒我兒子一命,那是我們許家唯一的獨苗啊!”
若不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許二哪裡會縱得許運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能否認因為許運被人算過命的事,劉元聽著許二的話隻是冷冷一笑,“你兒子的命是命,旁人家女兒的命就不是命了?”
“看看這裡,看一看。”劉元氣得將許運拉了過來,更使了個眼神給胡九,胡九二話不說地把許二也給弄了過來。
劉元毫不猶豫地掀開擔架上的白布,露出死去多時的女郎,女郎已經開始腐爛發醜,劉元炸然掀開了直嚇得父子倆都大叫起來,劉元卻壓著許運逼著他湊近些。
“你不是說你最喜歡她嗎?你怕什麼,你叫什麼?”許運在掙紮,劉元卻不許他掙紮。
“公主,公主你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饒了吧。”連連磕頭求饒,想讓劉元放過他。
“跪下。”劉元哪裡會由著他求幾句饒就能放過他,喝斥他跪下,好好地跪著,敢再多說一句話,劉元能一劍劃破他的脖子。
許運是不想跪的,可是劉元的氣勢委實不是一般的嚇人,他很怕自己若是不聽劉元的話便立刻被劉元殺死。
因此隻能乖乖地跪下,同時側過頭想看看劉元,可是劉元卻一腳踢了他,“不用看我,好好看著你麵前的人。就是你,毀了她的一生,害得她小小年紀卻活不下去。你跪下和她認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告訴她,你究竟做錯了什麼?”
目光儘是冷意,劉元催著這人說話,把話都好好地說了來,正好讓這滿村的人都聽聽。
“我,我,我……”許運哪裡會覺得自己做錯了,隻是被劉元的劍嚇得不敢動彈罷了,自然也說不出自己錯在哪裡。
“說是不說?”劉元往前走了一步,劍已經再一次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側,一絲血冒了出來,嚇得許運連連道:“彆,殿下不要,我說,你讓我說什麼我都說,我都說,不要殺我。”
立刻轉身朝著那躺在擔架上的女郎連聲地吐字道:“我,我沒想過要你死的,我就是喜歡你,我說過我娶你回家的,是你不願意,非要把事情鬨出來,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跟你的事,我爹為了保護我才會說你是個不清不白的人,沒想到你性子那麼烈,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惜一死。”
“誰讓你說這些的。”胡九看著劉元的臉色不好,已經一巴掌照著許運的腦袋打了下去,許運被打得吃痛,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回頭要衝著呲牙,劉元那冰冷的目光一掃過來,許運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我,都是的錯,我不該做出這種事情害了她。”
“她?”劉元對於這一個她字是咬得死死的啊,劍再一次朝著許運的脖子進了一寸,許運嚇得趕緊的改口,“她們,是她們,不僅僅是她,不僅僅是她。”
他很確定如果不改這個口,劉元一定會立刻要他的命,他不想死,他是真的不想死。
許運顫抖著,胡九沒能忍住地一腳往他身上踢下去,“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想要分辯一句的人卻在他完全沒有再開口之前,劉元的劍乾脆利落地劃過了他的脖子,所有人包括胡九在內都沒想到劉元竟然會那麼的乾脆利落,眼見死不瞑目的許運倒下,許二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
“兒子,兒子你說話,兒子你說話,你睜大眼睛看看你爹,你說話,你說話啊。”許二衝過去想要抱許運,劉元那柄滴著血的劍直指許二。
“你痛嗎?”劉元是明知故問,許二看著死去的許運,竟然想撲過去與劉元拚命。“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兒子報仇,為我的兒子報仇。”
“你想報仇,你有什麼資格報仇?”劉元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在許二的身上將人踢翻了,胡九上去更是將人死死地踩住,想要起身,想要對劉元不利,胡九哪能讓。
劉元道:“你兒子的罪他親口認了,所以今天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取了他的性命,至於你犯下的罪名,你用不著著急。你們兩個也一樣。”
想查一件案子,劉元想查就沒有查不到的。對於許運這樣的人劉元能詐就不想多費什麼心,可是許二,裡長還有鄉長,這些人就沒那麼簡單了,隻怕裡麵更有不少的事,劉元絲毫不敢怠慢。
“把人押回去。”劉元也不急著現在就問,押回去之後慢慢地問,慢慢地審,不管是有多少的事,劉元認準了自己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我要為我兒子報仇,我要為我兒子報仇。”許二完全就像沒有聽見劉元的話,隻想衝上來殺了劉元,讓她為了他的兒子陪葬,這是他唯一的兒子的,唯一的啊。
“公主殿下,我們冤枉,我們真的冤枉,許亭長做的事我們一概不知,跟我們也沒有關係。”裡長和鄉長連連與劉元告罪,想證明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與許家父子做的事更沒有半分的關係。
劉元冷冷一笑,“你說的話自己都不信,又憑什麼要我相信?”
極是不善,劉元已經再一次地吩咐,“把他們都押回去,派人去他們家裡把他們家看起來,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出入。”
得劉元之令,胡九是立刻帶人去辦。
“至於你們……”劉元想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她倒是要看看出了那麼大的命案,受苦受難的人也不少,為什麼憑一個小小的亭長就能把事情壓下來?而那些被侮辱的女郎……
“你可願意入我公主府做事?”旁的人她們不曾說話,劉元便也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問了那一位白嫩的女郎。
本來以為報仇無望了,沒想到劉元竟然會使詐把許運做過的事詐出來,當著他們的麵把人解決了,如此大的轉折已經叫是她震驚。
聽得劉元一句,白□□郎不可置信地問道:“殿下是在問我?”
“是,我在問你,你願意入我公主府做事嗎?我會讓人教你讀書寫字,你若是不嫌累的話還可以教你練功習武。但凡你想學的,公主府有人會的,你都可以學。”劉元喜歡這種不認命的女郎,更喜歡她的膽子。
也隻有這樣不認命的女郎,才是劉元所敬佩的。
“我,我可以嗎?我,我已經是一個不潔之人。”白□□郎是震驚的,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天,劉元竟然要收她入公主府做事,這是何等榮耀。
劉元看著她道:“你怎麼不潔?你能為了母親奔波,你能在麵臨萬難時而不退,為自己也為旁人討回一個公道,你這樣的人也叫不潔,什麼樣的人才是潔?”
看著白□□郎,劉元朝著她堅定地道:“不要忘記你站出來的心情,也永遠都不要背棄這顆心。哪怕天下的人都看不起你,你也無須看不起你自己。你沒有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錯,你不願意背負不屬於你的錯更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