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章堵路(1 / 2)

劉邦明顯沒想到呂雉還起了這樣的念頭,詫異地看向呂雉, 呂雉輕聲地道:“十五及笄大禮, 那是元兒一生最大的日子。陛下操勞國事, 不宜遠行, 妾不敢讓陛下前往北地為元兒辦這場及笄大禮,故妾請陛下準許,妾想去一趟畢竟若是父母都不在,旁人會笑話元兒的。”

當父母的不能為元兒做得再多,但至少他們不能讓劉元因為他們成了笑柄。

父母都尚在, 劉元及笄這樣的大日子裡卻無一出席,落在旁人的眼裡會怎麼想?

劉邦被呂雉一提打量了呂雉半響, “若是去, 就不能隻是你去。”

喃語了一句,呂雉驚訝地看向劉邦,劉邦在沉思,“兩個月,兩個月啊。也罷,到時候朕與皇後一道去雲中, 正好巡查邊防。”

理由都找好了,直接讓人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呂雉雖然不知道劉邦為什麼會突然決定要去, 但是劉邦如果能去雲中自是對劉元極好的。

“謝陛下。”呂雉高興地朝著劉邦福身道一聲謝,劉邦回頭道:“元兒不僅是你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 你心疼她,朕也心疼她。”

呂雉隻笑應著,心疼或許有的,劉邦卻又何嘗不是利用這天生的血緣關係,一步一步的試探劉元,用著劉元。

這天下的人想要劉邦死的人太多,劉邦也怕有一天劉元會不會也想要他死?

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也隻是為了看看劉元究竟有什麼不能忍,尤其是對他這個父親,她會不會像旁的人那樣想置他於死地。

試來試去,到了如今,劉邦說不出自己是歡喜還是不歡喜,劉元那一顆心啊,雖有私心,卻多以天下為公,縱有不喜,但為天下,縱然不喜也會舍棄這份不喜。

“陛下說的是。”總算劉邦想起來了劉元是他的孩子,哪怕再多的防備,再多的試探,他們總是血脈相承。

劉元不知劉邦和呂雉都著急商量兩個月後她的生辰了,和各貴族商量好了以紙換書,劉元更將自己所有的藏書都集中放置雲中內,從中擇了一座最大的閣樓,將她的藏書都搬到樓中。

書樓所立離得公主府很近,一車一車的書運入閣中,總算也讓人看到了劉元的家底,那麼多的書,半點不亞於他們這些承祖先之功的人。

劉元有幾位先生,他們的藏書劉元都看了,而且這麼多年行軍打仗,劉元也不是一無所獲的,每有不服的貴族,劉元解決完人之後即將他們的藏書全都收下。

如是再三,劉元的家底自然就攢起來了。

書都搬完了,齊適先前將書籍歸類得不錯,劉元紙都弄出來了,立刻廣而告之,天下但有識字者,願求上進識字讀書者,藏書樓的藏書可使人抄錄,書籍抄錄得工整者,得價更高。

換而言之,劉元不僅給人看書,更花錢請人抄書。

想得簡單的人立刻想到抄書這樣的事可以養家糊口,而深思的人更想到這樣一來,書供天下人閱覽,劉元不是一般的大方。

貴族們聽說劉元舉措後也是萬萬料所不及,劉元還沒等他們商量好到底怎麼合力教導人的時候,她已經辦起她自己想做又應該做的事,乾脆利落,但大抵的意思都是為了文化交流。興起教育。

“書閣交由孟非先生暫時管製著,若是有抄書的人還不錯,孟先生不妨留下。”劉元走在書閣前,五層高的書閣啊,身後跟著尤鈞、徐莊,劉元的話音落下,子嬰卻第一個人道:“殿下,這件事能不能交給我來辦?”

劉元又聽到子嬰自薦啊,一眼看向孟非,孟非道:“殿下,此事交由關侯來辦也挺好的,關侯畢竟是舊人,有他在必能讓更多的貴族相助。”

無論子嬰從前是什麼身份,現在他是關侯,是大漢的臣子,嬴氏一族啊,哪怕他們還想要自己的江山,可是他們都清楚不可能再擁有。

就算得不到江山,他們也要自己變得繁榮昌盛,一步一步,絕對不會後退。

孟非的意思是讓劉元用贏氏的人,書閣這樣的地方,藏書都是劉元,劉元讓贏氏的人來管,難道不是對贏氏的信任。

至於子嬰即將會怎麼樣,會怎麼樣幫著劉元籠絡嬴氏的人,就得看子嬰了。

“好。”劉元並不介意讓子嬰試一試,子嬰有這份心,上一次的事情沒有辦好,不代表這一次的事情也辦不好。

子嬰聽到劉元一聲好,立刻恭敬地與劉元作一揖,“多謝殿下。”

自請的子嬰也知道上一次的事情沒有辦好麵上無光,可是他還是得請,他不想當一個廢人,他要再振嬴氏一族的光輝哪怕他們不是皇帝,再也不曾執掌天下,嬴氏一族的人也沒有被打敗。

“請人來抄書,書體書麵工整,有無錯字都得檢查,若是都沒問題便放置竹簡之側,慢慢的用書本代替竹簡,明白?”使人來抄書是為了什麼,劉元算是說白了目的。

“貴族們還沒想許多事的下一步,殿下卻已經想好了幾步之外的事。”徐莊笑眯眯地看過劉元,劉元道:“最近雲中來了不少人,不過還是挺安靜的。”

尤鈞道:“還早著,殿下不用急。”

人不夠多自然是引不起什麼波動的,劉元道:“我在等著他們鬨出動靜,否則日子太無聊了。”

一件一件的事做出來,劉元就是撒下了魚餌引人上鉤,隻是沒想到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真是可惜了。

“如果殿下直接將紙利自用,想必現在已經引起足夠大的震動了。”尤鈞一眼掃過劉元,指出劉元在這件事情裡操作有誤的地方,不想劉元卻是輕笑了,“天下的人能當朋友最好還是不要當敵人。”

“我以為殿下和他們早就是敵人,殿下大開殺戒準備處死那麼多的人,他們果能真心無芥蒂為殿下所用?”尤鈞一臉的不認同,那一日劉元將紙利給雲中的貴族,若不是不合適,尤鈞當場就想反駁了,好在想起來這是劉元作主的地方,紙利要給誰自是劉元說了算。

“貴族之間難道就沒有仇沒有怨了?可是他們還不是聯姻,照樣親親熱熱的在一塊商量如何得到更多更大的好處?”劉元反問,尤鈞冷道:“如貴族那樣的人,他們永遠都希望自己擁有的特權的。”

劉元道:“想要打破特權,你我手中有多少可用的人?我敢把所有的貴族都殺完了,尤先生能給我多少可以替代他們的人?”

……尤鈞乍聽劉元毫氣萬丈不帶一絲猶豫的質問有些傻了眼,劉元道:“天下之根本在人,朝廷立足□□之根本在於人才。秦始皇這樣一個一統六國的人尚且不管心裡喜或是不喜都得老老實實的請天下大儒進了鹹陽宮,不管他們如何冷眼相對都希望收他們為己用,這個道理尤先生當真不明白?”

法家的人啊,他們總是與貴族站在對立麵上,一次又一次的,可是多少變法的人有好下場?

“尤先生,想要變先得穩,潤物無聲,並非一開始就石破天驚的變才算是變,先生當真看不出來我用紙利換貴族的藏書,誘他們合力開展教育的目的何在?”

嚴厲過後劉元又開始和尤鈞細細的分析,想讓尤鈞能夠清醒一點,凡事不能一蹴而就。

尤鈞動了動唇,有些事他想到了,但是沒有細思,顯然他並沒有完全明白劉元的深意。

“人才,人才,貴族是一直都希望自己牢牢捉住人才,以此而守住自己一族的榮華,開興人才之門,縱然十年之內沒有成果,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三十年之後呢?”劉元步步緊逼地追問。

“以一己之力不可能撼動天下的,合天下人之力,集結他們所有的力量,我們才有可能會贏,而且一直的贏下去。這才是為什麼我們要培養人才。”

“於朝廷而言,於我父皇而言,隻要人有本事,可以忠於朝廷,忠於天下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但凡這個人有才,能有一絲為百姓之心都是極好。貴族恃才而傲,我們若是手裡有了人,他們還能自恃?搶了旁人的利,給他一點紙利算什麼?”

好說話的劉元想得更長遠,她是把餌放了出去迷惑人,一步一步侵蝕他們。

尤鈞驚於劉元目光長遠,所看絕非眼下,而是十年乃至數十年後的事。

徐莊道:“殿下還有旁的東西沒有亮出來。”

僅僅一個紙利是不夠的,劉元那天跟貴族們說的話徐莊可不認為劉元隻是在畫大餅而已,相反,他一直都覺得劉元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才會放了話出來。

相信她的人吧,老老實實的將紙利的交換給足了劉元,劉元自然會讓他們下一次得到更多的好處,若是他們這一次的表現不佳,那麼就不會再有下一次。

“對。這幾日瓊先生帶著人日夜在研究,差不多了。”劉元笑得意味深長,徐莊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殿下準備好與天下趕來雲中的大儒對峙了嗎?”

“貴族們不是已經在準備了?這是可以讓他們揚眉吐氣的好時候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提醒過他們的?”劉元早就已經讓貴族準備起來了,他們如果不信,等人都來了,自然有他們急的時候。

徐莊看著這樣的劉元啊,真是無話可說了。

“殿下是早在長安就想好了?”尤鈞算是看明白了,劉元這一步一步的做來都有著深意,必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此意。

“你更可以這樣想,早在我知道紙開始,想著讓瓊先生改進造紙之法開始,我就想著要利用這一切達到這些目的。”劉元不怕把自己抬得更高,她確實是從一開始就起了這樣的心思,也一直都在為此而不懈努力。

紙都還沒有做成,劉元就已經打了這樣的如意算盤,真是讓他們吃驚啊!

“殿下怎麼就知道紙能改成?”尤鈞是個較真的人,在他看來紙的事都還沒確定能不能成劉元怎麼就準備那麼多了,她是相信瓊容還是相信自己?

紙啊,對於一個見過了無數白紙滿天飛,書堆成山的人,怎麼可能會覺得紙是改進不了的呢。她隻將自己記得的竹可作為改進紙質的原料告訴了瓊容,瓊容那樣的人一定會試,原材料沒問題離想要研製成功就更近了一大步,劉元既是相信瓊容,也更相信中國人的文明創造,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為何不能成?隻要有心人,沒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劉元一臉的篤定。

總算爬到了頂樓,上麵這空空的一層,劉元搖了搖頭道:“書還是太少了,太少了啊!”

孟非沒能忍住地嘀咕道:“殿下,這座閣樓是整個雲中最大也是最高的樓,下麵三層都放滿了,就差上麵的兩層,你的書已經夠多了。”

“不行,還是得趕緊把這件事辦好。不用管書有沒有運來,先把抄書的人集一些來。”劉元這是又有旁的打算,所以才會催促孟非把事情辦好。

孟非看向子嬰,想了想這位怎麼說也是一個關侯,吆喝人的事還是他來辦。

“找兩個嘴皮利落的人,讓人敲鑼往雲中各處早晚喊上一遍,內容就說,雲中書閣,衣冠整潔,雙手乾淨都皆可入內閱覽,若有識字善描者,抄書有賞。”

話不多,兩重意思都表達得不錯,孟非笑眯眯地衝著劉元道:“殿下,我這就去辦。”

劉元點了點頭,而孟非即下樓去安排,劉元走到了欄杆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來回走動的百姓。

“百姓安樂,大漢太平真好。”劉元一聲感歎,尤鈞和徐莊對視一眼,瞧著劉元嘴角掛著的笑容,顯然她是真那麼想,也一直都在努力做到。

和劉元分開之後,徐莊和尤鈞一道走,徐莊笑問道:“尤兄心中很是震撼吧。”

尤鈞應了一聲,“一個女郎能有如此胸襟,又有如此遠見,實屬難得。”

何止難得啊,就算是男人他也沒見過哪一個如劉元這樣的。

“莊以為殿下最最難得的還是一份公心,為天下的公心。”徐莊一眼看中的就是劉元這份心,縱為女郎卻並非隻思己,而為天下謀。

尤鈞猶豫了一會兒終還是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徐莊說得極對。

徐莊道:“隻是如殿下有主見,想讓她什麼都聽我們的是不可能了。”

一句話引得尤鈞看了過去,徐莊笑著問道:“怎麼,尤兄不以為然?”

“我一直以為你隻想尋一個英明的人輔佐,並沒有想過讓人都聽你的。”尤鈞與徐莊相交多年啊,原本以為他們相互是很了解的,沒想到徐莊竟然也曾有過這樣的心思。

“不以一己之喜而喜,不以一己之惡而殺之,有公允之心,亦求得公允。如此人物,豈由我們可改。我們都是為求名利的人,對付同樣喜歡名利的人,既是佐之,同樣也是謀之,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我們隻能佐而不能謀。”徐莊倒也不怕道破自己從前的想法,他那個時候是真想過要謀的,隻是沒有想到沒能謀成。

“不過能遇上隻能佐而不能謀的人亦是極好,隻是這樣的人啊,偏偏是位女郎,可惜,可惜了!”若是郎君,以公立天下之根本那會是怎麼的結果,這個世道都會為之一變的!

尤鈞道:“想想淮陰侯。”

乍然提起了韓信,徐莊一頓卻也極快地反應過來尤鈞的意思,“她若是個郎君,隻怕當今陛下是不會允她大張旗鼓地收攏人心,更是以借之攏天下。”

點破而來,徐莊搖了搖頭道:“還真是像你說的。女郎雖然行事多有不便,比起帝王的支持,那些不便都不算事,還是尤兄看得清楚。”

“我那師弟半輩子傻乎乎的過日子,沒想到竟然叫他傻人有傻福,收下如此徒弟。”談到現在,尤鈞提起了武朝,成功讓徐莊笑出聲來,“尤兄啊,武朝其實也不算傻。”

尤鈞給了徐莊一個他那樣都不算傻那是怎麼樣才算傻的眼神,成功把徐莊再一次逗笑了。

“我看公主殿下護短得很,最難得的是知恩圖報。”劉元不在雲中的時候,徐莊和尤鈞把劉元做過的事全都翻了個底朝天,知恩圖報啊,於此世道何其的難得。

“她能活到現在也多虧她夠聰明。”對此尤鈞卻有不一樣的想法,知恩圖報,很多人都想能夠知恩圖報,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劉元知恩圖報,到現在能活得好好的,沒被人算計著,既是因為夠聰明,也是因為劉元的運氣好。

“你以為那瓊容是好相與的。”第一個叫尤鈞警惕的就是瓊容了,這樣一個女人武朝那個傻子都敢看上,還死追著那麼多年不放,尤鈞覺得武朝要不是傻絕對不敢。

徐莊搖了搖頭,“麗和侯確實厲害,但不知武朝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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