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章公平的交易(2 / 2)

劉元察覺到劉盈話裡另存的意思,與劉盈四目相對,自然就注意到了劉盈眼中暗含的委屈,劉盈是為劉元而覺得委屈。

伸手撫過劉盈的頭,現在並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候,劉元便不說了。

好在正堂已經到了,劉邦為首,領著呂雉和劉元劉盈出現,屋裡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迎著劉邦道:“陛下,皇後殿下,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劉元立刻注意到自己竟然還排在太子之前,一眼掃過他們,位比諸侯王的公主,那也不能放在太子之前吧。

“都是自家人,不講那些虛禮,坐下,都坐下吧。”劉邦行來,一邊走一邊叫人站起來,不必多禮。

劉邦走到首位上,眾人都隨著劉邦而轉動方向,劉元一眼就看到了張良,因而頓了半響,顯然沒有想到張良也來了。

“都入席,今日是家宴,虛禮就免了。”劉邦笑眯眯地開口,人快坐下了,呂雉坐在他的身側,劉盈在上頭,本來是要給劉元坐在左首之位,劉元卻讓他去坐,劉盈還一頓。

倒是張良看了一眼,十分認可劉元的行為。

“雲中多艱,要不是因為元兒,我們怕是沒有可能在雲中相聚的,雲中如今甚好,元兒功勞最大。”一番話說出來是對劉元的肯定。

劉元連忙站起來道:“此非孩兒一人之功,父皇要賞該都賞。”

一向不攬功的劉元,如今同樣的不攬,朝著劉邦作一揖,更是表明了自己的功勞其實沒有劉邦說的那麼多。

“旁人的功勞朕會記得,你的功勞,朕更會記著。”劉邦卻不肯由著劉元打岔,而是一力將功勞扣到劉元的頭上,劉元乾脆地朝著劉邦露出一抹笑容,“如此,兒臣謝父皇讚賞,將來一定會再接再厲。”

父女間的交鋒旁人看不清楚,呂雉卻是一清二楚,袖下的雙手捏得緊緊的,如此她才能控製住不會發作出來。

“上菜。”劉邦叫喚著人將菜拿上來,劉元與劉盈輕聲地道:“雲中有些吃食很是特彆,你嘗嘗可喜歡。”

“好。”劉盈瞧著劉元完全不受劉邦而影響心情,雖然對劉元的心態很是拜服,也想多配合劉元,叫劉元能夠開心點。

總的來說所謂的家宴隻是劉邦聽人奉承的宴度罷了,劉元並無意配合,隻是冷眼看著往來人,目光不時落在張良的身上,在雲中之內,劉元要想將酒換成水是輕而易舉的事。

張良初嘗之後立刻發覺了他的酒並不是酒,一眼看向劉元,劉元並沒有與他目光相觸,但他的秘密,知曉的也隻有劉元而已,有心之人,在小事上尤其會注意,張良懂得。

劉邦有人奉承著,幾杯酒下腹,極是歡喜地回去了,宴席各散,呂雉還得回去照看劉邦,隻與劉元和劉盈叮囑道:“你們早些回去休息。”

“阿娘放心。”劉元和劉盈十分乖巧地答應,全都恭送劉邦和呂雉離去,劉元也衝著一乾人道:“都回去早些休息。”

劉邦的話他們要聽,劉元的話他們也得聽,一個個都與劉元和劉盈再作一揖,各自散去了,張良卻留下,目光看向劉元,劉元自是明白張良有話要說。

“一心,送太子回去休息。”劉元吩咐下,隨後走向張良,張良與劉盈恭敬地作一揖,劉盈也還以一禮,“阿姐,我走了。”

末了還回頭衝著劉元作一揖,劉元點點頭,一心送著劉盈回去,劉元道:“我送留侯。”

他們已經是定了親的人,待劉元及笄之後也將舉行婚禮,劉元要親自送一趟張良,誰也不能說什麼。

“殿下請。”張良特意留下就是想讓劉元送他一送,因而請著劉元走在前麵,兩人並肩而行,跟著他們的人遠遠地避著,給他們足夠的空間說話。

“殿下明知位高權重,拿在了手上的封地將來哪怕想要推諉都不能,為何還要接受陛下的詔令。”沒頭沒尾聲的一句,劉元卻知張良何指,與張良輕聲一歎,“鹽利握於我手,比在旁人手裡如何?”

張良毫不猶豫地道:“殿下可以交給陛下。”

“留侯確定父皇握著鹽利就能比我更好?”劉元詢問一句,張良啞然。

“萬事起頭難,現在卻恰恰正是開始的重要時刻,鹽利可富國,天下皆知,我有源源不斷的生鹽之法,而且不費柴火,人工也無須多少,卻能供養天下百姓想要的鹽,更能將鹽價降下。”

張良站住了,“殿下打算將鹽價定為幾何?”

劉元報了一個數,張良倒抽一口冷氣,天下能讓張良震驚的事情太少了,恰恰劉元做到了,看著張良驚訝的樣子,劉元再問道:“如此,留侯還說讓我將鹽利交給他人,甚至我的父皇?”

“不。”毫不遲疑的回答,張良的腦子裡已經閃過了劉元握著鹽利將會為大漢,甚至大漢的百姓帶來什麼。

劉元道:“握在我的手裡,我能控製鹽價,換了旁的人,他們不會抬價,他們不想得到更多的利?”

人心皆貪,沒有一個會是例外,劉元能控製自己,卻控製不住旁的人,張良也懂得這個道理。

“殿下要早點修訂鹽法。”

話音剛落下,劉元卻是笑了,“留侯倒是不疑我會握著鹽利不放,修訂鹽法,第一件事應該將鹽以官營。”

“殿下現在握著是為了鹽價,等鹽價再也不可能更改,殿下一定會將鹽權交到朝廷手裡。”張良對劉元沒有一絲的懷疑,輕聲地肯定劉元一定會做的事。

“卻不知是何年才會做的事。不過,留侯倒是可以和蕭丞相一道商量鹽法的製定。”術業有專攻,劉元是一個隻掌大方向的人,像細節如訂法的事,她還是看看就好,讓她去做,她是不成的。

張良與劉元作一揖,“殿下放心,想來丞相一定會願意的。”

哪怕不知何時才能將鹽以官營,但修法也非一朝一夕可成的事,從現在開始準備,一點一點的改進,將來等到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總好過需要的時候才急著去做。

“那便辛苦留侯了。” 還沒有準備做起來的事卻讓張良費心了,確實要辛苦張良了。

張良站定了,劉元感覺到張良不動,人也回過頭看向張良,“留侯怎麼了?”

“若有一日,朝廷不再需要殿下,也不再需要我了,殿下可願隨我一道歸隱?”張良輕聲地詢問,劉元看著張良道:“好。”

同樣是沒有一絲的猶豫,如同方才張良毫不猶豫地答應劉元時,張良笑了,看著劉元的眼神儘是暖意。

“隻盼著那一天能早些到來。”劉元很是喜歡張良此刻看著她的眼神,張良有一顆救濟天下的心,卻不好功名利祿,當天下太平了,他也想歸隱於田園之間,做一個逍遙自在的人。

張良肯定地道:“會的。”

其實他們都明白,那樣的一天總會到來的,隻是劉元的權力太大,想要退卻是不容易,張良所擔心的正是劉元的不好退。

“留侯,請你相信我,我也想有一天能隨留侯歸隱,到時候我們一道走遍大漢的山水,逍遙自在,一身輕鬆,那一定很快活。”劉元其實何嘗不想有一天什麼事都不用擔,隻要陪著張良一道看天下的風景,走遍天下的山河。

“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看過,沒有見過不同地方的風景,很是企盼的。”劉元滿麵笑意地說著,張良道:“將來我與殿下一道走,我會帶殿下看儘天下的美景的。”

“好!”劉元很高興,也很樂意那一天的到來。

而劉元回來了,她的生辰也到了,及笄大禮,禮成而成年,女子的及笄禮與男子的及冠禮等同,因而劉邦和呂雉才從長安趕來雲中,就是不想在劉元人生最重要的一刻缺席。

劉元的及笄禮辦得十分盛大,雲中的貴族與慕名爭論而來的士子全都到了始元公主府,親眼見證了劉元的成年,而更叫人不可忽略的是各路諸侯王送來的賀禮,那一樣又一樣的奇珍異寶,看花了人的眼。

前來送禮的使臣也是不斷地朝劉元說著奉承的話,但聽在劉元的耳朵裡,怎麼都像是在挑撥離間,劉元不軟不硬地還了回去,禮收下,轉手全都送到劉邦的手裡。

劉邦本來看到諸侯王送來的禮,以及使臣對劉元的態度也意識到在諸侯王的心裡,劉元的地位遠勝於他,劉邦目光一斂,隨即看到劉元將禮全都送到他的麵前,劉邦心中是何感慨隻有他自己清楚。

盛大的及笄禮完成了,劉邦即準備繼續巡視,劉元能感覺到劉邦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此次也不知是哪位諸侯成為劉邦下手的對象了。

劉邦隻讓劉元辦好自己的事,他要做的事劉元不可插手,哪怕劉元插手也改變不了他打的主意。

“恭送父皇。”劉元自知勸不住劉邦,除了恭敬地送他走人,劉元做不了任何事。

劉邦一走,帶著呂雉一道地走了,雲中彙聚的人並沒有因為劉邦的離去而散去,除了張良和瓊容準備回長安,貴族們卻聚集得越發的多。

沿海的鹽田劉元已經開發了,齊地的貴族已經拿到了鹽,那價格一報出來,震驚天下,就齊地貴族們的售價,他們就算不算人工,隻算柴火都不夠,劉元難道是在倒貼錢來賣鹽,隻為利於百姓?

不,劉元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劉元從來不會做虧本的生意,那隻能是劉元的製鹽之法確實不費人工也不費材料,因此劉元才敢定下平價讓貴族以售之。

想明白了這一點,貴族們更是震驚了,他們在一起合計,想著劉元到底有什麼製鹽之法,竟然那樣的便宜,便宜得他們根本就比不上。

因而一個個都想打聽劉元製鹽之法,但是齊地是什麼地方,那是劉元的老地盤,執掌齊地多年的劉元,是他們派人去打聽消息就能打聽得到的?

不能打聽到消息,他們就隻能正麵和劉元對上,貴族們都很清楚,要想分得一杯羹,接下來等著他們的將是劉元的為難,而他們如果真想得利,就得如劉元所願。

沒想到啊沒想到,紙也就罷了,就剛出來的印刷術也是他們求之不得,盼著能去學習一二的,結果,厲害的還在後頭。

鹽啊,竟然讓劉元得了那樣的製鹽之法,生生掐住了他們的命脈,要知道鹽利可算是他們手裡所有的生意裡的大頭。

失去了鹽利,等於家裡的進賬生生少了大半,他們如何能承受。

可是他們既不能降價,降價按劉元的定價以售鹽,彆說掙錢了,妥妥是要賠錢的,賺不到錢還得賠,他們是傻了才會乾這樣的事。

思來想去都隻能跟劉元碰上頭,想著能夠早一點拿到鹽利,多少能彌補自家的損失。

第一波得劉元答應見麵的自然就是雲中的貴族們,他們急切地進入劉元的公主府,激動地衝著劉元作揖,“殿下。”

“諸位的來意,是想要印刷術還是想分鹽利?”劉元開門見山得直接,貴族們早就習慣了,因而與劉元作一揖,“殿下,我們都想要。”

聽到他們難得誠實的話,劉元笑出聲來,“都想要,那你們準備用什麼來換?”

做生意,當然得你來我往,互惠互利的,他們想要的劉元已經知道了,可是劉元想要的東西,他們知道嗎?他們又願意給嗎?

劉元在等著他們思考,也在等著他們回答。

“殿下所欲不妨直言,我等猜不到殿下的心思。”不懂得就老實承認,還是讓劉元自己說出來,他們再衡量到底跟不跟劉元換。

“好,那我也直說。”劉元勾起一抹笑容,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今天,劉元怎麼可能會不說。

既然要說,劉元也就說白了,“想要印刷術,我所建的學宮,諸位家中的有才之士,煩請諸位輪流授課三年。”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比起那利地後代的印刷術,各家權衡立刻答應了。

“第二,諸位的書,怕是還剩了不少,所以諸位是不是也該多拿出一點,我那書閣旁邊的樓還空著。”

書啊,上次用紙換的書是不少了,卻是不夠多的,劉元想要得更多,因此提出來,相信有鹽利在後,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殿下所言,我們都答應了。”一眾人都與劉元作一揖,答應下劉元的要求,劉元點了點頭十分滿意。

“那麼該說鹽的事了。”劉元一樁一樁地說來,倒是不曾含糊。

眾人最盼著的就是鹽利了,劉元終於提到,他們的心緊張得都快從嗓子裡跳出來,巴巴地看著劉元,等著劉元說話。

劉元也不吊人的心思,開門見山地道:“鹽價由我來定,我給你們的價格是……而你們售於百姓的價格是……”

兩個價格一放出去,以姬淮為首的眾人都呆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劉元,劉元的價格未免太低了吧,就算要求他們售的價格比起從前來便宜得多了,那也是大利的。

“不知殿下的鹽是怎麼交給我們?”雖然聽說了劉元手裡有鹽,他們也看過那些鹽了,卻是準備要賣出去的鹽,他們拿不準劉元給他們的鹽是什麼模樣的,自然要問個清楚。

聽著他們鄭重的詢問,劉元並無不喜,反而道:“自然是外頭已經可以出售的鹽。”

再一次驚歎地看向劉元,劉元給他們的是可以直接出售的鹽,也就是說劉元將一切都準備好了,他們隻是一手交錢一手拿貨,然後就可以出售,再也不需要像從前那樣諸多準備。

這樣一來省去多少的事,雖然出了錢,卻比他們自己煮的成本都要便宜。越想他們的心越是激動。

“殿下還有旁的條件?”單就印刷術劉元都有兩個要求,鹽利如此大事,劉元怎麼可能沒有旁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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