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鹽利, 讓諸位家中的能人異士再授課七年如何?”劉元是個公平的人,與人交易並不占人便宜, 她是沒有人, 就算現在手裡是得了不少的人, 卻也是遠遠不夠的, 因此劉元還是得打貴族家裡人的主意。
貴族們, 那麼一加起來就是十年了啊,十年,其實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放心,你們隻要儘心儘力為我辦事,鹽利就會一直是你們的。當然, 若是誰家敢坐地起價,壞了我定下的價格,我自然不會再將鹽給你們。”劉元說得很明白, 聽在他們的耳朵裡, 都是承諾啊。
“殿下,能否讓我們商量一下。”十年啊,教上人十年,那樣一來對劉元是有什麼好處, 對他們又有什麼壞處?
“請便。”劉元提出要求自然要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商量商量的。
一群貴族便往角落裡去, 七嘴八舌的開始商量事情。
“有沒有注意到,始元公主接二連三提出來的要求都是讓我們把人借出來教她開的學宮收的人?”
總覺得前麵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要求,劉元最最看重的是後者, 讓他們教人的要求。
“就算知道,我們答應還是不答應?”劉元的要求說得很清楚,他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看出來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姬淮道:“各家使人出來教學,我們的弟子也可以進去學習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人都看向了姬淮,姬淮道:“合我們各家之力而教人,也是教我們自己的弟子,我們會吃虧?”
“不會。”當然不會了,雖說他們各家都有族學,但是隻是他們自己家的人教學而已,要是能合各家能人而教之,以弟子而習之,他們的後輩難道不會更出色?
必須的會啊,想到這裡,一群人都激動了。
“你的意思是同意?”總還是想問姬淮要一句準話的,因此盯著姬淮。
“就算我們不同意,在鹽利之前有多少人會不同意?”姬淮指出一個事實,那可是鹽利,支撐他們各家族收入大頭的鹽利,如果沒了這份鹽利,將來他們還怎麼揮霍?
姬淮早就想好了,無論劉元提出什麼要求同意劉元提出的所有條件也要拿到鹽利,他們不能錯失良機。
想想看那些一開始不樂意拿家裡的藏書和劉元換製紙之法的人,現在就算求著劉元也擠不到劉元的麵前。
大好的局麵如何能夠自毀。姬淮是不管他們怎麼想,他是看明白了,劉元是一個公平的人,但凡隻要你不損及朝廷,損及百姓,她都不管你們做什麼,如果非說劉元的缺點,太強勢了,而且也太拿百姓當回事了。
想到這裡,姬淮思量自己要不要想想辦法提醒一下劉元,總該收斂一點,怎麼說他們貴族還是貴族,豈能與那些輕賤的百姓相提並論。
劉元相信他們知道怎麼選擇,齊地那裡劉元就已經用了同樣的要求應對了齊地的貴族,雲中這裡,在紙利之前,他們會知道如何選擇的,劉元半點不曾擔心。
不負劉元所望,商量了一會兒,在姬淮明擺著要跟著劉元混的情況下,他們想了想那麼多年姬淮也是沒領過他們走錯路,取舍之間也會為他們爭取更多的利益,便也決定再跟著姬淮答應下諸多要求。
“殿下,我們都商量好了,殿下的要求我們都答應。”姬淮領著人與劉元作一揖,姬淮代為開口。
劉元滿意地笑了,“好。”
識時務者如姬淮啊,劉元越發的欣賞這些人,倒是希望貴族中能多出幾個如姬淮那樣的人。
與雲中貴族們達成了協議,在劉元有意的尋找下,鹽池鹽井都叫劉元尋到不少,還有鹽湖,海鹽都有了,鹽湖同樣也會存在,劉元二話不說的供應起整個北地的鹽來,平價鹽在北地開展了,百姓們當知道平價鹽是劉元整出來的時候,皆是歡呼感謝劉元。
隻是各地諸侯心裡急啊,不,比起他們來,是各地的貴族們麵對鹽價的巨大衝擊,他們都頂不住,倒是也想來尋劉元要鹽的,但是劉元開出來的價為幾何,再有那定價的條件,他們要是都運回去,那他們就沒有利了,一合算下,不劃算的買賣自然是不能做的。
可是他們不想做,倒是有不少的百姓往背地去,偷偷買了鹽回來以自用,對,他們是不能賣鹽不錯,他們可以湊錢買鹽啊。
如此一來,貴族們的損失越發慘重的,因而不少人都上折請奏,道讓朝廷出麵調高劉元的鹽價。
劉邦巡視一圈竟然沒有搞事的回了長安,劉元倒是詫異,而長安那裡傳來了消息,終於建成的皇宮得以命名為未央宮,而呂雉的宮殿也得以命名為椒房殿。
宮殿大成,劉元與張良的婚期也終於定下,卻是十一月初八,劉元收到呂雉特意讓人送來的消息時,同樣也得到了劉邦命人送來的除北地的貴族外,近乎大漢半數以貴族的聯名上奏,隻為讓劉元抬高鹽價。
劉邦也直接啊,事情是劉元惹起來的,就讓劉元解決便是,他一個當父親的人,麵對聯名上奏,自覺應付不過他們,因此乾脆的不應付了,隻管放手讓劉元來。
雲中的學校已經建成,招生,劉元發布教育的重要文書,以令雲中所有的人都起了學習之心,有鹽利撐著,劉元直接廣而告之,凡在北讀書者,三年之內免束脩,隻為了引天下有讀書之心的都來讀書。
得貴族承諾的八年教育啊,劉元目光灼灼,十年之後,必成一輩人才,到時候,她就有源源不斷的人為大漢培養人才。
正好劉盈留下,劉元一邊帶著劉盈巡視北地,一邊也讓劉盈去學宮讀書,學生們不知劉盈的身份,可是先生們都知道,架不住劉元有吩咐不許他們區彆對待,最後他們也隻能選擇性地忘記劉盈是太子一事。
而劉盈在雲中遇見的人,聽過的課完全不是從前在長安可比,他本就是個聰明的孩子,隻是總被人無視,直以為自己誰都比不上,在雲中的學校裡,先生們上課,學生們回答,哪一個都是公開的,劉盈也才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差。
而且每日所學,先生說的內容劉盈要是有想不明白的還會回去問劉元,劉元要是不在還有一個徐莊,孟非,每一個人都會劉盈的講解,才幾個月,劉盈的氣質大變。
劉元很是滿意,反而更是堅定要讓劉盈繼續地留在雲中,至於長安送來的信,在沒有辦完事情之前,先放著。
再放著,眼看呂雉催促,貴族聯名上告劉元,劉元哪怕一直不慌不忙,隻管將北境的事全都安排妥當了,都到十月了,再不想回也得回了,劉元也才帶著劉盈準備回長安。
上一次的爭論確實為劉元準備了不少的人才,因而北境儘落入劉元的手裡,先把貪官汙吏都查抄了,禍害百姓的人也解決了,然後再與貴族們合計,撤掉的人,劉元有一半可以交給他們來選,而另一半,劉元即換上了她的人。
總的來說,劉元並無意趕儘殺絕,逼得狗急跳牆,吃虧的隻能是她。
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對付貴族們十分可行。
因此北境雖然鬨的動靜有點大,在劉元不吝嗇給他們好處的情況下,還是很太平的。
所以劉元回長安準備大婚,想著劉元也不小了,大婚是得在趕緊的,所有的官吏都高高興興的送劉元回去,徐莊第一次被劉元帶上一道回長安。
貴族聯名上奏要朝廷插手調整劉元鹽價的事還沒完。劉元回去是要大婚,那也得應付此事,畢竟劉邦擺明了不插手。
徐莊還沒有去過長安,思來想去還是應該跟著劉元去長長見識,否則都要成井底之蛙了。
回到長安的時候,劉元沒想到會在城門看到蕭何,詫異地看向蕭何,還是趕緊的上前來與蕭何作一揖,“先生。”
蕭何應了一聲,“雖說你回來是為大婚,不過等著你的事情不少。”
誰讓劉元會鬨騰呢,一件接一件的事,哪一樣都足以轟動天下,更彆說全都湊在一起了。
“先生放心,我都有數。”劉元笑著回應,蕭何道:“鹽價一事你做得很好,陛下眼下雖然沒管貴族們鬨騰,也是知道有些話由你說出口會更好,你切不可因此而怨恨陛下。”
就劉邦做的事,蕭何又怎麼會不知道,叮囑於劉元,也是怕劉元犯了糊塗。
劉元看向蕭何道:“是有人在先生的耳邊說了什麼?”
蕭何道:“我是擔心殿下。”
擔心劉元當真恨上了劉邦,那對劉元來說隻有壞處而無好處,蕭何苦口婆心地勸道:“陛下既是君王,也是殿下的父親,不管哪一個身份殿下與陛下硬碰硬,吃虧的都是殿下。”
真心實意的擔心,劉元衝著蕭何爽朗地答道:“先生所言甚是,我都記下了。”
說著記下,蕭何道:“如你一般為陛下做了那麼多,你原來不必叫陛下防備的。卻因一時不願忍,為了一個姬妾而讓你落到這樣的地步,得不償失。”
就算蕭何不想多打聽劉邦內宮的事,總有些風言風語傳到她的耳朵裡,因此蕭何才會評價一句劉元一句得不償失。
“先生之意我明白,隻是有些氣忍不住,讓先生為我操心了。”劉元謝過蕭何的,蕭何聽著幽幽地看了劉元一眼,顯然他認為的得不償失在劉元看來卻不是。
“你啊你……”劉元什麼脾氣蕭何能不清楚,這就是一個撞了南牆也不願意回頭的人。
“你與留侯的親事。”蕭何當人先生的,劉元的婚事沒有他說話的份,但站在蕭何立場,蕭何並不看好劉元與張良的婚事的。
“啊,先生覺得我配不上留侯?”劉元笑笑地問。
蕭何道:“以陛下對你的猜忌,往後隻怕陛下難以再重用留侯。”
一個是掌了整個北境的公主,如果張良再被劉邦委以重任,就劉邦多疑的性子,他不怕裡應外合?
既然怕,劉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再重用張良,“你知道留侯娶了你意味著什麼?”
“知道。”劉元回答,蕭何輕聲地道:“如果可以,真是不想留侯與你成婚。”
於朝廷而言損失像張良那樣的人才,蕭何自然覺得可惜。劉元道:“我知道。”
張良娶她要付出的代價,無論是劉元還是張良都很清楚,可是他們也願意。
蕭何搖了搖頭,劉元道:“雖知為難了留侯,但徒兒心悅於他。”
如果讓劉元選擇的話,劉元也願意換一種方式和張良在一起,但是結果卻未必儘如人意。
哪怕現在劉元想退,怕是不會有容她退的吧。
“罷了罷了,木已成舟,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的,隻盼你將來連留侯那一份也一起做到,做得最好。”無論是劉元或是張良,他們兩人的智謀都是蕭何認可的,損失哪一個他都覺得可惜,多說無益。如他說的那樣,事情都成了定局,難道還想鬨個毀婚不成?
“貴族一道上折說的事,你打算如何應付?”蕭何詢問劉元的打算,劉元意味深長道:“何必理會他們。”
不理會就能解決?蕭何看向劉元,其意是問得更清楚一些,劉元認真地點頭,“他們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鹽價幾何朝廷從前沒有管過,現在為什麼要管?”
“利於他們的時候他們樂得嘴都合不攏,不利於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想儘辦法的讓朝廷出來擔一個惡人,打的如意好算盤。”劉元直指一般人的心思,那樣的一群小人卻想讓劉元遂他們的意,他們倒是敢想,可是劉元憑什麼配合。
“先生此來是擔心我扛不住?”劉元對蕭何很了解,蕭何如今貴為丞相,一般沒什麼事就算他們是師徒也得避嫌,蕭何卻專門來城門等了劉元,要說沒有任何的原因,誰也不會相信。
蕭何道:“將來鹽以官營是能讓大漢名垂青史的大事,對於百姓來說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天下久經戰亂,百姓多苦,鹽和糧食一樣,都是民生所需之物,從前百姓要買鹽也不易,卻也得吃,你定下的價格,至少百姓以後不會為吃鹽而擔心。”
肯定劉元的舉動對於大漢來說意味著什麼,因此蕭何高興的,當然就更希望劉元可以堅持下去,將貴族們都打發了。
“先生所言甚是。”如今的蕭何,真正心懷天下,也存著大漢,事事為天下著想,也為大漢著想,劉元恭敬地朝著蕭何作一揖,“先生放心,我開的頭,我一定撐起來,無論是任何人,都不能毀了大漢的江山。”
“好。”蕭何笑得眼角都是皺紋,這輩子蕭何隻收了劉元一個徒弟,或許從前的時候他擔心劉元有不當之舉,到了現在,他也還是會擔心,僅僅是不想劉元以後毀了從前做下的功績。
“你也要教好太子。”帝位傳承,劉邦並不年輕了,將來的天下,除非有什麼大的變動,否則一定會是劉盈的,蕭何提醒的劉元,一定要想儘辦法教好劉盈。
“還要與太子培養感情,你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早年你護著他,如今你也護著他,要讓他懂得感恩。”
懂得感恩的人總不會忘恩負義,將來劉盈當真登基了,劉元眼下的所處的困境或可破解。
“是。”蕭何那樣的說,不僅是因為他是劉元的先生,也是因為他是大漢的丞相。
劉元的性子算得上是極好的,但是如果你不相信她,而且要置她於死地,她也一定會反擊,絕不會任人打殺。
如果將來劉盈當真也如劉邦那樣容不下劉元,劉元或許能忍,但劉元手底下的人,未必會容許同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