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還是不能去。我若走了,城中所有的兵馬都得靠你來調動, 匈奴人讓我出去, 交易是要談, 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會再做。”換了是劉元自己, 把最重要的人引了出去,接下來會如何, 聰明人都懂得。
張良的臉一沉, 他自然知道劉元的意思的, 想和劉元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元道:“不能出城的兵馬真是難辦啊。”
要是讓劉元準備, 這個時候, 明知匈奴想引劉元出去, 明知匈奴是不會放過機會這個時候對大漢的城池動手的,與其等他們群起而攻之,倒不如, 埋伏在半路, 殺得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張良也蹙緊了眉, 為著劉邦下的那一道密詔而怒極了。
“殿下,我們還是早做準備。”哪怕不能出城,該準備的戰略部署還是要準備,以防萬一。
徐莊沉下了臉提醒著劉元, 每一個曉得劉邦弄出來那一份所謂的密詔,不許劉元領兵出城的密詔,都是氣的啊!
抗詔不能, 現在匈奴大軍沒來,他們哪怕再想多作準備也不是。氣不死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個個都在想到底是該怎麼辦的好,受製於不是劉元做事的風格,可是現在這一個製著她的是她的父親,更是大漢的皇帝,抗詔之後,以後的事情都會很麻煩,現在還沒到非抗詔的時候。
劉元道:“你們聽我說!”
再生氣,攤上那一個爹也沒辦法改,劉元想實在什麼樣的基礎上可以更好的達到他們防禦的目的。
“如果換了是我,一但將我引出雲中,我必舉匈奴舉國之力踏平雲中。”劉元幽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如今的劉元對北境意味著什麼,雲中對北境又意味著什麼天下皆知。
守在邊境的劉元是他們所有人的主心骨,而同時,雲中離得匈奴最近,因為有劉元在雲中,讓所有的將士和百姓都覺得雲中是不可破的,一但破了雲中,就等於擊潰了大漢的軍心。
“殿下,讓我代殿下出城吧。”一心在這個時候朝著劉元提出如此的想法,劉元搖了搖頭認真地道:“不能。”
一句不能表露得很清楚,她是不同意一心的提議,一心道:“雲中需要殿下,就算不能出城而戰,有殿下守在雲中,將士們都會更安心,他們也會更相信自己能贏。”
劉元從來沒有打過敗仗,哪怕劉元什麼話都不說,隻站在那裡,都會振奮軍心。
“項慶見過我。”如果沒有項慶,劉元會願意讓一心去的,但也正是因為有了項慶,劉元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試一試。”武朝是第一個認同的,衝著劉元十分認真地道:“不管成與不成,總要試一試,一心與你的身形相仿,隻要蒙著臉,不是近看不會有人發現你不是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是太子的姐姐,你也彆忘了自己擔著守護北境的責任。”
提醒劉元就算想要救回劉盈,可是她也絕對不能不顧雲中的百姓,在明知道匈奴來者不善的情況下離開雲中。
“不管詔令,調集容軍。”劉元把話放出去,一片靜默,他們不怕打不贏,但是如果真按劉元說的那樣,等到與匈奴的大戰結束之後,與之而來的將是清算。
本就是眾矢之的的劉元啊,一但落入那樣的境地,將會有無數的人往劉元的身上踩一踩,非要讓劉元討不了好。
“殿下,再等等。”張良勸著劉元,劉元真是氣的啊,武朝道:“好了,知道你現下心裡難受,就算難受你也得忍著,不能叫人再捉住你的把柄。”
外麵那行來的人不是戚觸龍是誰,劉元看著戚觸龍走了進來,沒等戚觸龍開口劉元便已經問道:“你此來為何?”
“聽聞匈奴與殿下來信了。殿下,太子再重也沒有大漢的江山,大漢的百姓更重,還請殿下三思。”戚觸龍想到若是劉盈果真有個萬一,第一個得利的人會是誰。
以前的時候就算存了那樣的心思也不敢說出來,現在好了,用著義正辭嚴的放勸著劉元,看著劉元黑青的一張臉,他卻越發的覺得高興。
“你是真想死了。”本來就打算要抗詔的,聽出戚觸龍語氣下的得意,劉元陰冷地吐字。
戚觸龍觸及劉元那雙冰冷的眼睛,整個人一顫,求生欲極強地道:“殿下,都是陛下的詔令,我隻是奉詔行事。”
“在我沒有動手殺你之前,你最好離得我遠遠的,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殺人,劉元渾身都在叫囂著殺了眼前這個人。
戚觸龍看得到劉元眼中的殺意,嚇得一個激靈,最後還是極快地回過神,“殿下隻要記住陛下的詔令,我絕不會出現在殿下的麵前,隻盼殿下以大漢江山和百姓為重。”
“滾。”一個滿腹隻有私心,想要劉盈死而讓劉如意取而代之的人,卻說出如此話來,何其的可笑。
一個滾字,表明了劉元此時的不高興,戚觸龍看了看其餘人都是一臉的不善,為了小命著想,跑啊!
求生欲如此強的戚觸龍讓眾人都驚訝,可是劉元更是清楚,戚觸龍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如果換了她是戚觸龍,有一個機會能把劉盈和劉元都除了,難道他會放過?
內憂外患,戚觸龍更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劉元的心一刻都不敢放鬆。
而沒有劉元再多思的機會,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滿城傳得沸沸揚揚都是劉邦的一紙密詔,都道劉元不能出兵,不能與匈奴對抗,都是因為劉邦下了密詔叫劉元不能出兵,否則太子落於匈奴之後,依劉元的風格,早就已經帶著兵馬前往匈奴救回劉盈。
如此,劉元哪怕想讓一心假扮她留在雲中,而她前往匈奴赴約,現在人都堵到了劉元的門口,與之而來匈奴的與劉元約麵也傳揚了出去,就算是各有思慮的貴族們都曉得匈奴來者不善,如果劉元當真離開了雲中,雲中危矣。
“殿下,我去。”一心想代替劉元前往匈奴與匈奴會麵,可是劉元一直沒有鬆口,項慶那樣的人,如果見到的不是真正的劉元,麵對假的一行人,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劉元壓根不敢想像。
“殿下憂思,心係天下也記掛太子殿下,一心隻想為殿下分憂。”一番說得情真意切,一心確實這麼想,天下可以沒有一個一心,但是不能沒有劉元。
“那便都不去。”劉元似乎下定了決心,朝著一心說來。
劉元做下如此決定,所有人都驚住了,劉元道:“哪怕我不去,他如果想要盈兒有用處,他們會來尋我們的。”
聽著劉元的話他們都一頓,但隨之又得劉元說得在理,匈奴們有所圖,捉著劉盈就是為了威脅劉元,一但發現劉盈對劉元的份量不過如此,他們會如何?
“匈奴人對於沒有用的棋子一般會怎麼對待?”總還有人提醒著劉元,劉元道:“匈奴人會想殺了盈兒,可是項慶連手都斷了一條還記得劫了盈兒回去,他一定會向丘頓證明自己捉來的人有價值。”
“那麼他就一定會來尋殿下。”劉元的話音下,張良已經接上了話,肯定地告訴他們劉元話中所指。
劉元道:“來了雲中,我就能讓他有來無回。”
“可是太子殿下要吃大苦頭了。”武朝說出最讓劉元揪心的事,劉元合上了眼,不想讓眼中的焦慮泄露出去,也不想讓旁的人看到。
原來,很多事情到了最後,真的身不由己。
劉元想救劉盈,不想讓劉盈有任何的閃失,但是如果出了雲中給雲中帶來的是滅頂之災,那絕對不會是劉元想要的。
“你不是說,拿住一個大漢的太子就能讓劉元來到匈奴,任由我們宰割,五日了,你看到劉元來了嗎?”沒錯,沒有見到劉元離開雲中,匈奴的新任單於氣不打一處來,朝著項慶大聲吼問。
項慶千辛萬苦回到匈奴,本以為拿著劉盈必然可以威脅劉元,也沒有想到他們與劉元約見竟然被拒絕,他肯定劉元為了劉盈可以什麼都不顧的,除非出了什麼事才會不能來?
“單於,必是雲中出了什麼事,請單於派人前去打聽。”項慶一臉的篤定,肯定地告訴丘頓,丘頓看了項慶,“雲中傳來消息,大漢的皇帝下令,劉元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領兵出城與我們一戰。”
項慶大驚失色,怎麼也想不到劉邦的心竟然那麼狠,這是想要劉盈死啊!
“大漢的皇帝竟然下此詔令等同於舍棄這個太子,我們還拿著這樣的一個被廢棄的太子有什麼用?”
匈奴人裡有人提出了疑問,他說得也有道理,丘頓聽著道:“殺了!”
“不可!”項慶卻是聽著眼睛發亮,劉邦不讓劉元領兵出城,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一個大好的機會。
“單於,這是進軍雲中的好機會。”項慶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丘頓聽著打量了項慶,項慶卻是激動無比地道:“依現在來看劉元不敢抗詔出兵,我們正好做趁此機會攻進雲中。”
“你在說什麼昏話,攻進城去?”丘頓聽著上下打量了項慶,想確定他是不是瘋了,竟然在說瘋話,不可置信地看著項慶。
“單於,有大漢皇帝的詔令,本來事由劉元隨意調動的北地所有的兵馬都不敢動,而雲中才有多少的守兵,隻要劉元一死,大漢必是單於的。”項慶與丘頓一分析,丘頓的眼睛一亮,“果真?”
“果真。就算他們想要抗詔,此時沒想,等他們拿定了主意,我們早就趁著這個空隙奪得了雲中,隻要雲中在我們手裡,其他的也就不足為患。單於,想想齊地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鹽,那是匈奴最缺的東西。”
項慶知道匈奴最想要的是什麼,因此迫切地告訴丘頓,一但攻下了雲中,殺了劉元,便等於打開了奪取整個北境的大門,眼下的大漢有多少可以與丘頓抗衡的名將?
就算有,在各路諸侯都是□□的情況下,劉邦不會輕易再弄一個諸侯王來。
所以,殺了劉元,就算劉邦真的想要再動手,也絕對不會一下子回過神來,那麼就是他們的機會,匈奴的騎兵之強大,就算自相殘殺得差不多,比起大漢來也是要好得多。
殺進來,開了先例,他就可以趁機培養屬於他的人,早晚有一天,他擁有了屬於自己真正的實力,還怕劉邦嗎?
丘頓心動的,丘頓想奪取大漢的天下,他之前就用過大漢的天下來利誘人,卻是因為沒能從大漢那頭得了便宜而令他受到質疑,他也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讓他們看到他絕對可以帶領他們得到大漢的城池,奪取屬於大漢的糧食和女人。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確定你能做好,如果你做不到,你就隻有死路一條。”看著項慶隻剩下一條胳膊,雖然項慶什麼都沒有說,卻也有人告訴丘頓,項慶這條胳膊就是劉元砍的,那一個殺了他父親的女人。
“調集所有的兵馬趕往雲中,一股作氣,我們要拿下雲中。”丘頓想要做到他的父親都沒能做到的事,拿下雲中,同時他也要殺了劉元,畢竟那是他的殺父仇人,哪怕為了收取他父親留下的那些人的心,他也得想辦法殺了劉元。
顯然,項慶比他更迫切的想要取劉元的性命,那樣挺好。
匈奴的兵馬全都往雲中而來,聲勢浩大,整個北境都為之震動了,各有將軍都嚴陣以待,也讓所有的將士都準備好了,然後他們就該想儘法截殺匈奴的兵馬。
“陛下密詔,任何兵馬都不能出城,公主殿下想違背殿下的詔令嗎?”眼看著匈奴來勢洶洶,劉元立刻下令兵馬調動,想趁著劉元不能出兵時要將雲中拿下,打的如意好算盤。
劉元一眼掃過對方,戚觸龍無視之,隻管與劉元對視,“殿下,你總不希望天下人都輕視了陛下吧?”
“你最好保佑我能好好地活著,我若是有半點差池,你們戚家會被人撕了的。”劉元冷聲地告誡戚觸龍,戚觸龍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殿下,陛下的密詔最後一條你總不會希望看到的?”
沒錯,劉邦是讓戚觸龍盯著劉元,不僅盯著,他還讓給了戚觸龍一個很大的權利,一個完全可以掣肘劉元的權利。
劉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說了,你是在提醒我殺了你?”
“殿下,臣隻是奉命行事而已,殿下隻要不做出違背陛下詔令的事,臣自然不會為難殿下。”慫就有命,不慫就得死,傻瓜都知道應該怎麼辦。
戚觸龍裝出自己隻是奉命行事的模樣,劉元道:“難得戚家捉住這樣的機會,你自然要想儘辦法讓我不好過的。要是趁此機會,不僅讓盈兒死,更能殺了我更好。盈兒一死,依如意在宮中的地位,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聽著劉元說破,戚觸龍卻在裝傻了,“殿下何必說起宮中爭鬥。”
“密詔一事如何傳出去的?”劉元不相信密詔的內容會無緣無故的傳出去,因此,劉元問起戚觸龍來。
“既是密詔,臣亦不知為何傳了出去。殿下身邊先前就出了叛徒,莫不是公主府再出了有二心的人。”戚觸龍是真聰明啊,拿著劉元公主府先前發生事,想將消息泄露的事情扣到劉元的頭上。
劉元冷冷地一笑,“等著吧,你會知道的。”
卻再也不提調動兵馬一事,戚觸龍以為自己嚇著劉元,心滿意足地走了。
“殿下,如果不調令各路人馬前來,就雲中那點兵,我們根本頂不住。”軍中的部防跟在劉元身邊的一心清楚著,因而也很清楚匈奴舉整個匈奴的兵馬而出,他們所麵臨的是什麼樣的局麵。
“知道什麼叫關門打狗嗎?”劉元的目光幽深地說話,一心一頓,隨之明白了,“殿下是打算……”
“項慶肯定也覺得我不敢違背父皇的詔令,所以才會說動丘頓這位新任的單於往雲中來,他們既想我死,也想要奪取雲中,因為拿下了雲中,就等於給了他們一個念想,讓他們覺得自己可以拿下整個大漢。”
一心道:“殿下說的正是,他們打的就是大漢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