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慶的動作確實是快,他嘴角吐出一口血來, 卻渾然不覺, 目光陰冷地盯著劉盈, “太子殿下,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救你了。”
“武先生, 動手, 殺了他。”劉盈冷聲地下令,項慶道:“太子殿下不畏死,可是你以為他們都不怕?”
就算項慶隻有一隻手, 他的劍指在劉盈的脖子上,沒有一個人敢動, 就怕他的劍一下子朝著劉盈刺過去, 要了劉盈的命。
“武先生, 不要忘了我說過的話,武先生。”劉盈提醒他們不要忘了他說過的話, 他並不是一時興起說的話, 恰恰相反, 那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武朝抿著唇看著項慶, “你還想擄走太子?”
“原本我想與匈奴的合作怕是不成了, 因此我想去見大漢的皇帝,謀個一官半職讓始元公主再也殺不了我就好。可是你們不給我機會,所以,我隻好還是想辦法完成與匈奴之間的合作,怎麼說有了太子殿下在手, 我能得到更多。”
劉盈來啊,有了劉盈在手,他是真的可以得到更多,甚至還可以殺了劉元,想到這裡項慶便很高興,因此對於想動的人,“你們想清楚了,再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他,你們再快也快不過我。”
他的身手在場的人都已經見識過了,毫不懷疑,他絕對的說到做到,到那個時候,他們絕對來不及救劉盈。
劉盈的話說得再大義凜然,他們都不敢讓劉盈死在他們的麵前。
“武先生。”劉盈急得臉都紅了,項慶道:“太子殿下放心,你的命旁的人可以不在意,劉元,你的姐姐一定會在乎,正好,我帶著你回匈奴,也讓匈奴見識一下你是什麼樣子。”
“你以為你能走?”尤鈞方才在馬車上,聽著動靜越來越大,等知道項慶竟然挾持了劉盈,急得哪裡還能做得住,趕緊的走來,冷聲地問著站眼前的項慶。
項慶卻是不以為然地道:“若是我拿的是尤廷尉,自然是不可以的,換了太子殿下自然就可以。”
一個太子跟一個廷尉的命,如何是對等的,這樣的道理在場的人就算不曾說出口也都清楚。
“你以為我還會讓自己成為質子?讓你拿著我威脅阿姐?”劉盈受過一次辱,如何能容自己再一次成為旁人的棋子,就為了威脅劉元,威脅大漢?
項慶道:“就算太子殿下現在死在這裡,我也可以拿著你的屍體威脅劉元,請相信我。”
陰森森地提醒著劉盈,劉盈本隻是不畏死,不想讓自己成為旁人的棋子威脅著劉元,因此才會想死,如果他死了還是要成為棋子,那不是劉盈願意豁出性命也想換來的局麵。
“太子,不要輕舉妄動。”尤鈞眼看著局麵越來越不受控製,揚聲提醒劉盈,讓劉盈絕對不能做傻事。
項慶笑眯眯地道:“就是,太子殿下,多了去的人想要你平安無事,你最好也乖乖的,千萬不要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劉盈哪怕就算是死了,於項慶而言也是可以用的,活人有活人的用法,死人也有死人的用法,隻要項慶想,他就可以利用劉盈到底。
“都讓開。”沒有人敢動,都怕項慶一動手傷及了劉盈,故而項慶終於不想再與他們僵持,他要離開,而且是毫不猶豫地離開。
“放了太子,我們讓你走。”尤鈞輕聲地吐字,項慶嗤笑一聲。
“識相的你們就給我讓開,如果你們再敢攔著,我就殺了他。”手裡拿著劉盈,如此好的棋子,項慶是不可能讓自己受製於人的,所謂放開劉盈讓他走,騙鬼吧。
“尤廷尉,武先生,不能讓他離開。”劉盈眼睛都紅了,急切地開口,哪怕他知道自己無論是死或活都不可能對局麵有什麼改變,但是輕易落入他人的手裡,成為他們的籌碼,讓他們用他來威脅大漢,威脅劉元,劉盈容不得。
“讓開。”絕對沒有半點商量的語氣,劍已經刺入劉盈的皮膚,血流了出來,眼前的項慶是在給他們選擇的機會,如果他們還不讓開,他就會殺了劉盈。
“爹。”瓊華完全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著急地喚了武朝一聲,其他人都看向武朝和尤鈞,項慶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就是這個時候。
收起了劍一把將劉盈提了起來,“哈哈,你們且看看我能不能走。”
阿花第一個追了出去,想要搶回劉盈來的,可是項慶的本事連武朝和劉元都要拚死才能一戰,阿花就算動作再快,在絕對的武力麵前,項莊直接將阿花踢了回來,抱著劉盈跑了。
武朝慢了一步隻來得及抱住阿花,阿花吐了一口血,更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追。”
“追不上了。”武朝又不是阿花,動作快,耽誤這一會兒,項慶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該死的。”尤鈞咒罵一句,心急如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師兄你回長安,我立刻趕回雲中。”武朝自知人是追不上的,因此沒有旁的話,隻管與尤鈞分道,都麻利的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他要去找劉元,把情況一五一十告訴劉元,好讓劉元多作準備,這一回,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劉盈。
事已至此,誰也沒有辦法,都麻利地回去,情況該上報的就上報,該想辦法的都想辦法。
雖然武朝他們人是沒有到,情況怎麼回事卻已經送到劉元的手裡,劉元的臉黑得跟墨一般。
“盈兒落入了項慶的手裡。”武朝他們傳來的消息,同時也是讓劉元想辦法把人攔在雲中,不能讓人把劉盈帶回匈奴,否則再想救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立刻封鎖所有的城池,從現在開始,凡是斷臂的人都給我查,查到底。”雖然知道想把人攔在大漢境內的可能為零,劉元還是下令,垂死掙紮也要掙紮!
張良看著信道:“此人,一定要想辦法除了。”
從牙縫裡擠出那一句來,劉元幽幽地道:“是啊,一定要除了,絕對不能放過他。”
想除,劉元一直都想除的啊,隻是一直都沒能除了,劉元心裡一直都急,到了今日,得知劉盈再一次落入他的手裡,劉元更恨自己那日為什麼不把人的頭砍下來。
深深地吸著氣,劉元心裡真的著急,張良道:“就算沒能在他們回到匈奴前救回太子,他們拿了太子定是有所圖謀,也就說太子一定會沒事的,我們要等的是他們提出交換的條件。”
“他們要的是我死,要的是大漢的江山,大漢的城池。”劉元告訴張良,張良捉住劉元的雙肩,“殿下,鎮定。”
劉元確實是鎮定不下來,直接將一旁的案幾都給砸了。
“項慶,我必讓你死無葬身這地。”劉元大喝一聲,同時也慢慢收斂了臉上的怒意。
“一心。”劉元輕聲一喚,一心應了一聲,劉元開口道:“往匈奴散播消息,就讓項慶投靠大漢不成,再往匈奴。其誌不僅在大漢,還有匈奴,他的目標是要一統兩國,成為古今來開擴盛世的明君。”
怒極後的劉元很快回過神,想的是用什麼樣的辦法叫項慶就算帶上劉盈回到匈奴,也不會再有資格插手匈奴與大漢的交易。
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諾,劉元再道:“著,所有的暗衛,從大漢往匈奴所在之地,埋伏以殺之!”
“那太子殿下?”一心驚心地抬起頭來,詢問劉元要是如此劉盈怎麼辦?
“大漢的太子若以為國捐軀是他的榮幸。”劉元目光幽幽地吐字,一心驚得喚道:“殿下。”
如果劉元有個三長兩短,劉元必受天下非議,一心是擔心劉元啊,可是劉元卻道:“他以為拿住了盈兒等於拿住了我的命脈,也拿住大漢的命脈 ,我總要讓他知道,他以為自己能夠完全掌控的東西,實則什麼都不是。”
“若是太子殿下有個萬一?”一心最擔心的是這一點。
“沒有萬一,想要讓自己的棋子有用,他就會千方百計的護著盈兒,大漢,死了一個太子總有另一個太子,他是個聰明人,必會明白這個道理。”劉元說出口的話,聽在人的越發讓人驚心。
“昔日秦昭襄王扣楚懷王一事,不知他是聽沒有聽過。”劉元道出如此典故來,引得一心一眼看了過去,輕聲地道:“想來他是未必聽說的。”
劉元道:“他既然不知,那就讓人告訴匈奴那一位丘頓單於。”
項慶懂不懂,重要其實也不算特彆的重要,劉元要的是這個典故為丘頓所知,昔日的楚懷王還能沒用,更何況一個太子、
天下與太子,沒有了太子隻要還有天下就會有新太子,所以,想要一個太了有用,他得找對人,價格也不能太高。
一心聽話地一樣樣去辦,張良與劉元輕聲地道:“殿下歇一歇吧。”
劉元最近太拚了,一絲一毫都不敢鬆懈,就因為那一個項慶。
劉元想要拒絕,可是張良卻上前拉過劉元的手,覆上她的雙眼,“睡。”
不由劉元說一個不字,劉元輕輕笑出聲來,“難得見著留侯強勢。”
張良一向是潤物無聲,似乎看起來很是隨和,實則無聲無息的改變人的主意,如這般強勢得不容人拒絕,劉元算是第一次碰到。
張良道:“殿下知道的,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想要打贏了,殿下就得保持清醒。”
“我要救盈兒,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救盈兒,我不能讓他落入匈奴人的手裡,也不會讓他落是與楚懷王那樣客死異鄉的下場。”劉元將自己的想法道來,張良沒有任何的異議,“好!”
一個人,一次捉了劉盈,第二次還是捉了劉盈,消息傳揚出去,大漢舉朝皆驚。
有了劉盈被擄第一次,劉盈再回雲中的時候劉邦也好,呂雉也罷,都安排了人馬護著劉盈,更彆說裡麵還有武朝、瓊華和阿花。
可是如此的陣容劉盈還是叫人擄走了,而且劉元動員整個北境的人馬都找不到人。
項慶出名了,能從劉元的手裡接二連三的逃掉,竟然還是項家的人。
劉邦當知道那一個擄了劉盈的人竟然是項家人時,第一反應是把項家人都捉起來。
“陛下,項家人如項伯等與此人沒有任何的乾係,能夠確定此人的身份多虧了項伯,另外還一事。這是公主殿下讓臣代為呈予陛下的信。”劉家的人跟那一位勾結在了一起,事情鬨得那麼大,劉元連人都殺了,必須也要給劉邦一個交代。
本來還想找項家人算賬,結果看到自家的人也那麼拖後腿,劉邦都傻眼了,看到劉元說已經將人絞殺了,劉邦從牙縫擠出字來,“死得太便宜她了。”
尤鈞渾若沒有聽見,隻是與劉邦作一揖道:“項家人以為項慶早就已經死了,若非殿下將項慶的畫像送到項伯的手裡,項伯根本不知道此人還活著,故不宜為了此人而問罪項家。”
劉邦也就是一時生氣,想到劉盈又叫人擄了,被擄的經過尤鈞說了,他派到劉盈身邊護衛劉盈的人也說了,倒是都對得上。
“沒想到項家還能出來如此厲害的人物,兩次從元兒的手裡逃脫了。”旁的人劉邦是未必的相信,劉元他是絕對的相信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劉邦對於那個叫項慶的人警鐘大響。
“殿下會想方設法救回太子殿下的。”尤鈞提了一句,劉邦卻道:“朕隻擔心她為了救回盈兒什麼都不管。”
雖說劉元守衛邊境,為了守住大漢江山什麼事都能做,關係著劉盈,劉邦真是怕個萬一。
“來人,與朕傳令,所有北地的兵馬,隻許據城而守,不許出戰。”劉邦讓人傳出如此的詔令,尤鈞一聽便明白劉邦是在防著劉元,他是擔心劉元一個想不開的不顧一切帶兵出城救劉盈。
“陛下,如此不妥。”尤鈞沒有聽到也就算了,一聽到劉邦如此下令,立刻表示抗議。
可是劉邦一眼掃了過來,“元兒為了救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但是,朕得以大漢的江山,大漢的百姓為重,故,就算是朕的兒子,大漢的太子,也得為大漢江山讓路。”
“陛下就算要下詔,也請以密詔,若叫匈奴知曉此詔,恐對殿下不利。”尤鈞聽明白了,劉邦是不打算讓劉元費心去救劉盈,或許說得更貼切一點,劉元能不許任何承諾救回劉盈最好,如果要費兵費糧費城才能救回劉盈,劉邦不考慮。
尤鈞阻止不了劉邦的詔令下發,卻可以勸劉邦用什麼樣的方式下達這一紙詔令。
密詔隻要劉元知道,再有一個監督的人知道,其他人,不需要他們知道對不對?
劉邦看了尤鈞一眼,意味深長得讓尤鈞汗毛都要豎起來,好在劉邦很快地回過了頭,與尤鈞道:“尤愛卿提醒得在理,朕下一份密詔,讓人盯著元兒即可,旁的人不需要他們知道得太多。”
尤鈞最想知道的是劉邦打算讓誰來盯著劉元,但沒膽子問出去,要是他敢問,嗬嗬,劉邦怕是再也不會想要見他了。
隻是尤鈞怎麼也沒想到,他這提議卻會坑得劉元那麼慘。
阿花被踢了一腳傷得極重,人到雲中的時候都沒能站起來,可見項慶是下了死手的。
一群人沒能護住劉盈,叫劉盈給人捉了,就連武朝在內見著劉元都連忙的請罪。劉元搖了搖頭道:“先生何必與我說那客套話,人落在了匈奴手裡,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把人救回來。”
看向阿花道:“彆想那麼多,好好養傷,我還等你傷養好了幫我找到盈兒還有項慶。”
阿花低下了頭,想到元將劉盈將到她的手裡,再三叮囑了她定要好好地照看劉盈,結果她還是沒能護著劉盈,十分的羞愧。
“同樣的話彆讓我說第二次,好好養傷。”劉元心知阿花哪怕話不多心思卻極重,沒能辦好劉元交代的事,阿花心裡難過得很。